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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谢神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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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早餐过后,魏缙吩咐人出府去请大夫,候医的间隙,他领着郑泠去往府上的祠堂。

这个祠堂她并不陌生,在数月之前,崔忱骦去往前线之后,郑泠曾来过此间祭拜崔氏先祖,为他祈平安。

如今魏缙牵着她进来,自然不可能是给崔家的牌位上香。

活人都被赶尽驱逐,更何况是死人。

自踏入庭前之后,魏缙便一言不发,浑身散发着肃穆;饶是郑泠心中有疑惑,却也没好多问,只安安静静跟着他一同入内。

跨步进去,只见香案之后,那些曾经供奉于此数百年十年的崔氏灵牌,不见踪迹,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

又或者说,是被人特意清空,专为那一坐崭新的牌位空出的场地。

此情此景,让郑泠越发好奇,孤零零供奉着的这座灵牌,会是谁?

待终于走近了,郑泠才看清那座楠木灵牌上篆刻的字——“先妣魏氏之灵位”。

看清字眼的她,瞬间恍然大悟,原来魏缙是带她来拜亡母。

成亲之前,魏缙就与她说过:“你们将要成亲,夫妻之间无秘密,我是从母姓魏,母亲曾是长安城中一舞动天下的舞技。她在我十五岁时便病逝,是以我并无高堂在世,之外,亦无兄弟姐妹。”

关于他父亲是何人,他就没有提过一句。

但是郑泠依稀记得,他第一次强迫她那夜,曾说过他也是崔氏子弟,想来他的生父,也是出自博陵崔氏。

只是这香案之上,只有亡母,不见亡父,料想他与他的生父,有着极大的隔阂,乃至是怨憎。

她还在沉思,身旁的魏缙已经点燃了线香,分了三柱递给郑泠。

檀香氤氲在鼻尖,郑泠立刻回神,伸手接过,随之规规矩矩跪拜在蒲团上敬香参拜:“母亲大人在上,初次见面,儿媳郑氏,给您叩首了。”

魏缙见着她的主动和一片孝敬之心,心下满意,也屈膝跪在了蒲团之上,朝着灵牌叩首,他心中默念:“娘,儿昨日已经成亲,今特意携妻来给您敬香;此后我不在是孤身一人,望您九泉之下莫要牵挂,请早日安心。”

*

从祠堂敬香出来后,落英上前禀告说大夫到了,几人遂前往花厅。

郑泠很是担忧,怕这段时日来日夜熏蒸麝香,会有残留在体内,亦或是身上浸染了残余的气味,会让大夫看出端倪。于是借口男女之防,不便近身,提出要悬丝诊脉。

那大夫年近中年,样貌清癯,发髻上戴着木质莲花冠,着灰蓝直缀,一副时下男女都流行的道家装束,看着也颇显得仙风道骨。

听了郑泠的顾虑,对方连连应是,连忙从医箱中找出一捆细丝:“好说好说,悬丝诊脉就悬丝诊脉”。

如此下来,隔着几尺之距,系丝线悬于腕间,才进行了号脉。

郑泠心下微安,医术在如何高超的医者,即便是宫中御医,悬丝诊脉也不如直接号脉来得准确。这丝线悬于空中,受外界风力和空气的阻碍,会大大降低脉搏中释放的信息,从而降低医者的判断。

她自觉这样不会出现任何纰漏,气定神闲坐在椅上,看着大夫的神情。

时间渐逝,诊脉完成,落英为郑泠解开丝线,从头到尾那大夫都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的神情。

他收好丝线,转头看向魏缙,没好气道:“叫我来看什么?什么毛病都没有,这不是白瞎我的时间吗!”

郑泠惊讶于这人敢如此同魏缙说话,想来并不是随意从外头随意找来的医者,听他的语气,只能是他医术高超,脾气大;或是他与魏缙是相识已久的朋友。

魏缙听见郑泠没什么毛病,眉头舒展,直言不讳:“看她身子是否康健,适宜生育否?”

“我是军医!又不是什么送子观音,生养孩子这事不归我管,走了走了。”那大夫边说边提着医箱转身。

“谢事先。”魏缙忽略他的敷衍,“你在成为军医之前,曾为十三个难产妇人,顺利接生下婴孩;又为一对十年不孕的夫妇,治好了身子,助他们心想事成,成功受孕。人人都称你为‘谢神医’,说起来,这才是你的强项。”

听到这个,郑泠莫名心虚,心里突然没了底,也不知那艺术精湛的谢大夫,刚才到底有没有瞧出来什么。

惹得她也立马紧张地看着谢事先。

被揭了老底,谢事先一噎,脚下一顿,复又折身回来,他看了眼略显不安的郑泠,对着魏缙道:“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往事不提。令夫人身康体健,你们也都还年轻,想要孩子,顺其自然,顺其自然啊……再说了,你们这才刚成亲,只要你对令夫人足够关心爱护,生孩子那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

听了这话,郑泠松开不自觉紧捏在手心的衣袖,好在谢大夫这番言论,没说出个什么子丑寅卯。听起来,与寻常庸医一般无二。

魏缙听罢微微颔首,“劳你跑一趟,我送你出去。”

出了花厅,一路绕出照壁,魏缙忽然伸手扯住谢事先的医箱。

谢事先走在前边,忽然被牵制住,连忙回头扯了扯自己的小箱子:“干什么干什么?”

