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升直冲教学楼办公区，每过一间办公室就飞快地朝里头张望一眼。
“喂，你干嘛呀？找啥呢？”清叶跑得气喘吁吁：“你能不能慢点，我跑不动了。”
郝升没应答，甩开了清叶的手直奔楼梯。
“哎，不是，你等等啊！”清叶一边喊一边了追上去。
底楼大厅，小教室，图书馆，体育馆，像是要将校园翻个底朝天，最后郝升自己也累得满头大汗，他跌坐在了石阶上大口喘气，满脸失望地自言自语道：“她不会已经走了吧......”
“她？谁？”
“欢欢学姐。”
“害，无语，刚才我就让你去要人家联系方式你不搭理，现在知道后悔了吧！不过没事，你问问宋词他肯定知道。”
“我有她联系方式。”
“啊？”清叶一愣，她看向郝升，他的脸红通通的，眼睛里布满失望与懊悔，她回忆起了刚才郝升见到薛欢欢时候反常的模样，目瞪口呆地，双颊泛红着。
“你你你，你该不会是，喜，喜欢......”
郝升瞬间变得像一块被烙红了的黑铁，故意放大了嗓门掩盖住清叶未出口的那三个字：“对啊，不行啊！”
“What？你居然也有喜欢的女生？”清叶觉得又惊又好笑。
“怎样，你有意见啊！”
清叶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没有，只是......有点难以想象而已，不过现在能想象了。”
“我从高一就喜欢她了。”
就如周韵仪所言，郝升认识薛欢欢是起于物理竞赛，学校当时开设了专门的培训班，报名的学生们一般是周末和周五下午的兴趣课参加。
因为竞赛不分年级，所以从高一到高三都是一起培训的，不用想就知道了，那真真是高手云集，里头高三的都是奔着拿奖换名校保送名额去的，所以都学得很拼，心无旁骛的。
而高一高二的呢，和高三党相比，基本就是重在参与，打个酱油，不过高二毕竟也是有过一年参赛经验的，所以不少高一生都会缠着高二生问东问西，高二的也真就充当起前辈的角色来答疑解惑，这一来二去的么，就混熟了。
高二里头，薛欢欢的成绩是最好的，而且她性子开朗又热情，别人问什么她都愿意答。
郝升总是喜欢去问她问题，坐在她身边，听她那些和别人不一样的解题思路，看着她笔下流出一串串的公式，一边又说些俏皮话。
“而且她特别厉害，什么都答得出来，好几次几个高三生解不出的题她都能琢磨出点法子来，我记得当时带竞赛的老师就说了，说不定她高二时候就能拿到好名次了。”
清叶注意到郝升说这些话的时候眸子里熠熠生辉，充满着崇拜与骄傲，清叶想到自己，自己提到高镜一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然后呢？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她的？”
“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高一年物理竞赛结束那天她在校门口和我挥挥手说再见,然后我看着她慢慢走远，忽然就觉得很失落，倒不是因为比赛没比好，而是觉得自己再也没有什么光明正大的机会去找她，去和她说话了。”郝升抬头看向清叶：“这算我，开始喜欢上她吗？”
“倒不如说算你认识到自己喜欢上她了。”
“不重要啦，反正后来我就约她出来和她表白了。”
清叶大惊，指着他结巴道：“你，你你你，你也太勇了吧！她当时不是有男朋友吗？”
“切，我哪晓得，那时候流行认什么的老公老婆爸爸妈妈的，我以为都是开玩笑的。”
当时薛欢欢看着郝升面红耳赤的模样直接笑出了声，她说道：“我有男朋友的你不知道吗？”
“啊？谁啊？”郝升一张黑脸被惊得惨白。
“齐宇啊，认识吗？”
郝升摇了摇头。
“下次带你认识认识。”
“我才不要。”
薛欢欢被他逗笑了，朝他招了招手道：“好吧，那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她潇洒地甩动着她高高的马尾转身离去，愈行愈远，背影愈来愈小，郝升看着那一摇一摆的长马尾心里被搔挠得痒痒的，他忽然大喊：“学姐！”
“又怎么啦？”薛欢欢回身道。
“那我不喜欢你了，以后我还能不能来找你问问题啊？”
清叶忙问：“她怎么回答你的？”
“她什么都没说，跟看傻子似的看我。后来去问她问题她还是会回答我，只是不再跟我开玩笑了。”郝升接着道：“所以当时我和她的关系就止步于我问问题她回答，她毕业以后我本以为一切都玩完了，结果居然听说她和齐宇分手了！从那开始我就会在扣扣上找她，可她好像一直很忙，很少搭理我，回我也只是和物理有关的问题。”
“哦！所以！那次你才这么紧张你的手机？”清叶回想起郝升当时因为手机被收发火的模样。
郝升点了点头。
“现在你手机呢？”清叶记得因为一模郝升考得特别好，宋词寒假前就已经把手机还给他了。
“干嘛？”
