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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魏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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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郑泠没有再听下去,牵着青狼犬回到了主院,吃上了虾仁馄钝。

馄钝鲜香,热气腾腾,她吃到一半,魏缙就回来了。

她搁下勺子,佯作好奇问道:“公主走了?”

魏缙坐在她旁边的凳子上,勾手在她唇际轻轻一划,擦掉了一滴汤汁:“走了。”

郑泠以为自己唇上有什么残留的食物,连忙自己伸手一擦,而后善解人意道:“她定是有什么要事找你的吧。你只管去忙,不必在这费时照顾我。”

“我没什么要紧事,”魏缙从袖中拿出一物什,递到她眼前,“端午日公主设宴,来给你送请柬的。届时你已病愈,你若喜欢,便去散散心;若不喜欢,我替你回绝此邀。”

郑泠接过请柬,打开信笺,但闻一股清淡的艾香扑面,只见洒金宣的纸面上,四角画了艾草纹,极具文雅的设计,中间却以疏狂的行草写着邀请函。

风格迥异,很别致的信函。

她在如今的身份,算得上是尴尬的。李岫玉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会记得她这样的人?

是单纯地看在魏缙的面子上,还是因他们的皇帝陛下刚打了魏缙一巴掌,所以公主则接着给颗枣来安抚?

恩威并重。

郑泠想到这个可能。

她略微思量,决定去赴宴,“端午佳节,人多热闹,我喜欢热闹。”

魏缙颔首:“那便去,届时带上落英陪你一起去。”

郑泠诧异:“你不去?”

魏缙好笑道:“公主设宴,邀请的都是女眷。”

郑泠挑了挑眉,哦了一声。

从前宫中佳节宴会,一般都是邀请前朝重臣阖家。

她下意识地以为,这次也是如此。

郑泠同李岫玉不熟,仅与她有过两面之缘;从她上回闯百子帐来看,大约知晓她是个不拘一格的人。更多的,郑泠就不知了。

不知她的脾性喜恶,未免届时宴会与她打交道出现不必要的麻烦,是以郑泠特意请教了魏缙。

他们难得有这样心平气和的交谈的时候,魏缙遂将知晓的有关李岫玉的事,都告诉给了郑泠。

李岫玉与雍王李岱为同父母的兄妹,是当今圣上李叡的嫡亲兄长-李叞仅有的一双遗孤。

因自小丧父,李岫玉兄妹皆由李叡一手抚养长大;兄妹二人自幼跟着李叡在军营,因此,李岫玉与深闺女子有些不同,她喜爱刀剑,能上马杀敌,性格跳脱。

魏缙如实告诉郑泠:“至于公主厌恶之物,我不知。”

郑泠认真听着,听到这里颇为不解:“你与她这般相熟,竟然不知人家讨厌什么?”

“熟人之间,理应知晓喜恶;比如,我知泠娘画工精湛,颜色喜欢青翠天蓝,食物喜欢鲜、香、甜、辣;熏香喜欢苏合香;投壶马球都玩得好,以及你怕黑。”魏缙对着郑泠认真道,“但我与李岫玉,算不上很熟。方才说得那些,是军中人尽皆知之事,而非我一人知。”

郑泠听到他说得关于自己的那些,有些意外。

她的喜好,她自己也不见得立刻就能说得上来,而自己也从未告诉过他。可他说得这些,她细想一下,竟大差不差,还真是这么回事。

鬼使神差地,郑泠问他:“那你可知我讨厌什么?”

闻声,魏缙神色微怔,沉吟片刻,他沉声道:“你讨厌我。”

郑泠笑了笑,不置可否。

她垂下眼眸,右手拿起勺子,在碗中搅动馄钝。

空气似乎凝固,唯有勺子碰到碗壁,发出轻微的叮咚脆响。

俄而,郑泠舀起最后一颗馄钝,低头含进嘴里,细嚼慢咽。

魏缙静静看着她吃完馄钝,给她递了一张帕子,方道:“之前我用错了方式,对你种种不好,你讨厌这样的我,原是应该。泠娘,从今往后,我会学着用你能接受的方式,爱你重你敬你。”

他说出什么样的话,郑泠都不会感到意外。但这样的反思,从他嘴里说出来,还是令她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郑泠抬眸看他:“魏缙,这是你的新把戏吗?换了个方式来戏弄我凌辱我?”