魏缙冷冷盯着他:“刚才你顾左右而言他,到底有什么事?”

谢事先有些不耐,“都说了没毛病,她康健得很!我再说一遍,身心健康的年轻夫妻,只要是两情相悦,心甘情愿,都能生孩子。除非是……”

魏缙继续逼问:“除非什么?”

“除非是强扭的瓜,才会结出歪瓜、苦瓜,或者干脆不结瓜。”说到这里,谢事先看了眼魏缙,带着鄙夷,“你的夫人是怎么得来的,你自己清楚。她若是愿意孕育子嗣,也不至于用那麝香来伤害自己……”

听到麝香,魏缙瞳孔微微缩动了一下,脸色骤然间变得极为难看。

那一瞬间,他回想到早上的那个香囊,以及前阵子她忽然兴之所至,采买香料调香一事。

那些日夜萦绕在她身上、屋内的香味,此刻仿佛一致涌入在他的鼻尖,在他胃中翻江倒海。

那奇异的香气之中,还夹杂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陈年气味,弥漫在他脑海中。

是麝香的气味。

麝香。

他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幼时他的母亲为了养活他,穷尽一身技艺,教人跳舞。在他们最难的时候,也曾舍下身段,出入勾栏瓦舍,教青楼的女子跳舞。

五岁那年,有一次他在后院等母亲,无意间撞见了鸨母,颐指气使地吩咐身后的婆子,如何调教新人:“给她们喂上藏红花,以后日日用麝香熏蒸浸染,在这儿可不得弄出身孕来。”

那一行人自回廊走过,他看见队伍后面,被婆子搀扶的是面如灰白,衣衫不整的一个年轻女子。

那一幕给了他巨大的冲击,教他映像深刻,也知晓了麝香藏红花的这个功效。

如今听得谢事先说郑泠有用麝香,他百思不得其解,这究竟是为何?

之前问她生孩子这件事的时候,她分明没有拒绝过他,甚至还与他憧憬探讨过生男生女……那时候的柔情蜜意,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幸福’,迫不及待就同她求婚。

可若这一切,本来都只不过是她假意逢迎的欺骗呢?

想到这里,魏缙心中抽搐般痛。

他捏了捏袖中的指骨,极力维持自己的仪态,佯做从容,镇定道:“我夫人素来酷爱专研香方,平日多与各种香料打交道,许是如此才沾染上了麝香。只是这麝香对她的影响,能否有解?”

谢事先本不想多管闲事,妇人生子,她自己才是拥有最大的决断能力的那个人,要与不要,该有‘母亲’说了算。

他一生看多了人世间的生老病死,知道魏缙新婚的妻子有着怎样的过去。他们之间,怎么看都是女方身不由己,这才想方设法以此来避孕。

那一丝悲悯,让他刚才诊脉即使看出了端倪,也不想多事。

只是他忘了,这一切又如何逃得过敏锐多疑的魏缙的眼。

而他这该死的打抱不平,又不合时宜的跳了出来,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此时听到魏缙这般解释麝香的来源,谢事先又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了?遂道:“麝香毕竟只是外用,用量也算不得多,目前不碍事。最好的解药,就是停用。”

他交代完,拍了拍魏缙的肩,意有所指:“强扭的瓜不甜,你自个儿琢磨这个的道理。”

魏缙弗开他的手,眉峰都浸染着冷冽的笑意:“强扭的瓜甜不甜,只有吃瓜的人才知道。”

*

闲来无事的郑泠,正在俯首案间专研香方,想着继续改进那个麝香的方子。

许是做贼心虚,她终究是觉得此事还有隐患。

她专心致志,房门突然砰的一声被撞开,将她吓了一跳,称香料的小药称显些从手中砸下来。

她抬头看着门边,只见魏缙浑身寒气朝着她走来。

见他不同寻常,郑泠放下手中的事,起身问道:“怎么了?”

魏缙的面容之上笼罩着一层霜寒,他漠然地推开郑泠,修长的手指在她身后的案桌上,一一拂过那些香料原料。

看着很是认真的在检查这些。

之前魏缙对她制香一事,从不干涉,也没有像如今这样过多的展现出‘好奇’。

这突如其来的举措,和他这恨不寻常的反应,让郑泠心生忐忑。

直觉告诉她,他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果然,下一刻,就听他在问:“夫人能否告诉我,这些香料之中,哪一味是麝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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