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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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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母亲的声音,苑姝下意识的将手背到身后,让玲珑把金疮药藏起来,可手上动作还是慢了。

苑母快步走上前从玲珑手中拿过金疮药,满面焦急道:“圆圆,这是什么?”

苑姝垂首不忍看她担心的样子,一旁站着的玲珑开口,“夫人,这是金疮药。”

“金疮药?”苑母坐到女儿旁边,抓住她的手腕,忧心地问:“圆圆伤到了何处?”

娘亲都这样问了,她也只好将手从背后拿出摊开手心给娘亲看。

白嫩手心擦伤的确已经结痂,只是这样看着结痂的深色与苑姝白皙肤色形成鲜明对比,瞧着着实叫人揪心。

苑姝轻抬眼皮瞧见娘亲紧蹙的眉头,赶紧开口缓和娘亲的情绪,“伤口已经结痂,很快就好了,娘亲不必担心。”

苑母轻抚上女儿懂事的面庞,忽地一串眼泪滑落,痛心道:“是爹娘不好,没能护住你,若早知谢家小子这般欺你,当初我和你爹就当去御前长跪不起也要将你这婚事给退掉。”

玲珑递给她手帕,苑姝接过为娘亲拭泪,柔声解释道:“娘亲,我这伤与谢长风无关,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地上摔的。”

“当真是你自己摔的?”显然苑母不肯相信她的话,但打小女儿就没有撒过谎。

“自然是当真。娘亲放心,他待我挺好的。”

再三确认,苑母缓缓开口,“谢家那小子待你好?这才成婚第三日便叫你身上带了伤,这叫待你好?”

“我与你爹爹、兄长捧在手心养护的娇娇儿,竟被他这般随意对待!圆圆,依为娘来看,谢府你切莫主动回了,等那谢家小儿登门来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有什么样的能耐,害得我的心肝受如此重的伤。”

苑姝垂眸看着手心已经好了大半的擦伤,耳边是母亲的义正严词。

瞧她神情微怔,苑母轻声唤道:“圆圆?”

“都听娘的。”苑姝嗓音轻软应声。

苑母又抬手摸了摸她的发梢,眼底无限担忧。

“对了娘亲,我听闻云姐姐病了,我想派人去安国公府打听打听云姐姐的病情如何了。”

“娘吩咐绿意明一早就去国公府。”

李云裳也是个苦命的姑娘,亲生母亲对她严加管教,父亲宠妾灭妻对她不闻不问,自小便为嫁太子做足了准备,三四岁便开始练跪姿,一跪就是几个时辰,常常因不满国公夫人的心意而收到责罚。

那孩子也是她看着长大的,明明比她的圆圆还年长一岁,却长得比圆圆还瘦小。从前国公夫人也并非严苛刻薄之人,她未嫁人前也是明媚动人、温婉贤淑的,可惜她遇人不淑……

安置好一切后,侍女服侍二人就寝。玲珑出门前正欲吹灭房中最亮的花烛。

“玲珑留下床边的这盏灯吧。”她还想同娘亲多说说体己话。

玲珑应声退下。

苑姝侧过身子看着娘亲,容颜昳丽,眼角却添了几处细纹。但爹爹对娘亲几十年如一日,将娘亲的小字婈婈挂在嘴边。

虽说爹爹总一副怕娘亲的样子,可他却总说那是因为欢喜娘亲才不是怕。

“娘亲,你当初嫁给爹爹时是什么样的?”眨巴几下杏眼,烛光映在她的眸中熠熠生光。

“当初啊,你爹爹还不是正五品的谏议大夫,才是个考取功名的探花,家室也一般,好在相貌不错。他头一回上门提亲时喝了几壶茶水都没能见到你外祖。”

忆起从前娘亲的眉眼都变得更温柔,昏黄烛光下娘亲倏然仿若回到少女时期,面容格外柔媚。想起第一回提亲顿觉忍俊不禁,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是爹爹主动求亲的?”小姑娘讶然。

“是宫中举办的赏花宴,我与你爹爹第一回见面,我的步摇丢失正好叫他捡到。”

“啊?娘亲与爹爹便是话本子里讲的‘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表述’?”

苑姝激动地半撑着身子,没想到想来古板顽固的爹爹还有这样一段风流韵事。

苑母嘴角噙着笑,极羞涩地点头。

往日她从未给女儿讲过这段往事,是以,这一说起来还真是觉得害臊。

“和谢家小子相处了两日,你们可圆房了?”苑母盯着苑姝说。

随着娘亲问出她的脸登时就红透了,没有吱声,她的整个身子慢慢地滑进被褥,盖着半张脸闷闷地回道:“不曾。”

“可是他有什么不可言说的隐疾?”苑母焦急地问。

谢家小子在外行军打仗几年,难免会伤到那里。可是传言中谢家小子只长相不堪,也不曾传出有隐疾。

“不是不是。”苑姝的脸愈加滚烫火辣辣的,嗫嚅道。

“·不是隐疾,那是怎么回事?”听着女儿支支吾吾,苑母更加着急,一把掀开被子坐直。

“圆圆快同娘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可不能瞒着娘,这可是你一辈子的大事。”

被子掀开小脸完全露出来,神情无措地看着娘亲,一双圆眼无辜柔弱泛着盈盈水意,“我……我也不知道啊。”

此时苑母心思急切,但女儿如何单纯,她又怎能不知?她说不知那肯定是什么都不懂。

她心中有了思量,也不再逼迫女儿,给她盖好被子轻声安抚,“娘亲心里省得了,你也不必多想,快休息罢。”

