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功夫之后姜舟的进步也是肉眼可见的,下午剧组拍戏没在影视基地,因外要拍外景所以在郊外选了一片风景不错的树林,也临时搭了化妆间。
姜舟做完造型一出来,就看到外面工作人员牵着一匹棕色的马。
兴哥见姜舟一直盯着马看,以为他害怕,于是安慰:“没事,就拍一场,你和梁哥一起骑一匹马,他有经验。”
姜舟倒不是怕,相反的,他有些期待,好久没骑过马了,也不知道自己养在马场的那两匹马怎么样了。
又见姜舟看手机看得出神,大抵是不怕了,兴哥把要开导的话咽下。
姜舟忽然抬起眼:“兴哥,我问你一个问题,从近段时间来看,我的脾气怎么样?”
兴哥不明所以,但还是如实道:“挺好的啊,三男主演里就你脾气最好了。”
他也觉得自己脾气挺好的,姜舟看着手机上和赵殊最后的聊天记录想。
“谁说你脾气不好了?”兴哥敏锐察觉到了什么,以为是网上的黑子说的话被姜舟看到了,伤心了,于是赶紧安慰起姜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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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好景,准备拍摄。
姜舟瞥了一眼梁粲,心里也不得承认这人真是天生要当明星的料子,真挺耀眼的。
剧组服化道讲究,饰演皇子的梁粲挺拔俊逸,长发尽收在发冠中,黑衣玉冠。
妆造都很适合他,坐在高头大马上的样子金贵又意气风发,剧组里的小姑娘都兴奋得交头接耳。
但姜舟在看梁粲的时候,也有不少人在看他。
在高头大马面前,工作人员在底下搭着箱子方便演员踩着上去,虽然姜舟能直接翻身上去,但还是选择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拎着戏服踩在箱子上往马背上爬。
已经上马的梁粲看他不方便还拉了他一把。
姜舟刚要说谢谢,对方已经立马松开了他的手。
好吧,看来什么也不需要说了。
马背上,姜舟在梁粲后头抓着缰绳,像是把梁粲抱在怀里一样,周围不少工作人员围着在忙着帮他们把衣服摆好。
监视器后的导演比了个OK的手势之后,工作人员快速散开,打板之后马背上的两人迅速进入状态,监视器画面里只剩下他们共乘的和谐画面。
姜舟的脸在镜头里精致得不真实。
《海晏河清》讲的是权谋故事,女主薛枝宜是城府深沉的年轻掌权太后,皇帝是内阁阁老张柏松手中的傀儡。
张柏松跟太后一族在朝堂上一直是分庭抗礼、互相敌对的。
男主白思懿则是当朝皇三子,因母亲是罪臣之后所以他在众多皇子中最是卑微,天资聪颖却只能一直忍辱负重藏着锋芒。
而姜舟饰演的江逾白则是太后亲信,也是她族弟——太后因随母故姓薛,“江”却是朝中不啻皇族的贵姓。
江逾白掌大理寺和禁卫军为太后卖命,专为太后做一些杀人放火的恶事,手段更是蛮横狠辣到朝中不少人对他十分不满,参过他无数本。
这一场演的是白思懿私下向张阁老投诚之后,打算卧底太后阵营,为了得到太后赏识,于是他用计故意在围猎时接近太后近臣江逾白,却在背后被对方不爽拆穿的戏码。
戏中。
“现在我们两人出来,瞧他们那眼神,怕要以为我会将殿下你千刀万剐了。”两人共骑,江逾白抓着缰绳控马,是个强势的姿态。
前面的白思懿一路沉默,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年在御花园的时候,没瞧见你胆子这么大,给人欺负了也就知道哭罢了。”江逾白姿态随意,忽然凑近了些前面的人,
一只手碰了碰他的耳垂,半是冷淡半是戏弄的语气,“殿下这样不念旧情,这耳洞怎么还在,是卧薪尝胆不成?”
