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放学罗栎看完母亲后就回了家，他把背包里的衣服裤子拿出来铺在了床上，他和许嘉清说，自己洗好了再还给他，实际上他压根没想过要还才特意拿回来的。
他在衣柜里翻找一番，找出了好几件一样的白体恤，放在嘉清的衣服旁边比对着，厚度，长度，面料，质感，最后他挑了一件几乎一样的，拿去和裤子还有身上的校服一道泡在水里洗了一通。
他擦干手回到房间，看着床铺上嘉清的白体恤衫，他先是轻轻抚摸了一下，接着把他拿起来放在脸颊上蹭了蹭，重重地深呼吸一口，好在自己的味道没有污染那股清香，那是嘉清的味道，叫他浑身炙热，面红耳赤，他才舍不得将它还给嘉清。
他一边忘情于白体恤的香味，一边将手探向自己的身下。
十八九岁男孩子的欲望总是来得迅猛又强烈，无法抗拒。
“嘉清，我喜欢你，我想你，想要你……”幻想犹如烈狱中赤红汹涌的岩浆，它们跳动着，翻涌着，溅到皮肤上，疼痛而快乐。他想到嘉清如水般的双眸，他要好好尝尝嘉清眼角的泪水是咸是甜。他要紧紧挨着嘉清的唇边，听他汹涌又无力的喘息，猫毛一样细软的发丝在脸上搔弄，红粉的肌肤上沁出晶莹的汗珠，他要吻一吻，用舌尖感受这汗珠里头是疼痛多一些还是快乐多一些。
在这阴冷狭窄的屋子里，他一遍遍呼喊着嘉清的名字，用滚烫的声音倾诉自己的爱意与情欲。
忽然，屋外头响起了敲门声。罗栎本不想理睬，可是那敲门声不断，还一遍比一遍急切，响亮。他皱了下眉头，厌烦地爬起来去开了门。
“阿……”屋外是梁喜，看到罗栎的一瞬他呆住了，罗栎只穿了下半身的裤子，他面色潮红，神情透露着不耐烦。
“你怎么来了？”罗栎道。
梁喜以为罗栎屋里头有人，他连忙说：“我来看看你，你要是在忙我先……”
“进来吧。”罗栎朝屋内走去，梁喜松了口气跟他一道进去了，随手带上了门。
“我看你昨天没回来，怕你出什么事情。”
“我没事，明儿我就回学校住了，娱乐厅的事辛苦你，月底咱们五五分账。”罗栎一手搭住他的肩头，用力揉搓了一来回。
“说这些干嘛，你现在是急需用钱的时候，娟阿姨以前又照顾我……”
梁喜还没说完，罗栎便吻了上去，两人一同重重地摔倒在了床上。
“阿栎你……”
罗栎又吻上他，嘴唇，脸颊，耳朵，接着是脖子，他粗暴地脱掉了梁喜的衣服。
“等一下，阿栎，你别这样……”梁喜推开他。
罗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他，哼笑一声：“怎么，你开始讨厌我了？”
梁喜仰视着他，心中挣扎着，讨厌？他怎么舍得讨厌阿栎呢？他从小喜欢的人就是阿栎，可是就算他们有这样的□□关系，阿栎的心也不可能属于他。这世道更不可能让他们大大方方在一起，同性恋是什么？是变态，恶心，下贱。
他回吻了一下罗栎，接着像是取悦对方一样，一点点用嘴唇在他脸上轻轻地摩擦，罗栎笑了笑，抱住他的脑袋用力地回吻。
接着他们便在躺倒在了床上，犹如两条巨蟒，赤祼地交缠在了一起……
事后，罗栎躺到在一旁鼓捣手机，梁喜从外衣口袋里掏出支烟点上了。
“你别在我这儿抽烟。”罗栎道。
“你怎么跟张艳一个德行，管起我抽烟来了？”梁喜掐灭了烟头。
“我可不是你女朋友。”
梁喜沉吟了片刻，他问道罗栎：“阿栎，你对我这是感激还是喜欢？”
罗栎没有回答，房间里安静得叫人难受，梁喜穿上衣服翻身下了床，他再次从口袋里拿出烟点上了。
“回去了？”罗栎问道。
“嗯，走了。有什么事电话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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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罗栎便回学校住了，每天放了学吃完饭他就去医院照顾母亲，在医院里把作业写完，等母亲睡了他差不多做完作业就再坐车回学校。算上来回的车程，他回到学校一般差不多都十点多了，急吼吼冲个澡就该熄灯了，从睁眼到开始便一刻歇息不得，只有熄灯后的黑夜里他能感受到短暂的宁静。
那一刻，所有的疲惫一下子冲向大脑，他甚至不敢闭眼，一闭眼，一夜就过去了，然后又要从零开始。
