天色暗沉下来。
我的手中拿着小手电筒,站在操场仓库外。
季向南就站在我的身旁。
对于这种曾在我背后捅过刀子的人,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一次站在他的前面。
“你,走前面。”我侧身让出位置。
“…好吧。”季向南似无奈往前迈了一步,先我进入了仓库。
跟随着季向南的脚步,我一路向仓库深处走去,这里沉闷且尘土味极重,我的鼻腔中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就像是什么东西积攒发酵的味道。
手电筒的光扫视,各类器材也是随意,体育器材一堆,教学用具也随意摆放。
我戳了戳仰卧起坐时用的军绿色垫子,又摸了摸坐位体前倾,沾了一手的灰尘。
“这里什么也没有啊——”
没走几步,地面上一个用白粉笔画出的人的轮廓渐渐出现我的视野里。
这里还留有血渍……
我缓慢上前,一点一点地蹲下身体,颤抖着伸出手触碰粉笔线边缘位置。
我知道这个是什么意思,萤萤最后就是躺在这里的。
虽然学校还有警察什么也没说,但既然找上了我问话,那就说明萤萤的死另有隐情,况且萤萤的身体没有任何的隐疾,才不会无缘无故地死在这人迹罕至的仓库。
爷爷奶奶曾说过,人死后灵魂不会立刻消散,它们会在原地或者生前活动过的地方徘徊七天,等七天后他们就会回家了。
可爷爷奶奶没说,七天后,回家的灵魂会怎么样?
我的心中一直有一个非常不好的猜想,那就是人的灵魂会不会在死后的七天一直都在缓慢消逝,等最后那一刻时,他们如同回光返照一般返回家中昙花一现,只为见血亲最后一面…
萤萤你说啊,我究竟需要拥有多快的速度,才能追得上你逝去的灵魂,才可以见你最后一面。
泪水又模糊了我的双眼。
身后传来脚步声,我快速撸起袖子擦了擦泪珠子,我才不会在季向南这个狗东西面前露出脆——
不对,我猛然抬起头,季向南此刻就在我的面前走着,那身后的……
一块白布猛然跳跃至眼前,我来不及逃脱,甚至无法出声提醒季向南危险,人便被捂住了口鼻,强烈的类似油漆的味道在鼻腔中蔓延,我不慎吸入了一点。
我剧烈挣扎着。
该死,到底是谁?
不对,能在凶案现场出现并且搞背后袭击人的下三滥手段,难道是——
凶手!
“唔嗯,唔唔哼——”
我用手电筒一下一下地砸人,挣扎着发出的声音惊动了季向南,他转身回头看清场面后,快速上前一脚将人踹开了。
白布松开口鼻,我咳呛着快速回头,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必须看清凶手的脸。
我神情微愣:“……董洋老师?”
如果此刻我的面前立一面镜子,那么镜子中一定是我不可置信的脸。
跟季向南纠缠在一起打斗的是初一的体育老师董洋,是那个总是笑眯眯地、体贴地、纵容让生理期的女生们在体育课回教室休息的董洋。
此时此刻,我看向董洋的眼神像是翻滚的沸水,每一寸的肌肤和每一存的骨骼都仿佛冒着炸裂的热泡,滚烫到濒临失去理智。
他为什么要杀害萤萤?
我想不通,他是老师,萤萤可是她的学生!
我挣扎着跌跌宕宕地从地上起身,但还没站稳就又跌了回去,头晕目眩的,我晃了晃脑袋,眼前一片模糊,刚刚捂住我口鼻的那块白布应该是泡了不知名的药水。
该死,我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我看向了季向南和董洋,却只能依稀望见一点两人模糊的光晕边缘。
再度恢复意识,我的双手被绳子捆绑住,是我每日都握在手上的运动器材,跳绳。
我尝试着挣扎了几下,没用,甚至是越挣扎越紧。
“别挣扎了,没用的。”季向南轻声道:“董洋给你系地是绞刑结。”
我猛然抬起头,手电筒躺在地上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只见季向南鼻青脸肿地被吊在了单杆上。
瞧见单杠,我意识到自己还在仓库。
“我昏迷了多久?”
季向南晃了晃手腕:“差不多十来分钟吧,不长。”
我站起身来,惊讶自己竟然没被绑住脚:“你什么情况?”
季向南呲牙咧嘴地笑了笑:“如你所见,打不过反被揍了一顿。”
我却皱了皱眉头:“你还有心思笑?”
季向南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那难不成我现在扯着嗓子哭?”
“再说了你一个女孩子都没哭,我哭像什么样子。”
“醒了?”
“说够了吗?”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我防备着转过身来,董洋阴沉着脸坐在军绿色的体操小垫子上。
我凝视着他。
为什么是董洋?真的是他杀害了萤萤吗?难道我手中的这把钥匙是董洋的?
仿佛是为了验证我的猜想,董洋朝着我靠近恶狠狠地问:“说,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往日对女生温柔体贴关怀的董洋变了一副嘴脸,硬朗的眉宇间满是戾气与烦躁。
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只想知道萤萤到底是不是他杀的?
我没有回答董洋的问题,而是反问他:“你莫名出现在这里袭击我,难道萤萤是你杀的?”
我的话明显让董洋慌张了起来,他眼神飘忽:“你…你不要乱说话,余萤萤的死跟我可没关系。”
我厉声道:“那你慌张什么?”
董洋:“我没有。”
我冷笑一声:“是啊,你没有,你不仅没有慌张,还没有发抖。”
似乎是被我戳破,董洋也破罐子破摔了,“我说了,我没有杀她。”
他拽了拽衬衫衣领邪笑着说道:“相反,我还让她可舒服了。”
“余萤萤她啊,是被我给舒服死的。”
轰!
那一刻,我脑海中的理智全然崩塌。
“啊啊啊啊啊啊!”
“你这个畜生!”
“畜生!”
我几乎是红着眼浑身发抖怒吼出这两个字。
他怎么敢的,他怎么敢的,怪不得警察对萤萤的死亡方式只字不提。
这个仓库,这个地方。
萤萤她——
我的哭泣尖叫声实在是太大了。
董洋快速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随即捂紧了我的嘴,不让我再发出一丝一毫地声音:“你给我闭嘴。”
我使劲挣扎着。
董洋的眼睛在我的脸上四处扫视,露出了点不一样的神情。
那种肮脏的、让人恶心到呕吐的眼神。
“你这么激动,是不是也想我让你舒服?”
这个话一出我瞪大了眼睛,我呼吸一窒。
这个畜生难道打算把我也……
“挣扎什么啊挣扎。”
“再说,本来也是你……”
就在这时,被关上的仓库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刺眼的光芒落入我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