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芜没有明说是坎神本人来种下的。
虽然一个卦道的七级卦术师基本上就是卦神本人了。
但得罪了坎神,听上去比得罪了一个七级坎术师,更可怕一点。
川芜希望她得罪的只是七级坎术师,才会遭到这种摆脱不了的磨难。
想想就很恐怖啊,只要碰到这个卦道的卦术师,就会被迫跳进这位顶阶卦术师给你设下的陷阱里。
除非缩在一个地方一辈子不出去,才有可能不受影响。
不然这种天罗地网,对于一个活跃的卦术师来说,真是一种毁灭性的打击武器。
听了川芜的推测,伯妤睫毛轻颤,转瞬又恢复平静。
从她和巽神打交道的经历来看,一个卦道的卦神是可以穿越到虚空之中,接触到这个卦道所有卦术师的魂魄点的。
之前坎神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法子,可以接触到入了艮道的卦术师的魂魄点,从而找到了她。
现在坎神在自己的卦道里,对坎术师们的魂魄点布置卦术,自然更加如鱼得水。
至于为什么是高阶坎术师而不是低阶坎术师,应该是因为低阶坎术师的魂魄点不是很稳定,不好接触和掌控。
还有这么逼真又有强力的幻境,低阶坎术师的魂魄点应该也很难承载住。
“也许等我等级提升,就会找到解决的方法了。”伯妤喃喃道。
这两次因为幻境昏倒,都是有亲近认识的人在旁,所以自己的身体没什么危险。
下一次就不一定这么幸运了。
“对啊,咱们去了山上,估计能找到升级的机会。”川芜接过话来,“桑韦说可以带我们去山上。他之前上过几次山,可以给我们带带路。他说可以靠捡蛇鳞来升级。”
“是的是的。你们应该都知道怎么辨别玄物身上带有几级玄气吧,跟判断玄物玄气的方法差不多,虽然大部分蛇鳞周边一圈没有特殊颜色,但是有的有。”
抱着头的男子只能对着墙角说话:“仔细看的话,蛇鳞周边一圈若是呈紫色,是含有初级或者一级玄气的。蛇鳞周边一圈若是呈青色,就是含有二级玄气。”
“只是含有三级玄气,也就是周边一圈呈蓝色的蛇鳞并不多,更不要提含有四级玄气的蛇鳞了。含有越高等级玄气的蛇鳞,越容易出现在山中更高的地方。所以要不断往上探索。”
“对了。”桑韦又提醒道,“千万记得不要碰到蛇鳞。用卦术隔空把它放在自己要升级的那个卦格之上就行。”
“好了好了,其余的路上再说吧。”川芜打断了桑韦的喋喋不休,“我还要去拿请阿梅做的眼罩呢。”
屋子里的两个人俱是一愣。
川芜撇了撇嘴:“怎么,不戴个眼罩,还想路上再不小心对视上,再造成祸事不成?”
说完便拐出了这个茅草屋。
不多时,川芜走了回来,手上多了一条细细的白色长布,上面挂着一块黑色的方形布。
“这就是眼罩?”伯妤惊愕。
这也太粗糙了。
布的质感看上去不是很好。
而且形状太敷衍了,简直就是完全没有好好剪裁过,直接拿了个大布条和小布条凑一起拼出来的感觉。
“嗯。”川芜答着,一副对另外两人的感受浑不在意的样子,“所以,谁来戴?”
“他来戴!”
“她来戴!”
伯妤和桑韦同时伸出了指向对方的手。
在发现对方和自己想法一样后,都忍不住上前辩驳。
也就是这个瞬间,伯妤又对上了桑韦那双有些浑浊又带着几丝委屈的眼睛。
啪嗒。
川芜看着倒在地上的少女,转头冷冷看向角落里脸朝这边的男子道:“我不是叫你不要转过来吗。”
“我这不是不小心嘛。”桑韦抬起头,看见川芜正有意无意拨弄着她的那些能戳死人的青铜饰品,不得不又低下了头。
“不小心也不行。”
“好吧。”
屋子里随后又陷入一片沉寂,两人又开始了等待东萼醒来的那一刻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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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快点醒过来吧。”
“从我把你送进医院到现在,你都一直是昏迷的状态。你的病真的这么严重吗?”