“你不是有薛欢欢联系方式么，给她打电话啊！她就是走了肯定也没走远，你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她说，就说......和高考填志愿有关，她人那么好肯定会回来的。”
“哦，哦哦！”郝升连忙摸索起自己的口袋来，裤子口袋衣服口袋哪都没有，他拉着脸说道：“我，好像给放桌肚里了。”
清叶催促他：“那你快去拿啊，我在教学楼门口守着，她要是经过我就拦住她！”
“好！”
说罢两人飞奔向教学楼，郝升一米九的身高长腿一迈连跨四阶台阶，清叶紧随他身后，经过教学楼的时候，她忽然在余光中瞟到一抹卡其色，她转头望向通往校门的林荫道，居然是薛欢欢！
她正在看左侧橱窗中张贴的校园风采照片。
“郝升！”清叶一把拽住郝升的衣服，郝升被她拽得连连后退，差些没倒在她身上。
“你干嘛！”
“你女神！”清叶指了指薛欢欢的位置。
“卧槽！”
“快去啊！”她催促道。
“啊？”
“啊什么？你刚不是满学校疯找她么，现在人在眼前了还不去！”
“我，我，我说什么呀？”
“我怎么知道你要说什么？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呗！”
“可是......”
“可是你妹啊，快去！”清叶用膝盖顶了一下郝升的屁股，郝升身子往前一送，连迈了三四步，他也没回走，只是三步一回头地不断朝清叶看去。
之前还那么勇，现在怎么胆子比鸡还小，清叶被他的怂样气得没话说，她大声喊道：“欢欢学姐！”
薛欢欢听着声一回头，郝升的脸一下子就被蒸熟了，他咧着嘴转头对清叶轻轻“操”了一声，然后终于屁颠屁颠地走到了薛欢欢跟前。
他俩站得很远，清叶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看着郝升这一米九的大高个，低着头，红着脸，不时地抓耳挠腮，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她觉得有些好笑也很可爱，即使像郝升这样的家伙，面对喜欢的人也会这幅模样啊。
不一会两人都看向了清叶，郝升还是红着脸，木楞登登的模样，薛欢欢对清叶笑了笑然后挥了挥手，大概是告别吧，然后她就转身走向校门口离去了。
“你俩刚才说啥了？”清叶问郝升。
“呃，说了......”郝升像是还没从梦里醒过来似，的眼睛一直望着远方的空气。
“啥呀？”清叶打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
“她说等我考上再说吧，别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你说，我是不是有希望啊？”激动犹如星火从郝升的眸子里蹦射出来。
“啊？”
“哎呀，我和她说我这次高考志愿打算只填北大物理专业，考不上就复读，复读到考上为止，我一定不会像那个渣男一样违背誓言，如果我考上了，她能不能给我个机会，结果她居然说等我考上再说。你说，我是有机会的吧？”郝升又详细地重复了一遍，像是热切地期盼能从清叶嘴里听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你这......算是二次告白吧？”
“面对面的话，算是第二次。”
“啊？”
郝升掰着指头数道：“第二次是知道她分手后扣扣上给她告的白，第三次，是我生日那天，也是发消息说的，我还许愿说她能答应我呢！”
清叶被他这幅“恬不知耻”的模样惊到了，问道：“你，你真是......”
“厚脸皮是吧？”
“不不不，应该说是......坚持不懈，换了我，肯定被拒绝一次就放弃了，这怎么可能还被接受呢......”
“哈？你被谁拒绝过告白吗？”
“我......”清叶红了脸，她回想起她被迫和高镜一告白，又被狠狠拒绝的场景，她当时就立誓，这辈子，不，就是下辈子，见到高镜一都要躲着走，再去告白一次这种可怕至极的想法是死都不可能会再有的。
“我是说假如么......”
“这样啊，可我不这么想，我觉得就像考试一样，有多少人能第一次就考进年级前十名？沪嘉高三一共三百多个人，就是只有十个吧，但是我一次次考，每次都多考一点，这次二模我不就考进去了？如果只考一次试，那我永远不可能是那十个人，本来么，要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就是很难的。所以，多试几次，说不定就成了。”
简单粗暴，但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清叶觉得自己是想破头也不会想到的。
“走了，回礼堂吧，再不回得结束了。”郝升招呼她。
清叶刚想跟上去忽然有个男声在背后喊他：“嘉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