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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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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星尘没有做梦,她只在迷惘的意识里感觉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勉强眯眼看到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似乎在大声的喊着自己。

——得......得救了吗?

手术台的强光照的她睁不开眼。她发现自己的嘴巴上套着呼吸面罩,刚想开口说话,可她实在太累、太困了。

——好困......既然得救了,应该......应该可以睡了吧。

陈星尘放弃了抗争,恍惚间,她让自己沉沉睡去了。

再次醒来,她已经浑身穿着病号服,平静的躺在病房里。

窗外艳阳高悬,温暖的光点洒在旁边的病床上,恍如隔世。

陈星尘左右望了望,可那张床上并没有人。

“......洛雨。”

她看到自己身侧,梁洛雨两手交叠的握着她打着吊针的右手,正伏在她的床头,应当是在熟睡。陈星尘的左手无法动弹,只好用右手的拇指轻轻刮了刮她的手。

“唔......醒了?”

感受到陈星尘的轻微动作,梁洛雨条件反射般的握紧了她的手,然后坐了起来。她摸了一下陈星尘的额头,确保没有再发烧后,她对陈星尘温柔的笑着,藏起了眼角的疲惫。

陈星尘:“嗯,是该我问你醒了?在这睡了多久了,也不去床上。”

梁洛雨:“睡醒了就开始胡言。你倒是没被麻醉弄傻。”

陈星尘:“麻醉?弄傻?”

梁洛雨:“你晓得你睡了多久吗?”

陈星尘:“多久......”

梁洛雨:“三天了。虽然医生说没事,但是我真的怕你醒不过来。”

陈星尘:“三、三天?......天呐。” 陈星尘惊叹于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那、那你呢?就这样一直坐着陪我?”

梁洛雨:“那不然呢?我刚救了你的性命,你左右都是我的人,我不守着你,要去守着谁?”

“哎呀。” 陈星尘红了脸,她想要坐起来看看,确保这房间里没有旁人,却发现完全用不上力气。只挺了一下腰,就立刻又躺了回去,背上还有点撕扯的疼痛。

“这会儿医生护士午休,没有别人。” 梁洛雨明白她的心思,继续笑着逗她,“我哪句话说的不对吗?”

“......你就欺负我嘴笨。” 陈星尘把手从梁洛雨手中抽出来,盖在她的手上面,“你说的没错,可我要怎么报答救命恩人呢?”

“不晓得,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梁洛雨眼神含羞,嘴角却是上扬的,她把陈星尘的手挪开,又放回到自己的手心里,原来她一直在用自己掌心的温度帮陈星尘抵御注射液的冰凉。

陈星尘:“唔......按理要以身相许,可我已经许过了。你要不嫌弃,那我便多许几次。”

梁洛雨:“几次呢?”

陈星尘:“啊?”

陈星尘没想到,梁洛雨竟认真的和她就此展开讨论,不免有些局促。

梁洛雨:“逗你的,傻瓜。” 她捏了下陈星尘的脸,笑眯眯的看着她。

两人对望,陈星尘眼里的柔光泛着波澜,午后屋内的光线正好,照在陈星尘的脸上美丽非常。

而梁洛雨似乎也被这氤氲的气息所感染,她俯身上前,一双眼一瞬不瞬的望着陈星尘的脸颊。

陈星尘咽了口水,而后她的目光落在了梁洛雨的唇上,闭上了眼。

很久没有和梁洛雨亲热了,自四天前俩人见面开始,就一直迫于形势紧张布局,哪里有如现下这般闲适......?她的心跳开始加速,可她忽然想到自己刚刚睡醒,会不会嘴唇有些干?又或者嘴里的味道会不会不大好?

于是她想那干脆不要张嘴,就亲一下嘴唇好了。一下就好了。

陈星尘微微翘起嘴唇——然后她便听到床头的呼叫铃响了。

“喂,护士,她醒了。” 梁洛雨朝着对话筒说到,身子掠过了陈星尘。

“好的,我现在过来。” 话筒里传来滋滋的电流声。

陈星尘:“......”