刚刚坚持一周不到，罗栎就感觉自己要垮了一般的疲倦，课上好几次他都睡了过去。
有一回因为娱乐厅出了点事，他得回去处理一趟，等他回学校的时候都已经快一点了，门房也睡了，他就翻了进去，他们宿舍楼为了倡导节能减排的思路，把宿舍楼的灯都改成了声控灯，他本就是从窗户翻进去的，不想闹出动静，便小心翼翼一路摸着黑回到了宿舍，他轻手轻脚地探进房门，发现在自己宿舍居然还亮着一盏小夜灯。
许嘉清的脑袋从上铺位置探了出来，他压着声道：“阿栎，你回来了？”
“你怎么还没睡？”罗栎有些诧异。
“明天考试了，今天想多复习会。”
“这灯是你给我留的？”
“怕你回来太黑摔着了。”
“嘉清，你猜我在想什么？”
“想什么？”
“真想喊你一声老婆。”
“别开玩笑了，快睡吧。”
罗栎换了件衣服，躺倒在了床上，他重重的地叹了一声，想把肺里的疲倦全吐出去。
“娟阿姨最近怎么样？”许嘉清试探地问道。
“还行吧，算是稳定。”
“那就好，睡吧，阿栎，明天还要月考呢。”
“嘉清学长，这回我肯定考倒数了，完蛋了。”
“你再不睡才是要完蛋了呢，快点睡觉。”
“是，老婆。”
许嘉清又骂了他一句，罗栎心里觉得很开心，为那盏暖黄的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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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的时候，月考分数全下来了，许嘉清胆战心惊地瞅了眼排名，还好还好，虽然没有大进步，但是起码保持住了班级前十五名，月考本来就比较难，他看了一遍试卷，还是有不少粗心题，下次考试，一定得更仔细些，争取进个前十。
他接着往前看，张汤悦，葛明羽，汪晓……在第三的位置，他看到了罗栎的名字，再看一眼年级排名，年级第七，罗栎的单科成绩里，化学一科甚至拿了第一。
许嘉清想到那天晚上罗栎说的话，心中暗叹：“丫的，这种天才的话果然是一句也信不得！”
罗栎这时候正好在他背后，搭住了他的肩膀道：“呼，还好，保住了探花的座。”
“哎哟，考前说自己考倒数一天喊到晚，就是前三名里的倒数第三啊。”一旁的石壕宇呛他。
“怎么，羡慕嫉妒恨了？没办法呀，那人就是聪明能怎么办呢？”
“我劝你滚，学婊——”
每次看罗栎和石壕宇相互呛，许嘉清就觉得很逗趣，不过话说回来，阿栎确实很聪明，遇到这么大得打击，忙得都快分身乏术了，还能在一中月考拿到这成绩。以前，在他心里觉得，镜一应该是他遇到过的最聪明的同龄人了，现在他觉得罗栎有可能比镜一还要厉害一些。
“阿栎，你要是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学习上，肯定是年级第一了吧？”
罗栎笑笑，说道：“嘉清学长，你喜欢成绩好的人嘛？”
“谁会不喜欢成绩好的人呢？”
“那我再稍微努力一点点，下次一定考个第一给你。”
许嘉清觉得罗栎有时候说话有些怪怪的，让他摸不着头脑。
“嘉清，下午的校庆汇演我要去彩排，到时候我给你提前留个好位置。”罗栎对他亲昵地说道。
对，下午是校庆汇演，和去年一样，他们高三的也能去看，考出好成绩后的娱乐活动变得更加理所当然起来，许嘉清觉得高兴甚至激动。
除开考试，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是昨天晚上他收到龚杰的消息说，他明天招了王元、张孟妍还有几个在上海念大学的同学一道回来看老师，顺便还能蹭个校庆表演。
【你消息倒是灵光。】许嘉清想，既然是上海的同学，那镜一会来吗？从国庆以后他和镜一就再没有过任何联系了，他也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方式再去联系镜一。
他发消息问道：【那你找镜一一起了吗？】
【嗯，他说也会来。明儿中午十二点我们在校门口集合，你来接一下我们吧。】
许嘉清心中一喜，这大概是他和镜一和好的最佳契机，他回到：【好！】后头还跟了个龇牙咧嘴的表情包。
上午一下课，他就直冲食堂，大约是脸上的喜悦写得太过明显了，罗栎问他只是校庆而已怎么就这么高兴呢。