“不是,”魏缙郑重其事:“我说真的,今日开始,凡你不喜之事,我便不为。泠娘,只要你肯告诉我。”

“好。”不论他是出于何种目的这样问,她都不想浪费这次机会说出心里话,“我不喜欢自己每夜像个娼/妓一样,毫无尊严地躺在床上任你作践。”

魏缙不认同她这个类比:“你我是夫妻,夫妻敦伦,岂可用那种污秽做对比。但是以后行事我会小心,以你的感受为主。还有呢?”

好吧,她就知道,他这样的人,所说言论,自有他自己的两套准则。

可笑她竟真的当真。

郑泠自嘲一笑,“你既做不到,又何必再问。我说了,也只是徒增笑料。”

好像自昨夜她病昏起,她的一切,也会影响到魏缙的心绪。

见她如此,他亦有些不适,想起谢事先的医嘱,遂以此稳住她:“你若觉得天天同房过于频繁,令你不适,那先停一个月。这个月你好好休息,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听到一个月不必行房,郑泠大喜过望,生怕他又反悔,她连忙点头应好,伸出手要与他击掌:“击掌为约,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她满目都是细碎的光,神色都亮了几分,脸上越发明媚。

不必同他肌肤相亲,她是这样的欢快。

这似乎,是魏缙第一次见她笑逐颜开的模样。

她这样发自内心的开心,上一次见,还是去年,他化名傅丹青在护国寺时。

那时候的他,几乎天天都能见到这样的她。

那时候的她,像只黄鹂鸟一样,对着自己嗔笑怒骂,都是最为纯粹且真实的模样。

只是,短短一年,他便亲手毁了她无忧无虑的快乐。

一时间,魏缙心中忽然萌生了一丝对以往的怀念,和轻微的歉疚。

或许,他要如何做,才能让她原谅他,接受他?

*

当天夜里开始,魏缙便履行约定,命人搬了被褥寝具到侧院,没有留在主卧安寝。

郑泠不知谢事先的医嘱,见魏缙执行的彻底,只当是他受了鞭刑的缘故,正好也需要时间养伤,才会如此‘好说话’。

但这并不妨碍郑泠对接下来这一个月的期待,她甚至在可惜,他这伤伤的还不够重,不然兴许能多出来些分房睡的时间。

平日郑泠压根不会往魏缙跟前凑,对于魏缙养伤一事,想来是他交代过下面,故而没有人在她面上提过一句。

她也只当做不知此事,自己独居主院,养狗,制香,画画,好不逍遥。

只是这样难能可贵的快活日子,才过了两天,就令她感到一股后知后觉的可怕。

她猛然察觉,自己险些迷失在了这样安逸的生活当中。

这样被豢养的生活,如同温水煮青蛙,会渐渐消磨她的意志和想法。

这并非她的初衷。

她不能就这样失去自我的活下去,她还得离开这里,离开长安,去关内找阿兄。

现在的她还未成为一个能够百般隐忍、合格的为达目的者;魏缙也未还完全对她卸下防范。

郑泠冷静想了一阵子,他未对她卸下防范的原因,或许有一部分是因为,自己毫不掩饰地对他表现出来的厌恶。

麝香一事,让她之前的一切都他功亏一篑,让他知晓了她对他假意迎合的真正态度,让他们本来‘缓和’的关系,发生了恶劣的变化。

在这样的相处模式下,他能够相信她不会有别的想法才怪。

是了,问题还是出在这里。

郑泠剖析完这通,叹了口气,为今之计,只能慢慢找时机,与他‘重修旧好’了。

*

她惦念的时机,来得很是及时。

落英见他们分房睡了几日,魏缙又整日在府上,没个好脸色,她不知其中的缘由,以为他们又吵了一架。遂在这日伺候郑泠理晨妆的时候,有意无意提醒她,相爷的生辰快到了。

郑泠对魏缙的事,知道的不多。听到落英这样说,才详细问了下:“是哪天?”