接下来是一连串的常规检查,陈星尘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挂着多少监测仪器。她和值班医生对话,确认了自己的情况,除了后背的小面积烧伤和脑震荡,主要就是左臂粉碎性骨折,可能要养个小半年才能恢复如初。不过也幸好,没有留下什么长久影响的后遗症。

“谢谢你,于......?医生。”她看着面前慈的值班医生的胸牌,是英文写的JennyYU,年纪大概与白鸽、夏老师相仿,举手投足间非常的专业。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似乎是学徒的年轻医生。陈星尘判断于医生应当是这所医院的主任医师了。

“嗯,我姓于。好好休息吧。”

“小星尘?” 于医生前脚刚走,病房里便传来了白鸽的声音。

“白鸽。”

“我这出去买个午饭的功夫,你就醒过来了。” 白鸽带着一顶湖蓝色的针织帽,神采奕奕走了进来。她把打包的饭菜放到桌上,先挑眉看了眼梁洛雨,“小星尘倒是会选时间嘛。”

陈星尘:“咳、咳。你买了什么了,我好饿。”

白鸽:“是该饿了,这几天你睡着,只能靠营养液吊着。” 白鸽搬来椅子,坐到床边一边拆着包装,一边笑意盈盈的看着陈星尘。

“我来吧。” 梁洛雨伸手一起帮忙,却见白鸽颇显无奈的对她说到,“你自己也是个患者,不好好在床上休息就罢了,还想干活?”

“啊?洛雨怎么了?” 陈星尘担心的皱起眉头。其实她从醒来就在观察梁洛雨的状态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梁洛雨:“没事,别听她胡说。来,我喂你吃饭。”

陈星尘:“......好。”

梁洛雨把陈星尘的床头摇起,给她身后垫了两个枕头。而后她挖了一勺鸡蛋羹,吹凉后轻巧的递到陈星尘嘴边。陈星尘乖巧的凑上前去,趁着白鸽起身拿水,先偷亲了一口梁洛雨的手指,才转头去吃东西。

梁洛雨责怪的看了她一眼,却发现陈星尘的脸上挂着理所应当的傲娇。她知道刚刚医生进门前她的小姑娘想“讨”什么,却故意没有从她的意。这会儿她自己讨了回来,心有不甘呢。梁洛雨转而宠溺的笑着,由着她调皮这一下。

“我吃好了,你也吃一些。”

“嗯。”

就这样,她俩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完了饭,白鸽则是坐在另一张床上独自吃了一份。不过她也并不觉得做电灯泡有什么尴尬,眼里杂糅着长辈的欣慰与怅惘。

陈星尘:“洛雨,我想喝牛奶了,可以帮我买一盒吗?”

梁洛雨:“牛奶?这里有。”

陈星尘:“啊,我是说,酸奶。”

梁洛雨:“酸奶也有。”

陈星尘:“啊......可是我想喝黄桃燕麦口味的......”

梁洛雨:“......没有的,只有草莓口味的。不要挑。”

陈星尘:“好、好吧。”

梁洛雨打开酸奶瓶子,插了吸管进去,可她刚准备送到陈星尘嘴边,最终瓶子还是落回了桌子上。“算了,拿你没办法。”

只见她披上了外套,无奈起身,“白医生,辛苦你帮忙照看下星尘。”

“好的。”

梁洛雨走后,白鸽拿着床头的酸奶喝了起来,“草莓口味的多好喝呀。”

“白鸽。”

“你想问什么,说吧。”

白鸽神思轻盈,她自然晓得陈星尘的心思,只是梁洛雨关心则乱,才没有意识到陈星尘是故意把她支走的。

陈星尘:“洛雨的身体......”

白鸽不紧不慢的喝着奶:“你想先听紧急的部分,还是不紧急的部分?”

陈星尘听闻此言语气焦急起来:“啊......紧急的部分?她也在爆炸中受伤了是不是。”

白鸽:“是,也不是。简单的说,她也刚动完手术。爆炸伤了她的耳膜,修养一段时间自然就好了。手术对象是她的脚踝,医生在给她做CT扫描的时候,看到她身体里有个金属植入物。”

陈星尘:“是定位器。”

白鸽恍然大悟:“你知道?哦!定位器......怪不得,我说呢......谁干的啊?”

陈星尘:“......不重要了。其他的呢?还有其他问题吗?”

白鸽:“其他的没什么,都是些磕碰导致的皮外伤了。”

陈星尘长舒了一口气,“哦,哦,那就好。”

白鸽看她情绪好似舒缓,语气却反而严肃起来:“不好。虽然术后恢复没什么风险,但好歹也是伤筋动骨的,她也至少该在床上休息一周,哪能手术当天就开始下床走路的?”

陈星尘:“啊......?难道是为了......”

