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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噬心蛊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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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得里面痛苦压抑的粗喘声,桌椅摆设不断落地的声音。

陆明渊刚想伸手推门,被另外几人齐齐拦住了。

陶然上前拦着他,用气音说道:“我相信大人没有害人的心思,但是若是小姐,怕是也不想让你看到她现在的样子,而且越是拦着,小姐发作的越厉害。大人还是不要进去为好。”

陆明渊放下要推门的手。

杜煜川却拉着陆明渊走到窗户跟前,用手指把纸窗戳了个小洞,这一下周丞等人都没来得及拦。

不过因为也没靠近,倒也没有不让他们从窗户偷窥。

陆明渊从那个缝隙中看进去,之间房内就像是经过一场激烈的打斗,所有的器具都被摔倒在地,他清楚的看到,杜月钲脸上的痛苦,她的整张脸,埋在满头白发中间,但是从缝隙中还是能看出,在不断的扭曲着,身子似乎都在扭曲着,就那样躺在地上,扯着她已经恢复白色的头发,好像要把头发都扯下来似得。

身上的衣服都像是被汗浸透了,所有能露出皮肤的地方,包括脸上和脖子,都是一片通红,像是被火烤过了头一般

按理说,他应该要像平时一样,非礼勿视。但是他太震惊了,又像是感受到她的痛苦一般,竟无法想起要避嫌这件事。

再然后,他就看见杜月钲挣扎着站了起来,像是发了狂一般,试图摧毁房间内的一切,她开始拿起墙上那把装饰用的剑,把已经翻倒在地的桌椅、屏风、床幔,所有她眼前的东西,用那把剑一顿乱劈,在她一次转身的时候,看清楚了她扭曲的、被烧红的正脸,和脖子上印出的红黑色纹路,像是血液倒流而呈现出的暗黑色。

只怕任何人看到她的这个样子,都无法承受。

难怪,难怪她下了死令,不让任何人靠近。

杜煜川趁陆明渊恍惚时,自己凑近去看,也震惊了,那简直不像是她,还...还有,那头白发是怎么回事?!

既心疼又心惊。

很快,杜煜川就被陆明渊拉住他的力道而清醒过来。

他看到陆明渊通红的眸子,还有眼角渗出的泪痕。

周权几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都走远了。

里面的杜月钲在无声的惨叫,和不断破坏东西的声音。

陆明渊依靠着墙壁,慢慢的滑落在地上,听着里面的人不断压抑的喘息,和时不时传来的器具破坏的声音。

他们都没有再看下去。

陶然说的对,杜月钲的本质上,还是个骄傲的人。

她不会愿意,自己的这个样子被人看到的。

他们就当不知道好了。

只是,即便没有看到她的表情,只看她颤抖的身子,就知道她在水深火热之中。

而他们,无能为力,无法以身相代。

只能在外面陪着。

杜煜川陪着陆明渊一起坐靠在门外,静静的听着里面的动静,直到天色微亮,露水沾湿了他们的衣衫。

一直到天明,里面的动静才渐渐停息。

陶然开始起身,像以前每一次发作之后一样,去烧水,去给她的小姐准备吃食,去备好最轻柔的衣衫。

这个时候,陆明渊才敢推门进去。

这一次并没有遭到阻拦。

只是在陆明渊试图摸她的脸颊的时候,被柳静制止了,不是因为不信任,而是因为:“陆公子,小姐的蛊毒刚发昨完,你碰到她身上的任何一处皮肤,她都会像火烧一样疼,还要再过一段时间,这种感觉才会消失,公子还是不要碰为好。”

这...这样吗?

难怪,她的衣服都很轻柔,衣料都极为柔软,床褥的料子也比平常的褥子柔软很多。

可是现在发作时间已经过了,还会疼,那昨晚呢?

岂不是躺着都会疼?

难怪她在地上也趴不住,总是狂躁的想毁掉周围的东西。

杜煜川面露哀伤的看向床上。

陆明渊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

原来也并不是她生活过得奢侈。

陆明渊也不敢碰她,他轻声对杜煜川说道:“你也回去休息吧,你还有公务要处理,我在这里再陪她一会儿。”

杜煜川有些犹豫,昨晚不光杜月钲在痛,他亲眼见到,陆明渊也很痛苦。

陆明渊对他笑了笑:“你回去吧,我想和她单独呆一会儿。等会儿她快要醒的时候,我也要走,她应当不会想让我知道她昨天发作的样子的,你也别和她提了。”

