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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此致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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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鸣昭此时正脱力了一般蹲坐在家门口,曾经那日日夜夜的念想就在身后,但那念想却早已在不知何时的悄悄换了个位置,到了一个他所找不到的地方。

“或许我应该彻底放下与他们之间的任何联结,包括最基本的血缘。但也没办法这,仁义道德可以变,行为习惯可以改,思想品德可以换,就只是这中华文化不论是怎么进步,好像都离不开发自内心的,最基本的对于家的连接,这时时刻刻牵引这我们深处的内心。”

苏鸣昭这么自顾自的说着,随后就自嘲般的笑了两声。

这正当他自暴自弃似把头埋下时,一个昔日的孩童身影突然出现从门后出现,并穿过他的身体跑去,引得他抬头看去,但那个身影伴着欢声笑语,头也不回的径直跑向远方。

他看着那个身影,突然间感觉那个背影有点像小时候的自己。

紧接着,更多的身影从后面出现,或跑或跳的奔向远方。

苏鸣昭看到这突然发觉了什么,起身转头看向大门处,那有更多的身影从中出现,看模样很明显是小时候的自己。

见此,他立刻起身跟着那些身影跑去。

在跑出那栋居住楼时,见着那些身影出现并从前方穿过,与身前的身影跑去同一个方向。

这午后阳光正火热着,却映照的他曾经的自己更加的开朗活泼。

而在这一路上,又见无数的身影从不同的路径中跑出,又不约而同的跑向同一个地点,最终与前方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那些身影都将一路上的野花都光顾了个遍,怀里揣着他们精挑细选下的花朵。

正路过一家花店时,那些身影全都停下了脚步驻足看向店门前摆放的各种花朵,大部分都是在见到价格后,从裤带中掏出自己积攒下的零钱,细细的数着,却是只有几张零零散散的一块五毛。

最后看一眼牌子上的价格,默默的算了一下,只能失望的把钱揣回裤兜里,转身离去。

但也有少部分在数完后,攥紧了自己的手,从门前拿下一朵花,跑去店里结账,离开时小心翼翼的把那支花抱在怀里。

苏鸣昭也走到店里,想着挑其中最大的一捧花,但忽然想起来什么,转身走出店门,而后继续跟着那些身影跑去,虽然此时他早已知晓这行动的终点为何处。

他前方那孩童身影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他看向周围,已经要到了目的地,虽称不上荒郊野岭,但算是也人烟稀少了。

而后,昔日的孩童身影停下奔跑的脚步,转身缓缓走入烈士陵园中,他也跟了上去,就见有更多的昔日身影在次驻留,但他们都是一副战士的模样的英灵。

他们在此相互停留,谈笑,调侃,在见到那孩童进来时,都会对他热情的打起招呼。

“他们都想过离开,但他们都不曾离开。因害怕打扰现世的宁静,遂甘愿留在这里,哪怕是被人遗忘。”苏鸣昭那么默默想着。

而见那一个个孩童身影将手中摘取的野花依据标记一个个依次放到墓碑前,那些战士模样的英灵手中都不约而同的收到了他摆放下的野花。

他们对此不禁感到喜悦与惊讶,虽只是路边可见的野花,但他们还是将这朵花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细细观赏着,接着就将其或别在身上,或好好的揣入兜里,确保呵护好。

当手上所有的野花都放完,确保没有重复时,他看向怀里护着的鲜花,张望了好一会,最终将目光固定在一个自己独自坐在碑上的老兵。

那老兵眉头紧皱,面容苦涩,自己坐在碑上,落寞的身影与周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以孩童的心理不会知晓他为何如此,孩童只知道一件事,他需要安慰。”一个其他的声音传来,苏鸣昭却感到有喜悦从心中出现,而后脸上不自觉的笑起,但他继续转头看去。

这时孩童走上前,将手上的鲜花放到他面前看了看,眼见着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但还不待他反应过来,那孩童就将其放到碑前,下一刻那支鲜花出现在了老兵手中。

那老兵顿时征住了,当他环顾四周时,就见这所有的战友都笑着对他,然后纷纷说道:“这次的花居然是被你收到了呀。”“你别紧张了,快收下吧,反正你现在也退不回去了”“就是就是,就别犹豫了。”……

那老兵在一众呼声下,上前蹲下边摸着他的头,边同孩童说道:“谢谢你,孩子,我现在感觉好点了。”接着老兵脸上绽放出笑容,正笑着笑着,却有一滴泪从眼角流出……

看完,苏鸣昭感觉有脚步声从边上传来,他并没有回头看就知道来者是谁了,说道:“没想到你现在还留在这,不过这十几年的时光对你们而言也不过是浮生一刻吧。”

“当然,看来曾经的小屁孩也没长多大呢,但你现在是怎么回事?感觉不太对劲啊。”

听到这话,苏鸣昭转头看去,来者长着个大叔的模样,身材健壮,面容爽朗,与大多数妖灵一样身穿古装,同时腰别佩剑,但不难看出衣服的左边袖子是任由其空落落的飘着的,这些都与他记忆中的一样。

苏鸣昭看着他说道:“,辞昔叔可别说我了,你不也没多大变化吗?我这好歹还长高了呢。放心我没多大事,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罢了。”

辞昔听完,不由得顿了一下,紧接着一改刚才悠闲的语气,凝重的同他说道:“你对于死的定义是依照人类的,还是依照妖灵的。”