白鸽:“对,为了你。她执意要自己照顾你,不许我请护工。白天我还能照应一下,晚上就只有她自己了。我每天早上来送早饭,看到她就趴在你床头......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宿这样睡的。”

“......” 陈星尘想起刚刚醒来的时候,梁洛雨紧攒着自己的手。原来这两天她真的一直如此......注射液冰凉,她在用掌心的温度帮助陈星尘驱寒。这会儿她不在了,陈星尘发觉注射进身体里的药液确实寒冷。

白鸽:“好歹现在你醒了,我看她轻松多啦。这孩子身上的执着劲,比起你只多不少。”

陈星尘苦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这是对她们的夸奖还是无奈,“白鸽,那不紧急的部分呢?你有没有好好帮她查一下。”

白鸽:“嗯。重度贫血,引发激素水平长期偏低。其他器官和指标,都是正常的。梁老师的报告没有问题,他对小雨的身体状态是了解的。我记得他的记录里说,小雨不喜欢吃东西,加上每日例行抽血,久而久之便造成贫血了。这也是为什么她一直没精神,觉得身体绵软无力。”

陈星尘:“嗯......”

白鸽:“等你们出院,多花些时间调养吧。你们还年轻,我估摸着有个大半年时间,就能恢复过来了。”

陈星尘听到这个信息,总算是心安了,她打起精神回复到:“好,我知道了。”

白鸽:“说来也是奇怪,她身体这么弱,却在那爆炸现场能把你整个人扛出来......我听她讲了你们的经历,真的是很险啊。”

陈星尘:“唔,说到这个,我们在这里安全吗?对于实验室的事故,新闻里怎么说的?”

白鸽:“就是实验事故。听我同学说,德国使馆出面很快平息了这件事,没有人来调查。而且已经三天了,我想应该是安全的吧?”

陈星尘:“他们没有查到梁德铭?”

白鸽:“没有。对哦,你搞定梁老师了吧?实验室被炸毁,他也没说什么,看起来是如你计划,他准备放弃研究了?”

陈星尘没有回答白鸽,看来梁洛雨告诉白鸽的故事经过,略去了梁德铭的遭遇和地下冷冻室的内容。

陈星尘:“白鸽,你见过梁德铭的妻子吗?也就是,洛雨的母亲。”

白鸽:“没有。只听说师母长得十分漂亮,和梁老师恩爱非常。只可惜,很多年前,她因为车祸去世了......怎么了嘛?忽然问起这个来。”

陈星尘:“罢了,以后再说吧......只是我担心园区里还有摄像头可能拍到过我们......以绝后患,下午或者明天你可以帮我带一部电脑来不?有些记录我还是抹去为好。”

白鸽:“没问题。你可真是厉害,翻哪里的资料都跟玩游戏似的,以后谁还敢用电子产品呐。”

陈星尘:“术业有专攻而已。我还想要有你的医学知识呢,也许很多事情我就没那么困惑了。说回来,还要谢谢你,白鸽。这个计划里没有你,我们也不可能活下来。”

白鸽:“别跟我客气,说过很多次了。”

陈星尘:“对了,医疗费是不是你垫付的。听洛雨说,这医院是你朋友的?”

白鸽:“于儿是我大学最好的闺蜜啦,你刚刚不是见到了?”

陈星尘:“啊?你是说于医生?原来她是院长?啊......她说她是我的主治医师,所以她亲自主刀的?”

白鸽:“是呀。如果不是她,其他人我也不放心。医疗费你不用担心,她不会和我收的,” 白鸽小声补充到,“要是她知道小雨是梁老师的女儿,只怕要更上心了。大学时候,都是梁老师带的我们。”

陈星尘:“哎,那......也不合适。我们就按照正常住院的费用来算吧?”

白鸽:“你要想感谢她,就回头送她些礼物好啦。你们住在这里远离市区,医疗设施充足,环境又好。这间病房就你们两个人,过几天你能下床了,你们可以多去院子里走走。马上春天了,这里的桃花、樱花都很好看......唉,唯一不好的是,楚萍不能来看你们。”

陈星尘:“哈?”

“嘘......” 白鸽凑近到陈星尘的耳边,笑眯眯的说到,“当年楚萍丢下我,于儿就把她拉黑啦。现在看到她,估计还要骂她咧。”

“噗,哈哈。” 陈星尘虽然不能完全理解她们的爱恨纠葛,但是听着也觉得有趣。而且白鸽能这么轻松的讲出来,她们关系应该是真的很亲密了,陈星尘确实也不用太过在意麻烦了别人。

“——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梁洛雨回来了,见她提了一大袋子东西。除了酸奶,还有陈星尘惯爱吃的各种小零食。