当年他在牡丹丛里给他把耳垂上的血含干净了,也把人给疼得哭得更厉害了,那句“她们都不哭,你哭什么”叫人辗转了无数个日日夜夜。
想起当时花丛里擦着嘴角血迹的江逾白,白思懿有些恍惚,他是很久之后才知道初见的惊艳原来也只是对方的算计。
如今两人终究陌路,曾经体弱娇贵的撷玉,因追随后宫那个掌权的女人变得冷血诡诈,做了皇宫里销金迷权之人。
白思懿微偏开了些脸,面不改色地说:“江统领,事已至此,要是太后不将我接出废宫,只怕会让张阁老觉得她有心要长江家势力。”
江逾白知他有野心,只是假意投诚张阁老一营,不过如今他有这个靠山,太后这边还真不好拒绝。
江逾白是不大高兴,不过白思懿看不见他的脸色,只听他说:“你要接近她就自己去找她,找我没有用。襄郎,我早跟你说过别掺和进来,如今看来我们算是敌人了。”
襄郎是白思懿的字。
“如果不掺和进来,那我能活吗?”他笑。
他知道眼下江逾白吃了亏自然要恼自己,可他也知道江逾白偏偏是个不肯吃亏的人,就像当年他含去他耳垂上的血,就要走了他的玉坠。
后面也就是凭着那枚玉坠,薛枝宜这个江家小小庶女才在皇帝面前得脸,继而有了做皇后的资格。
所以今日算计了江逾白必然也要付出代价的,白思懿等着他撒气,也知道自己既然跟他出来了,这一遭就是逃不过的。
果然接下来江逾白抽了白思懿的发簪,瞬间发冠落下长发散开,就着这个姿势他将簪子一把从白思懿左胸狠狠刺了进去,动作像是把他狠狠往自己怀里一按:
“退出吧,襄郎,这不是你该走的路。”
“告诉你一件事,你母妃本来是不用死的,你舅舅买通了送毒酒的太监救她,最后是我换回了真的鸩酒给她,我亲眼看着她喝下去的。”
瞬间,白思懿双眸瞪大,眼里震惊和恨意说不清哪种更多,下一刻狠狠抓住了江逾白的手腕——
“卡!白思懿头发理一下,补下妆。”
刚才也不知哪来的一阵妖风,前面梁粲的长发吹得往后飘,长发糊了姜舟一脸。
而酝酿好情绪的梁粲在徐导喊卡之后还没立马抽出来,已经有几个工作人员围上来替两人整理补妆。
姜舟已经把簪子从梁粲的胸口“抽”走,结束了这个“抱”他的动作,但梁粲却还抓着姜舟的另一只手。
“你还好吧?”姜舟挺理解他的,入戏太深,这是境界。
不过……过了一会看梁粲缓过来了,也松了手,姜舟自己攥了攥有些疼的腕子,问他:“如果这样入戏太深,你以后不会真恨死我吧。”
“……不会。”真的入戏太深,不会恨他,只会……
“很好啊姜舟,接住了梁粲的戏,还有你脸待会稍微往镜头这边偏点,我多拍几张特写,能更好看。”徐导忽然开口打断了梁粲的思绪,“以后这段放宣发视频里,效果肯定好。”
最近姜舟的表现让剧组不少人对他改观了,副导忍不住打趣徐导是看人好看就要拍,徐导直接笑着大方承认,对姜舟又夸了几句,他是对姜舟越来越满意了。
这两天素来严厉的徐导已经夸了姜舟好多次了,姜舟的进步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何况接触下来发现人正常得不得了,又有礼貌脾气又好还那么好看,网上那个被骂得狗血淋头的人压根跟他不是一个人!
剧组的人看姜舟也不再是最开始那样带有色眼镜了,就连化妆师都热情了很多,给姜舟补妆的时候还一个劲羡慕他皮肤好。
姜舟也觉得今天状态很不错,收拾好状态之后,两人接着拍刚才那段。
结果刚开始,马却被草丛里的冒出了的蛇给惊了,发了疯一样往树林里跑,马背上的两人险些摔下去!
好在姜舟反应很快地拉住缰绳,梁粲整个人被他死搂在怀里护着:“抓紧,别掉下去。”
这要是掉下去,估计得在医院躺个十天半个月。
姜舟以前就喜欢骑快马,尤其喜欢驯服那种脾气大的烈马,也没少为此受过伤,所以现在遇到这样的情况他并不惊慌。
马背上的姜舟才像是外界看到的“江总”,他紧紧勒紧缰绳保持平衡,目光里是坚韧和耐心,直到马儿跑了一段路,速度渐有缓和的趋势,姜舟才一使力把马勒停。
“好了。”他呼出一口气,松了些把手勒得生疼的缰绳,”没事了。”
刚才真是惊心动魄一回,梁粲余惊未了,更是十分诧异背后姜舟的冷静表现。
看得出来若非经常骑马的人,不会有刚才那样的反应。
“你会马术?”