他兴冲冲地把龚杰他们返校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
罗栎像是笑似地扯了扯嘴角，说道：“那高镜一也会来吧？”
许嘉清愣了一下，他猛然想到镜一和罗栎有过节的事。
“嗯，阿杰说他会来，那你待会就别给我留位置了，我和阿杰他们随便找个空位坐就行。”
“你是怕高镜一看到你和我在一起，他不高兴吧？”罗栎的脸上彻底没了笑容。
“镜一难得回来一次，总不能见你俩吵架吧……”他见罗栎低着头也不说话，便试探地问道：“阿栎，镜一到底为什么这么不喜欢你？”
“你去问他啊，我怎么知道，是他不喜欢我，我对他可没意见。”许嘉清明显感觉到罗栎的语气里夹着不高兴，他闭了嘴，两人陷入了沉默，一会罗栎说道：“他们总不可能全程看，我还是给你留着座位吧。”
下午十二点半的时候，他接到了龚杰的电话，他欢腾地奔向校门口，远远的，他就看到龚杰在朝着他招手，他立马跑了过去，想不到龚杰上身还穿了他们去年的校服。
“你怎么穿这个来了？”许嘉清笑哈哈着上下打量他。
“别提，我本来和他们说好了一起穿，这几个厮一个都不穿，全是叛徒！”龚杰没好气地说，脸上却挂着笑。
“三年没穿够你啊！蠢死了，我才不穿！”张孟妍笑他。
许嘉清打量一圈他们几个，快有半年没见面，大伙了变了样又好像没变，张孟妍擦上了口红，画了眉毛，穿着裙子，王元剪了个时髦的发型，比之前帅上几分，龚杰好像黑了些微，还有个叫陈尧的，以前的物理课代表，不过当时在班上没太多接触，他忽然意识到高镜一怎么不在。
“人都来齐了？镜一呢？”
“啊？他没和你说嘛？他下午有课，估摸着四五点才能到这儿，表演就不看了倒是可以一起吃晚饭。嘉清，晚上一起吧！”
“嗯，好。”
后来龚杰他们挨个去办公室看老师，提着奶茶蛋糕的，在办公室聊说得哈哈大笑，许嘉清就回教室上课，整个人都心不在焉的，他担心，镜一会不会不来了。以及他要是来，待会自己该说些什么，是假装无事发生吗？还是如何？甚至只是单单一句打招呼，他都在心里排练了几十遍。
第一节课下课后，他就跟着班级一道进了场，他用目光搜罗了一圈，在第二排近中央的位置的位置看到龚杰几人对他猛挥手，他和许娉婷说了一声便朝着他们去了。
“你们怎么坐这儿，太招摇了吧？”
龚杰骄傲地说这是宋词给他们安排的，作为优秀毕业生理应坐在前排好给学弟学妹们起榜样。
“怎么的，待会还安排了你上去演讲呐？”许嘉清问。
“那我可不配，真要演讲，得高镜一来。”
许嘉清听到镜一的名字一下没了声，只是呆呆地应和了两声，龚杰瞥他一眼，像是看出了他的尴尬，他问道：“嘉清，你不是和学神吵架了吧？”
许嘉清惊叹于龚杰的敏锐，他应道：“算是吧……”
“我去，人不都说距离产生美吗？以前你们天天在一块不吵嘴，现在隔那么远倒是不愉快上了？什么时候的事？”
许嘉清心中叹了一声，那能一样吗？以前他只当镜一是他最好的朋友，可是现在，就连他自己对待镜一的感情也变得复杂起来，想见他却又害怕，想和他说话却也无从口出。
“国庆的时候。”他回道。
“这么久？为什么？”
“说不清楚。”
“兄弟床头打架床位和，何必呢！”
“龚杰你脑子有泡吗？谁家兄弟从床头打到床位啊？”王元□□道。
“哦，不是不是，兄弟不生隔夜仇！”
“那是父子！”
“反正我高考语文本来就是最拉跨的，你们懂那意思就行！”
许嘉清看着他们扯皮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忽然龚杰转头问他道：“哎，那你该不会还不知道那个事吧？”
“什么事？”
龚杰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和其他几人皆碰了碰眼神，然后坏笑着说道：“高镜一有女朋友了！听说可漂亮了！是吧，陈尧？”
陈尧点了点头：“听说是的，但我也没见过真人。”
许嘉清怔住了，女朋友？镜一他……有女朋友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真是勤奋的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