端木娜娜说着,面色上的担忧愈来愈重。
“唉,听说你是因为加班熬夜,然后喝了过量的咖啡,才生病进来的。”
“工作很重要,但身体更重要啊!希望你以后可以好好对待你自己的身体。”
忽而她又叹了一口气,继续对着病床上的人说道:“不过我也没资格说你,我从来到这个城市起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一份工作。”
“我是因为网恋对象才来这个城市的。可是来到这个城市以后,我就联系不上他了。”
“他一直不回我消息,可能工作忙吧。我在这边也找不到工作,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阿花掀开了眼皮,就看见病房白色的天花板,白得让她想起了海贝。
嗅着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她缓缓坐了起来,吐出五个字:“什么恋爱脑。”
“你说什么……”端木娜娜看着室友完好无损地坐起来,一副根本没病的样子,惊得忘记要问她什么了,“你……”
阿花瞥了一眼端木娜娜手里的陶瓷刀和苹果。
“我说,苹果我喜欢吃又脆又甜的,不脆不甜的我不爱吃。”
“哦……”端木娜娜低头看了眼手里正在削的苹果。
这是她在医院门口水果摊买的,因为送室友来医院时太匆忙,沙拉都没来得及吃,所以肚子饿饿的,在护士给室友查看的时候,她又下去买了苹果上来,准备削了自己吃,顺便看看小鱼的情况。
不过,本来送水果给病人也是常事。
端木娜娜又低头削起苹果来,从给自己削苹果变成给病床上的人削苹果。
少了别人的注目,阿花反而可以悠然地打量起这个新室友的模样来。
此刻端木娜娜头发不再是披着的了,而是被塑料鲨鱼夹给夹了起来。耳上戴着两个白色贝壳模样的耳环——这个是她在出租屋里就戴着的。
端木娜娜的浅灰色风衣上,还有一两滴生抽的痕迹。
估计出门时走得着急,撞到了桌子上的生抽瓶,没来得及处理,或者忙得根本没发现。
风衣上是斜挎着的棕色挎包。
此刻阿花可以窥见,对方包缝里,有个熟悉的饮料瓶的身影。
阿花嘴角瞬间浮起一抹微笑来。
她从病服上拽下一颗纽扣,放在右手上。
同时右手在空气中摸索着,终于摸到了一个她想要的东西。
右手持盘,左手悬于卦盘之上。
很快,端木娜娜包里的那个咖啡饮料,就出现在了阿花的手里。
咕咚咕咚。
阿花很快扭开瓶盖喝完,然后抛到病床边的垃圾桶里。
“来这边以后脑子一直昏昏沉沉的,喝完咖啡好多了。”
听到声响,端木娜娜抬起头来,大惊失色道:“小鱼,医生说你不可以喝咖啡的!”
眼睛又去看那垃圾桶里的咖啡瓶,看完她直接打开自己的包检查,发现包底只剩一颗米白色的纽扣。
“小鱼,你这是病还没好吧!你还是好好待在病床上,听医生的话吧。”
端木娜娜看着正翻身下床的阿花,嘴里不住地劝着。
连偷也要喝咖啡,这病也太重了。
“哗啦”一声,隔在两个病床中间的帘子被人打开,王虹芳的头露了出来。
“小姑娘,你就听听你朋友的劝,安安稳稳待在这治病吧!我不是跟你说过,这边治疗效果很好的。可别再闹出这么大事儿了,你爸爸妈妈,你同学同事看了新闻,心里会怎么想呢,多考虑一下吧。”
“不考虑。”阿花对着王虹芳一笑。
然后又朝着端木娜娜说道,“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那就率性而为咯。”
对着还在发愣的两人说完话,她也已经走到病房门那边。
扭了扭门把手,没扭开。
阿花嘴角又轻轻一笑:“加强了。”
随即就举起手中无形的卦盘,往门玻璃上砸过去。
咵哒咵哒。
碎玻璃掉了一地。
而此刻椅子上的端木娜娜,和病床上的王虹芳,皆是吓得捂住了胸口的模样。
这就是咖啡因没有及时代谢出去的后果吗?
王虹芳想着,就看见那个小姑娘比划了一下门玻璃被砸出来的空隙大小,确认了自己钻不出去以后,就“唆”的一下子出现在门外了。
这是什么,穿墙术、瞬移术?
她不会也是咖啡因没有及时代谢出去,出现幻视了吧。
如果没有治疗好,以后会不会像这个小姑娘一样,在家里把东西砸碎砸坏,把女儿和女婿吓得要跟她断绝关系。
那可不好。
她肯定是要好好接受治疗的。
王虹芳重新躺到了床上,顺便瞥了一眼还在椅子上愣神的那女孩。
女孩应该是被自己的朋友吓得不轻。
不过,这女孩长得挺眼熟的,好像在哪见过。
但是刚刚听她们聊天,这女孩是刚从外地过来的。
而她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应该不会见过吧。
松散的记忆碎片受到召唤,想要融合在一起,却怎么也拼凑不出原先的模样。
王虹芳转回自己的头,闭上眼睛。
还是治疗最重要。
走到走廊里的阿花,听着头顶不停发出的警报声,看着眼前盯着自己的白若飘。
“嗨,虫子脸,我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