“那可当然是依照妖灵的,还有这一路上的景象基本都是你干的吧。”苏鸣昭说这句话的语气飘然,倒像是这件事与他无关一样。

“果然呐,虽然我有想过很多种结果,却还是没料到过结果会那么严重。算了,你倒也机灵,但那也不枉费我花那么大力气构建这个术法覆盖整个乡村。就作为是与你的告别礼物吧。”

“那刚刚我所见的不会都是假的吧?”苏鸣昭对着并没有感到惊讶,只是向他问道。

“半真半假吧,那些除灵师找你茬是真的,你父母离去也是真的,他们都拉黑你也是真的,但是其他都是假的。”

苏鸣昭讥笑几声,似乎是对自己的嘲讽,又继续说道:“那你咋不干脆让我与亲人团聚一回,这对你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吧。”

“但我不好收尾啊,你很快就会察觉到这一切都是虚假的了吧,因为这是以你记忆中对此地感觉最美好的时光为原型构建的,与其给你希望再亲手捏碎,那倒不如从开始就告诉你真相,那对于这一切……”

“我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不过是心怀侥幸而已。”说着,苏鸣昭环顾一圈,这里同他记忆中甚至是加过主观修饰的样子别无二致。

见此苏鸣昭说:“这里已经没有活人在了对吗?我想你不会让我这一路都像是在发大病一样过来的吧。”

辞昔笑起,接着说道:“那怎么可能,毕竟是我引导你走上这条路的,至少要留住你最后的形象吧。不过要想看看现在这里的情况吗?我也可以解除幻术。”

“不了,就让我这样记住家乡最美的样貌吧。”苏鸣昭这样拒绝道

“这样就好?”辞昔再次问起。

“是的,这样就好。”苏鸣昭肯定道。

接着,辞昔取出酒葫芦递到他面前说:“那最后来喝一杯不,之前你太小,都没跟你喝过。”

苏鸣昭看了一下,出于谨慎说道:“妖灵律法中,醉酒后飞行犯不犯法?”

“犯,违者要进去坐个好几年牢。”

“好几年是多久?”苏鸣昭继续问道。

辞昔抬头想了想道:“一般就是按你们人类的判刑时间上多加个一到两个零。”

苏鸣昭听到这沉默了,立刻将辞昔递来的酒葫芦推了回去,并拒绝道:“不了,等下我就要走了,还要御剑飞行好一段路,我可不想刚要成为妖灵就被判刑。”

听完,辞昔再次说道:“没事没事,只要不要喝的意识不清,行为混乱,视线模糊什么的就不会抓你,小喝一点是没什么关系。而且这东东度数不大,跟饮料差不多,是我平时解解嘴馋喝的,要是这能喝醉,那这辈子还是别喝酒了。还好这可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不好好叙叙旧吗?”

苏鸣昭听到这,伸手接过了酒壶,猛的喝了一大口之后,问他:“你会为什么这么肯定呢?”

辞昔单臂环抱在身前说:“在你要离开时,我卜过一卦,依据上面显示的结果,我们之后会再见一次,但到那时你将不再能称为是完全的自己,而且此番再见将是永别。”

苏鸣昭嘴角却微微笑起,同他说道:“是吗?原来算卦还能算到这些的啊。”

“当然,但前提是你练的足够通过最高级考试,但如果有下次,老子绝对不考!”说完,辞昔向苏鸣昭伸出手说道:“还有,现在立刻马上把我的酒还来。”

在接过酒壶后,辞昔立刻干了一大口,接着继续说下去:“这是我们的最后的一次见面了,也是我最后一天留在这了。”

“难不成你这边工作做完了吗?他们都离开了吗?”

“嗯,该离开的都离开了,而不想离开的也都永远留在这了。现在这就是个人迹罕至的地,我想吃个饭都得自己去做,留在这等你回来只是不放心你自己到处跑而已,想着哪怕你哪天因为不顺心回来了,我也能给你开导开导。既然我推荐你引导你走上这条路,那我也就应该要看你能独当一面再离去,只是现在你已经不需要了吧。”说着,辞昔将手中的酒葫芦收回。

而苏鸣昭回道:“谢谢你,虽然正如你所说这条路很累,但又确实是更有意义,更加奇特。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从小就是同龄人的怪胎,会悄悄观察那些游荡的魂灵,也喜欢跑到陵园远远的望着,没人会来管我,也没人会想管我。但直到那天你不小心把我困在了自己的结界里,你就自己坐在餐馆里吃着饭,而我一直沿着道路向前走,却怎么也走不出去,都在餐馆旁急哭了,你才注意到我。或许那一刻你很慌,不让也不会立刻放下手里的饭跑过来安慰我,在那之后你就会不时的来找我,带我接触魂灵,带我去深入了解他们。”

“当然记得,这对于我而言,不过恍若昨日罢了”

接着,苏鸣昭轻轻笑了几下,取出缠龙剑说:“我想我应该走了。”

“不再多留一会吗?”

面对辞昔的挽留,苏鸣昭摇摇头说:“不了,我不敢赌再晚点我还能否称自己为苏鸣昭,而且我对于你的记忆都已经模糊了不少。我还有一件事要去做,我想我有权利知道部分真相,只属于我自己的真相。”

听完,辞昔挥挥手跟他道别,说道:“那你就去吧孩子,只要不留下遗憾,不感到后悔,那就一切都好。”

苏鸣昭告别后,御剑飞上高空,见着辞昔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变成一个小点看不清楚了,才移开目光朝着目的地前进。

辞昔待他远去后,才叹出口气,收回术法离去。

而苏鸣昭离开很远后,转头看去,就见他家乡那座温暖宁静的乡村变成了一座静谧荒废的空城。

见此,苏鸣昭也不再回头,径直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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