“倒不会,就是之前在剧组的时候有机会碰到过,学了一下。”
学了一下?这么轻松?梁粲真想说一句天赋异禀,但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此处已是远离剧组,马慢悠悠地驮着两人往回走。
马背上两人无言,梁粲看到了姜舟手上被勒破皮的伤口,又发现他大腿上也有些血迹,戏服破了一条明显的口子。
“你这受伤了?”
姜舟正疼着,被他一按更疼了,叹道:“刚刚手里簪子划伤的,别摸了。”
梁粲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手,表情有些别扭,但还是忍不住悄悄回头去看姜舟,他的侧脸线条优美,是得天独厚的美,让人心里怦然一动。
这一刻,梁粲心头跟着一晃,想到身后的人私底下那样迷恋崇拜自己,视自己为偶像,脸上渐渐有了些热意。
两人很快遇到剧组找来的人,一块回到拍摄地。
姜舟因为受伤所以徐导安排他去休息。
梁粲望着被几个工作人员围着离开的姜舟的背影,心里隐隐生出些什么,然后让助理找了一盒药膏出来。
“是要给姜哥吗?”助理傻头傻脑的,自认猜到了梁粲的心思,自告奋勇,“我现在就送过去。”
梁粲却把药膏拿到了自己的手里:“没你什么事了。”
姜舟没有助理,兴哥手底下又只有他一个艺人,所以自然时时刻刻跟着姜舟。
如今姜舟受伤了,他第一主张是要带姜舟去医院,但姜舟觉得自己问题不大,不用那么麻烦。
因为腿上受伤,所以要换下戏服处理,兴哥不知道从哪给他找来一条宽松的短裤。
“这么大,我能穿?”剧组临时搭建的换衣间里,姜舟扯着沙滩短裤的裤腰十分质疑。
兴哥又扔过去一条不知道从哪找来的布带:“用这个拴着吧,你又不肯去医院,只能这样了。”
姜舟只能换了衣服,当着兴哥的面他也没害臊,大大方方地换好,正系着腰带,一根简单的布条硬是把那细细的腰身束出了一股勾人之感。
姜舟抬头发现兴哥盯着自己,奇怪:”怎么了?”
“我才发现……你屁股真挺翘。”腿也挺长,还白,还直,挺好看。
“‘真’?”
兴哥这才发现说漏了嘴,掩饰性咳嗽两声:“网上之前有人看你路透图,有人讨论过,还怀疑你垫了。”
兴哥抱着他换下来的戏服,又忍不住感叹:“你这腰细腿长屁股翘,关键长得还好看,难怪有人要怀疑你走后门进组,你要没人实在是说不过去,也没人信。”
姜舟想到了上回,赵殊分享给他那条说得头头是道的野鸡新闻。
听完自己的八卦,姜舟坐在椅子上在给自己大腿上的伤消毒擦药,有点疼,他皱着眉。
过了一会儿他对兴哥说:“你去跟导演说下午的戏不用帮我挪,我这伤没事。”
因为姜舟太瘦了,显得本来就大的沙滩裤管里更是空荡,但露出来的小腿白得发光,比不少以腿型美出名的女明星还要好看。
本来兴哥还有些担心,但见他这么说了,又有些欣慰,对他竖起大拇指:“姜哥,敬业,有成为专业演员的基本素养了。”
兴哥去找导演了,姜舟自己坐在一个小马扎上休息,就看到有人直直朝自己这边过来了。
一个带着墨镜口罩把自己包裹严实的年轻女人。
一般这样打扮的人多半有点什么鬼。
姜舟盯着她,她仰着脖子倨傲地径直走到姜舟面前。
墨镜后的眼似乎也轻蔑地盯着姜舟,站定后,对方高傲地说了一句:“你,跟我过来。”
然后就十分流畅地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了,也不管姜舟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