是啊,杜月钲不会愿意让自己知道的。

尽管只相处了短短的两个月的时间,他也应该知道的。

他这个兄长啊,做得真是不称职呢。

独留陆明渊一个人陪在她身边。

他却连触碰她都不敢。

噬心蛊。

鬼脉。

神宫,昀息。

如同跗骨之蛆,让她那样痛苦。

生生的,把那样柔软活泼的她,变成了另一个人。

床上的她,脸庞已经恢复正常,颈上刺眼的纹路也已经消失,双眼紧闭,白发散乱,艳丽颓靡,不胜娇弱,不久前她抽搐的身躯和因痛苦扭曲的面庞还历历在目。

心爱的人躺在床上,他却无能为力。这个残酷的现实让他感到无比的无助和绝望,自己无法拯救她,无法消除她的痛苦。

他希望自己能够为她做更多的事情,希望自己能够让她远离痛苦和折磨。然而,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徒劳的。他只能默默地祈祷,希望她能够挺过去,希望有朝一日,将昀息生吞活剥,取血驱蛊。不管到时候她愿不愿意和他在一起,只要她平安快乐就好。

陆明渊沉默的陪伴并没有持续多久。

很快的,陶然就过来了。

陆明渊看着周丞几人进来,轻手轻脚的把屋内已经废弃的家具都弄出去,再把新的搬进来,放到原来的位置上,就像昨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然后是陶然和柳静进来,熟练的帮杜月钲收拾床榻,在新竖起的屏风后面放上浴桶。

他该走了。

他知道,等到再次到杜月钲的时候,杜月钲一定又是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染黑头发,和平常一样说话,给大家治病,有时间再去看看医书和话本子。

陆明渊用一种极轻的声音问陶然:“她多久发作一次?”

“一月一次,每月十五的晚上亥时发作直至卯时初结束。”陶然没说的是,下一次发作之前,如果没有昀息的血,就是她死期。不过小姐不会让自己死的,昀息也不会。

陆明渊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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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渊和杜煜川不想让杜月钲知道昨晚有人来见过她毒发的样子,也不准备提。

但是他们不提,周丞和周权等人却不敢隐瞒,在主人有明令、死令的情况下,他们违逆了,本就是大罪,若是再隐瞒,更是罪无可恕!

杜月钲像上次发作一样,在十六号的未时苏醒,她照常的喝着陶然精心给她准备的菜肴,但是她敏锐的感觉到,他们有事要说。就连唠叨的陶然,也沉默了许多。

但是杜月钲不着急,以平时的速度吃完午饭,还去院内走了一会儿消食。

待回来时,她坐于书房案前,慢慢的呷了一口花茶,看向前面跪着的四人:“说吧,有什么事。”

陶然向前跪行了两步,行了一个叩首大礼:“请小姐责罚!昨晚杜大人和陆将军来了,奴婢逾距,擅作主张,将他们放进来了。”其实平时,杜月钲是不要求他们自称“奴”的,他们平时自称属下,或者我。

陶然说完,一室的寂静,杜月钲放下茶盏,杯子不轻不重的和桌子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此时的杜月钲还是笑着的,只是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笑意。

她静静地看着下首的四人,无声的压迫感让他们的头更低了。

手指在桌子上一点一点的,在寂静中放大。

杜月钲好半晌都没说话。

陶然维持着叩头的姿势,一动不动,其他三人亦是如此。

直到他们的脑门上都出了汗。

“说吧,说说你的理由。”杜月钲终于出声了,但是书房内的气氛并没有因此放松。

他们无法感知上首的人对这件事的态度。

很多时候,他们能够揣测杜月钲的心思,只是因为她不介意让他们知道。

陶然再次叩了几个头:“是奴婢看他们确实对小姐并无加害之心,光靠言语无法阻拦,这才自作主张,放他们进来的。”她没有说与其他人无关的话,她是这几人中武功最弱的,有周权周丞几人联手,就是昀息本人来了,也能抵抗拖延一阵儿,他们自己也明白,他们如果执意不同意,昨晚那两人是没有办法硬闯进来的。

“所以你们,就让他们都进来了?”杜月钲语气还是含笑的,轻飘飘的。

这话问的自然是周丞等人。

“属下知错!”三人也叩首。脑袋与地面磕出来的声音,连续响了好几声。

“给我一个理由。”杜月钲倒是没有特别生气,但是她想听一听理由,是她最近对他们太好了么,敢公然违抗她的话。

回答的还是陶然,她微微抬起头来回话:“是奴的私心作祟。这段时间,他们算是小姐最亲近的人了,奴以为,小姐经历的痛苦,应该让他们知道,他们才能更加尽心尽力的帮小姐去抚养小小姐。更加会保护好小小姐。至于他们,是奴当时,一力作保,他们无奈,又不想与那两位大人争执,这才松的口。”这确实是实话。

“你们呢,是她说的这样么?”杜月钲看向另外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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