苑姝乖巧地嗯了一声,闭眼却是毫无睡意。

话虽这样讲,可二人心中各有思虑,一夜都没怎么睡着。

***

谢长风离京已经三日,父亲说他朝中也告了假,但也不知是因何事。

这三日盛京发生了许多事,太子侧妃安宁郡主被太子关禁闭,在此期间小产她的孩子没了。

云姐姐大病痊愈,偷偷地给她送了信,原来云姐姐嫁入东宫后,安宁郡主便一直对她百般刁难,甚至不惜往她的吃食里面下药害她绵延病榻。

苑姝看了信后,静静地坐在窗牖前看廊檐滴答滴答。就快步入夏季,好在下了场大雨,消散了些暑气。

纵使雨过天晴,她心里却是乱成麻。

安宁从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她何时学会害人了?

***

是夜,小雨淅沥,昏暗的阴天最适宜睡觉,是以今夜她早早地躺到榻上。

许是白日忧思过重,到了晚间她倒是没什么心神乱想什么,合上眼不多时便熟睡了,且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被一群黑衣蒙面人持刀追逐,她使了全身气力逃跑,被逼迫到了一处悬崖上。

悬崖下方有一条湍急飞溅的河流,汹涌澎湃凶险万分,可身后是追杀,苑姝别无选择纵身跳下,就在这时,她从梦中惊醒,冷汗岑岑。

可她的身侧却真的如梦中般湿漉,苑姝侧头却看见了梦中的黑衣人,惊恐万分手臂乱挥,正欲呼救。

手腕却被黑衣人一把攥住高举过头顶,嘴巴也被牢牢捂住,看到熟悉的面孔,苑姝瞪大了眼睛。

熟悉却久违的醇厚男声在她耳畔响起,带了分疲累。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男人俯首埋进她的颈间,细嗅到令他沉醉的香气,浑身都放松下来。

“唔……沉。”

被捂着嘴的苑姝不知所措地闷声反抗,他炙热的鼻息尽数喷洒在她颈间细肉,酥痒难耐。

男人无视她的反抗,反而箍得愈发紧,直到怀中人疼得咬了一口他的手心,他这才松开抬起头来。

一滴水珠沿着他的下颌线滴落在她的额间,她双眼无神的愣了愣,这才发现他的身上尽是水渍。

身上还带着外边的冷气,他是淋雨回来的。

圆眼眨巴眨巴,示意他挪开捂着她嘴巴的大手。

“不叫了?”

谢长风如她意,松开了捂嘴的手同时松开了她的手腕。

他翻身仰躺在拔步床上,这时他才有了心情仔细端详周边环境。顶上是百花图花样,上头还挂了两只香囊,帐幔整体以紫色为主,层层遮掩住拔步床上的风光。

“是我失礼了。”男子一副冷然的模样,语气疏离。

小姑娘讶然,目光微滞,不明白他离京三日怎的就变成了这样。

“你去哪儿了?”苑姝侧头瞧着他,嗓音轻柔地问道。

“你可记得陛下下旨恢复谢府荣光,准许我父兄回乡安葬?”

除了窗外淅沥的雨声,便是这道醇厚男声在深夜格外清晰。

“嗯。”苑姝轻轻应声。

他的眸中霎时间尽是狠戾,嗓音微颤但却极力克制,道:“我派云羽到沙犁城护送我父兄尸骸回故乡金陵,返乡路途中有人从中作梗,云羽和父兄尸骸一同失踪……”

倏然,外边雷声轰隆,吓得苑姝一阵瑟缩,不由地紧紧贴近身侧的男人。

她自小便怕打雷。

谢长风用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语气温和地安抚,“有我在。”

他的手掌源源不断地传输热源在她的后背,吓出的一身冷意渐渐和缓。

“之后呢,找回来了吗?”苑姝紧挨着他,仿若钻进了他的怀中,极小声地问。

难怪他走得那样匆忙,而她居然还怪罪他什么也不说。

“找回来了。但父兄尸骸被扔进河流,只找回了一部分,云羽受伤昏迷。”

谢长风再次将她一把捞到怀中,紧紧桎梏着,他的下巴轻抵在她的发顶,眼眸发红,血丝布满了眼球。

他的声音颤抖,再无了之前的沉稳,好似一只失去母亲受伤的幼兽,生机全无,尽是柔弱。

“圆圆,父亲兄长会不会怪我,怪我擅作主张。”怪我擅自主张重回盛京。

苑姝以为他是说送父兄尸骸返乡,急忙开口,“不会的不会的,他们一定想重回故乡,毕竟沙犁那么冷那么干燥,他们一定很想念金陵的烟雨迷蒙。”

“我虽从未离开过盛京,可我看过许多的话本子,看过许多书画,里面的金陵水波潋滟,他们定是想回到那里的。”

男人松开了些手臂,垂首盯着怀中喋喋不休的小女子,一吻封唇,大手掌住她的脖颈,使力让她无法挣开。

手臂收紧,手掌浮游到她腰间,顺着腰线一遍遍略过瘦腰软肉。

随着几道雷鸣,外边的雨忽的猛烈,好似倾盆,浇打着院中枝繁叶茂的海棠,枝头上仅剩的几朵悉数被浇落,埋没泥土中。

作者有话要说:女鹅:他不会真的不行吧?

谢长风:你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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