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长宁挽上江叶红的手臂，“前方情况不明，不要冒然行动。”

江叶红乘势靠过来，“还知道心疼我，不生气了？”

巫长宁在江叶红手臂上狠狠拧了一把，“我生气归我生气，担心你归担心，这不是一回事。”

江叶红低头偷吻巫长宁的面颊，“还是阿宁宠我。”

巫长宁捂着刚被江叶红偷吻过的地方，狠瞪他，“正经点儿。”

江叶红马上绷起脸，故作严肃，“放心，江大侠先去给陛下探探路。”

江叶红又点了只火折子，确认拱门两侧没有机关陷阱，招手让巫长宁下来，“回陛下，前路安全，您可以下来了。”

巫长宁咬咬牙，“手伸出来。”

江叶红见巫长宁面上有几分氤氲，看来是生气了，咬咬舌头，乖乖伸出手。巫长宁狠狠抽了两下，“给你点教训。”

江叶红险些笑出声，这算哪门子教训，巫长宁就是舍不得真惩罚他，江叶红欣喜之余又感觉方才玩过头了，“阿宁，前方路上黑，可以让我牵着你的手吗。”

刚才还嬉皮笑脸现在又乖巧懂事了，巫长宁长长叹了一口气，“牵。”

江叶红牵着巫长宁穿过拱门，周围的空间很大，江叶红高举着火折子，吓得一惊，本能得巫长宁护在身后。

巫长宁望过去，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四座巨大的天王像，比平常庙里见到的要高大许多，天王像正对着的地方是九层青石罗列起来的圆形高台，远远望去有几分祭坛的样子。

江叶红心头咯噔一下，生怕又是什么愚民的邪恶祭坛，“我上去看看。”

巫长宁，“一起。”

江叶红照了照四周，好像是没人，点头道，“小心点儿。”

两人一层一层走到高台的最上层，刚好略微高于四大天王的神像，巫长宁抬头望去，拍拍江叶红的手臂，“往上照一照。”

江叶红高举火折子，头顶山壁上绘着一副巨大的壁画，四大天王分列四方站在高台之上，下面的信众朝他们跪拜。江叶红瞧见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眉头蹙深了，“这又是什么神教？”

巫长宁看壁画有些地方已经脱落了，可见是很久之前的东西，“应该是先人对四大天王的崇敬，四大天王的传说来源于佛教，东方持国天王，南方增长天王，西方广目天王，北方多闻天王，他们是四个方位的守护神，拜天王很早就有了。听闻前朝末年，很多教派如雨后春笋兴起，出现了各种各样对神明的崇拜，自然也和君主迷信鬼神有关。”

江叶红想到了生死堂的老巢，“如此说来此地也可能始建于前朝？”

巫长宁，“不好说，但是刑部尚书府邸的暗道竟然通到这么一处地方，过于匪夷所思。”

江叶红牵着巫长宁的手从高台上走下来，“你说陈宗清知不知道有这么一处地方。”

巫长宁，“书桌移动不开，他不会不知道。”

两人已经从高台上走下来，巫长宁看向南方天王神像的后面，“后面是不是有门？”

江叶红上前一看，“还真是，北边那尊神像后面也有一扇门。”

巫长宁查看了剩余两尊神像后，“这两尊神像后也有门，四大天王像，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同时有四扇不知道通往哪里的门。”

江叶红疑惑，“这些门是通往哪里的？”

巫长宁指着江叶红身后的北方门，“挑一扇门走走看不就知道了。”

江叶红揉揉鼻尖，“走。”

北方天王身后的石门暗道比从陈府下来的宽敞多了，一路上隐隐感觉有风，不过前方到底是何处目前还不得而知，江叶红半分不敢松懈。

终于到了终点，两人差不多走了一个时辰，江叶红扶着墙深深叹气，因为到出口了，亮了很多，巫长宁发现墙壁上有很多石刻，“是金龙含珠，此龙雕刻的栩栩如生，可见工匠手艺十分超群。”

江叶红锤了锤发酸的膝盖大喘气，“我现在没有心思研究什么工匠手艺，只想找个地方坐下来歇歇。”

巫长宁也出了一身汗，擦擦脖子上的汗，“光是从上面垂下来的，出口应该在上面，可是这个距离我们也跳不上去啊。”

出口上方半圆的光圈，几缕垂下的昏光，江叶红举高火折子，“像口井。”

巫长宁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确实是口井，但是也不好上去。”

江叶红踮起脚又举着火折子照了照，“这有条铁链条，抓着应该能上去，阿宁你先拿一下火折子，我试试能不能上去。”

巫长宁接过火折子不免担心，“周遭也没有可攀附之物，你小心些。”