见她问,似乎有些兴趣,落英连忙回话:“明日就是了,夫人如要准备什么,尽管使唤奴婢等。”

郑泠点点头,笑道:“幸好你提醒,不然我还不知道。”

她握住落英的手,从手上褪下一只玉镯,给她戴了上去:“我与相爷成婚不久,有关他的诸多事情都不晓得。落英姐姐想是相爷身边的老人,你比我更了解他的一切,如若有什么需要注意的,还望提醒我。”

“婢只是奴婢,不敢妄称了解。若说相爷喜欢什么,奴婢只知,魏夫人在世时,他敬爱他的母亲;如今,他在意的,喜欢的,只有您。”落英却是有些不安,从腕间脱下镯子,躬身双手奉上,解释道:“还有夫人您别误会,奴婢从前跟在相爷身边,也只是负责洒扫等粗活,绝对不是您想的那样。”

郑泠真就只是单纯地想知道更多关于魏缙的事,没想到令落英惴惴不安。

这样的场景,郑泠便知道了她为何这样的反应,在本朝,多数成年男子,成年之后,家中一般都会安排个伺候起居的通房婢女。

其实落英与魏缙有没有什么,郑泠都不放在心上,更不会去刁难。

显而易见,现在是落英以为自己,误会了她与魏缙之间有些什么一样。

郑泠伸手接过玉镯,依旧给她戴回腕间,出声安抚她:“我就是问问,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也别紧张。”

落英松了口气,立刻表明立场,趁此告诉她:“奴婢十岁那年,被好赌成性的父亲卖入青楼还债,幸而得在青楼教习舞技的魏夫人所救,她同鸨母买下我的卖身契,至此我便在魏夫人身边伺候。后来夫人病逝,相爷曾将卖身契还给奴婢,予奴婢自由,但奴婢记挂着魏夫人的恩情,甘愿留下,替她照顾相爷。”

“夫人,这便是奴婢同相爷的关系,仅是主仆之谊。他于奴婢而言,是恩人的后代,是主子,除此之后,别无其他。”

“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郑泠听懂了。

她继续问了关于魏缙母亲的事,落英知无不言,一一作答。

她知道的也不算多,只知魏夫人善舞,性格温婉,才貌出众,孤身一人带着幼子,以教习舞技营生。

他们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并无其他亲友。

救下落英之后,她一届女流带着两个孩子,因为容貌不俗,且无依无靠,经常被不怀好意的人,各种编排诋毁。

其中不少同行妒忌她,便屡屡找人上门打砸,故意在街巷泼脏水,说她不知检点,到处勾引人。

说到这里,落英很是伤怀:“魏夫人是个很好的人,尽管当初受到各种诋毁和欺凌,她依旧坚持不懈,认认真真教习舞艺。”

但那些谣言,对于一个人的伤害如同刀剑。为了魏缙不受影响,魏氏只能到处迁家,在一个地方待一阵子,就立马换一个地方,搬一次家。

后来,积年累月的传授舞艺和频频搬家,诸多辛劳,让魏氏积劳成疾,在魏缙十三岁那年,病逝。

郑泠听罢,忽然理解了魏缙,在祠堂独设他母亲一人的牌位的举措。

落英从头到尾没有过魏缙的生父,可知这个人,从来都没有出现在他们母子的生活之中,更未尽到一丝一毫的责任。

所以魏缙在意的,拥有的亲人,只有他的亡母。

郑泠心想,她找到了与魏缙重修旧好的机会。

于是,她问落英,“你还记不记得魏夫人的样貌?”

第37章 魏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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