“聊白医生的情感史呢。” 陈星尘打趣到。

“哎哎,你可小点声!” 白鸽匆忙站起身,少有的局促,“好了,你们俩呆着吧,明天我再来,有事情打我电话。”

“好的,不送你啦。”

目送着白鸽离开后,梁洛雨撕开一包零食的包装,往陈星尘嘴里塞了一颗巧克力豆,饶有兴致的问到,“她和你讲什么情史了,展开说说。”

“这个嘛......晚点再和你说。现在,你先过来,给我看下脚踝。然后,乖乖去睡觉。”

陈星尘哄着梁洛雨去睡午觉,直到看着她呼吸起伏的节奏平稳,她才安下心来。自己昏迷的这几天,梁洛雨几乎没怎么睡觉,想到她从来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读书的时候便熬夜做功课,这可不好。

陈星尘一边看着梁洛雨的睡颜,一边拿着手机浏览“大使馆起火”相关的新闻稿件。她并不放心白鸽的判断,定要自己一条一条的检查舆情。

在地下通道的时候,她曾以为自己会死去,而今靠着二人共同的智慧和意志,她们从大火中侥幸活了下来,那就要继续为未来的生活努力。

生活,从不是一件简单事。只要这世上还有你在意的人。

这一世,陈星尘终于对“活着”这两个字,有了完整的感悟。历经生死,如今她确信她与梁洛雨,再也不会被任何人、任何事分开。

为此,她们付出了太过惨痛的代价——实验室地下的阴寒,将会成为她们一生的梦魇。

梁洛雨一直睡到傍晚才起来。简单吃过晚饭,梁洛雨帮陈星尘从头到脚细细擦洗了身子。看着她端水盆时小心又有点笨拙的样子,陈星尘忍不住笑了出来。

“洛雨,我虽然舍不得你这双艺术家的手......但是我发现我还挺喜欢的,好久没看你认认真真的做事情了。”

“是吧?”

“从前......从前,我很喜欢在视频摄像头里看你画画。” 陈星尘直直的盯着梁洛雨的手指,身子陷在枕头的绵软羽毛枕里。曾经的种种回忆在脑海里浮浮沉沉。记忆的影子既是一把残忍的刃,也是一席温暖的床。

“傻包子。”

“洛雨,等过几个月,我们一起去美国吧。我回来的匆忙,你的很多画作都还在我美国的公寓里。”

梁洛雨在温水中把毛巾揉搓开,她没有言语,只轻轻点了点头。

到了晚上,两人各自躺在病床上,梁洛雨辗转反侧,也不知是下午睡的多了还是精神并未松懈,反倒是睡不着了。

“怎么了,洛雨?”

“我不习惯。”

“唔。是床不舒服吗?”

“床没有不舒服,只是我离你太远了。前两晚我都是睡你旁边的。”

“......” 这两张床并排放着,明明距离不到3米。陈星尘心里暗自笑着,她也何尝不想和梁洛雨睡的近些,可两个人都还病着,医院病房的条件更是不予许她们睡在一起。“乖啦,我听白鸽说了,你坐在我旁边只能趴着睡觉,怎么休息的好呢?”

“我明白,可是我很想你。”

“不然......你过来我右边,我们挤着躺一会儿好了。反正这会儿吊水也打完了......”

“好。” 梁洛雨倒是没有片刻犹豫,动作利落的跳下床,钻进了陈星尘的被子里。她小心靠在陈星尘的肩膀上,一只手环着她身体,避开了她的伤口处的绷带,轻吻了两下陈星尘的脖子。

心头被梁洛雨蹭的暖洋洋的,陈星尘用她自由的那只手轻轻抚着梁洛雨的头发,她不禁把鼻子埋了进去,好好地吮吸着怀中女孩的味道。她因为动作幅度拉扯,背不免有些痛,可她不愿意再放开梁洛雨了。

陈星尘的手拂过梁洛雨的肩胛骨再到腰身,几年残忍的拘禁让梁洛雨消瘦了许多,可透过棉质的病号服,她仍能感觉到少女的皮肤的柔软。

闭上眼,在别墅地下的种种险境又浮现在眼前,她似乎只有这样抱着梁洛雨,才觉得心里踏实。

对于梁洛雨来说,也是一样。

“我们多久没有这样抱着了。”

“好久、好久了。”

“我有办法了!”

“嗯?”

“医院的床,是带滚轮的。”

“!!!”

第二天一早,白鸽走进病房,被眼前的一幕惊到说不出来话。

她哭笑不得的吼向还在睡梦中的二人——

“喂!你们是把医院当宾馆住了?双床拼大床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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