江叶红心里乐开了花，又忍不住玩心，“还是阿宁疼我。”

昏暗不知何地的枯井下，江叶红还有心思嬉皮笑脸，巫长宁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捏捏江叶红的鼻梁，“也不看什么地方，就会胡闹。”

江叶红没忍住大笑一声，周遭的回声很大倒是吓了自己一跳，马上红着脸压低声量说道，“不是你胡闹的时候了，爱胡闹的人竟然有一天教训起别人胡闹来了。”

“你！”巫长宁抿了抿唇，转过头站到一边不说话了。

江叶红笑道，“阿宁不疼我了吗？黑灯瞎火的也不帮我举一下火折子，万一我手滑从上面摔下来。”江叶红拉起铁锁链摇了摇，哗啦一声，抖落不少铁锈，呛了他一鼻子灰，江叶红忙捏着鼻子躲一边，本想装个可怜博几分同情，反倒是吸了一鼻子灰。

巫长宁轻笑，“江大侠还没上去就摔下来了？”

江叶红耳根烧得滚烫，“给我照一下，真看不清楚。”

巫长宁叹气，点了火折子站在一旁，“要不我上吧。”

江叶红一把扯过铁锁链，“脏，我来。”江叶红拉紧铁锁链往上一跃，抓着铁锁链往上怕，倒也没多费力，他上肢的力量能支撑，到顶了，江叶红推了推盖子，着实不轻，他废了好大力气才推开盖在井上的石板，落下来一把灰，江叶红半边脸给灰弄脏了，江叶红换了只手歇歇，“站远一些，都是土。”

下面腾起一阵土雾，巫长宁捂着鼻子站远一些，江叶红彻底推开石板扒着井口边缘跳上来，手上黏糊糊的，摸了一手的青苔，江叶红赶紧在鞋底上抹了抹，周围的枯草得有半人多高了，一颗歪脖子树光秃秃倚在明黄色的墙壁上，大半个树冠探到了墙外面。

井底下传来铁锁链晃动的声音，江叶红忙站起来，巫长宁半个头已经探了出来，鼻尖上沾了不少灰，像只钻地洞的灰扑扑小猫，江叶红伸手把巫长宁拉出来，“小心，井口边缘有青苔。”

江叶红怕巫长宁滑到，掐着巫长宁的腰把人抱起来，像拎着一只小猫般轻松，巫长宁脸红了，拍打江叶红的手，“松开。”声音软绵了几分，江叶红一看手上脏兮兮的，忙在衣摆上抹了抹，“弄脏你衣裳了。”

巫长宁，“不是……”

江叶红不明白，“什么不是？”

巫长宁红着脸往远处看去，脸上瞬间没了笑意，“你看远处那座高楼，是不是祈愿楼？”

江叶红一瞧脸上也没了笑意，“是啊，那不是祈愿楼吗，从这里看过去感觉不是很远，那这里是……”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心里都不由咯噔一下，巫长宁率先开口道，“毫无疑问这里是皇宫。”

江叶红环顾四周，除了杂草枯树，还有一些碎瓦，看不见个活物，“应该是皇宫里某个荒废的院落，谢天谢地，不然我们擅闯皇宫被发现要被就地处决了。”

巫长宁继续望着祈愿楼，“祈愿楼离光明殿不远，这个位置应该在祈愿楼的东北角。”这个院子里有处已经塌了半边的房子，大概是常年日晒雨淋，房梁都碎成了木渣，和泥土混为一体，“从布局上来应该是某个位分不高的宫妃居所。”

高墙之外传来巡逻卫兵经过的声音，巫长宁眉头紧了几分，“如果我没猜错这里应该是冷宫。”

破旧的木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惊得江叶红拦腰抱起巫长宁躲到塌了半边的房屋后面。

陈旧的木门被推开，发出的咯吱声很是哑闷，“公公，咱们还是走吧。”小宫女后怕地往里瞧了一眼。

身着太监服的矮瘦男子不顾小宫女的后怕把人拉了进来，“怕什么，这里安静不会有人来得。”

小宫女年纪不大，衣着有些破旧，冷宫里的丫鬟自然比不得那些得宠妃子身边的，巴掌大的小脸写满了不情愿和后怕，她很瘦小，有些面黄肌瘦，“这院子是前朝皇后生前的居所，据说夜里常听见有人哭，公公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太监脸一板，“还挑三拣四上了，你要是不愿意后宫里扒着杂家的人多去了，不缺你一个。”

小宫女比刚才更慌了，“不是的公公，我只是觉得这院子不吉利，怕公公染了晦气。”

太监马上眉开眼笑，“我就喜欢你这张巧嘴，说得我心里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