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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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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薄雨

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只剩心跳的声音。

第一次听这首歌的时候,许含辉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现在他知道了。

雨伞是什么时候落地的,不知道。

一切是怎么开始的,他也不知道。

雨幕隔绝了世界上所有的声音,他像突然落入水中,缺氧、头脑空白,能听到的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像春日惊雷轰隆作响。

周轻扬冰凉的唇侵占了他所有的触觉,许含辉感觉不到世界,也感觉不到自己。

但他能感觉到周轻扬在发抖。

所以他撤开了,把周轻扬的脸埋进自己胸口。

心跳不稳,他不遮不掩,或许是没心思遮掩,顾不上,索性都展现给了周轻扬看。

雨夜里,他们旁若无人地拥抱。

周轻扬僵了好一会,终于微微动了动,许含辉按住了他:“别动,也别问我。”

心跳是乱的,但内心很安静。

不烦,不闷,不怕,不悔。

只想这样抱着周轻扬。

不想解释,不想思考,周轻扬让他忽然懒洋洋。

想保持现状。

想天荒地老。

周轻扬一贯听话,这次也没有动,不知道是不是被吓的。

手垂在身体两侧,不迎合,也没有拒绝。

良久,久到许含辉开始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被雨完全打湿的单薄衬衫,才听到周轻扬的小声话语。

“许含辉,我不是女的。”

不让问,他就陈述。

许含辉无声地笑了:“我知道。”

“我是男的。”

许含辉嗯了声:“应该吧。”

周轻扬这次动了,推开他,捡起雨伞撑到了他头上,看着他。

“是。”许含辉接过伞,把对方也罩在伞下,“周轻扬纯爷们儿。”

所以,两个纯爷们,为什么会接吻。

许含辉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但并不妨碍他回到家先去浴室给周轻扬放洗澡水。

周轻扬去厨房煮驱寒姜汤,两人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这件事。

许含辉一身湿透,搭着毛巾,没有换衣服,抱着姜汤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寂静的窗外。

雨丝泼洒在窗上,斑驳混乱,清楚地反射着他的影子。

为什么?

为什么会亲周轻扬。

心痒、难耐、情不自禁。

为什么?

不知道。

每一个回答后面都跟着下一个“为什么”。

而所有的回答后面都跟着一个未说明的“他是男的”。

身后传来谨慎小心的唤声:“许含辉。”

“别提搬走。”许含辉没回头,看着镜子里远远的、小小的影子,“轻扬,对……”

“别说对不起。”周轻扬说。

许含辉意外,转身。周轻扬穿着居家服,头发潮湿。

第一次,许含辉第一次发现那套居家服实际上是情侣款。

暖黄配米灰。

真够迟钝的。

“我洗好了。”周轻扬头上顶着毛巾,看不清楚表情,大概也不会很好。

“五分钟?”许含辉看了眼挂钟,尽量让自己的关怀显得没有深意,“你该多泡会,淋了雨会感冒。”

“你也会感冒。”周轻扬说,“去洗吧。浴缸我没用,花洒洗的,你可以直接泡。”

周轻扬低头,转身要往主卧走,可是恐怕太紧张,转身时差点直接撞身后门框上。

现在许含辉能感觉出对方有多紧张了,他想说点什么,但周轻扬已经贴着墙根跑了:“晚安。”

其实,岂止紧张。

周轻扬简直激动疯了。

不想听到对不起,因为没有对不起。如果非要说,也该是他来说。

为什么会亲他?

因为他主动的拥抱?因为气氛太过融洽?

不知道,但是有一件事情却是显而易见的:正常取向的男人绝对不会因为感动与同性接吻。

周轻扬的手不自觉地发抖。

许含辉……许含辉难道对他有好感吗?

有好感吗?!

那个吻再次清晰地呈现在脑海,睫毛颤抖的许含辉,温柔,却不容躲闪的吻。

周轻扬把脸埋在轻薄温暖的鹅绒被里,克制地低吼,重重地锤拧被子。

激动疯了。

现在死了都可以。

过了一会,他满头大汗地抬头,眼神又是绝望的。

因为许含辉还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知道了,不可能会有这些了。

不会再有了。

他一身污秽啊,里里外外。

洗不清。

激动过后,是疯狂的恐惧。

下午,去火锅店谈开店的事的时候,周轻扬选择了对即将成为合作伙伴的明哥隐瞒自己的过往。

他需要钱,需要付医疗费,需要把自己欠的一屁股债还掉,需要存妈妈的换肾钱,打工永远挣不到这些钱。

但这个隐瞒是主动的,因为他要索取。他们互相利用,明哥利用他这个人,他利用明哥的资源,他们是成年人的社交,利益会让他们合作愉快。

为了这个机会,周轻扬会不惜代价满足明哥的利益需求。

各取所需。

但许含辉不一样,他在许含辉这里一无所有。

单方面的接受其实是非常可怕的一种行为,就像现在,许含辉如果不想给了,可以收走一切曾经付出的,甚至还会带走周轻扬原本有的。周轻扬只能等待许含辉的审判。

他因此而恐惧害怕,像恐惧死亡,本能地选择退缩以自保。他不会让许含辉知道一点他的这些事,他不想让许含辉有任何一点厌恶他的可能。

别的人,任何人拒绝他践踏他丢弃他厌恶他都无所谓,都可以扛过去,都有办法。

可是许含辉不行。

不见的时候,还可以靠想念着许含辉挨过去。

可是,见了,拥有了,再失去了,就坠下去了。

这个后果他连想一下都觉得无法承受,往昔的岁月里许含辉是唯一的颜色,没了,就一点都没了。

恐惧拨弄了他的理智,周轻扬疯了一样滚下床拉开衣柜门,拿出蛇皮袋,开始把自己的衣服往里面装。

得搬出去。

得在事情无法挽回之前逃离。

可是装着装着,他停下来,忽然发现一件事。

他发现即使到了这种地步,他还是一秒钟一秒钟都不想离开许含辉。

*

许含辉不是一个冲动的人,所以一个不冲动的人冲动了,这就像公园里的小池塘翻了海啸,反常反常太反常,许含辉需要知道自己怎么了。

他决定冷却自己的大脑、沉淀和周轻扬的关系,他需要一段空白的、自我的时间在孤独中搞清楚自己究竟在发哪门子的疯。

所以第二天,他六点起床给周轻扬做了早饭,然后出了门,打算搞个避而不见。

他先去二十四小时健身房像松鼠一样围着跑步机跑了半个小时——说起来自从周轻扬搬来了他再没去过——又洗了个澡才去上班。

上午,他一边工作一边心不在焉,因为不知道周轻扬这个早上是怎么过的。

平时他们两个都是吃了饭一起出门上班,一起坐电梯,许含辉把周轻扬送去门店,然后再去上班。

今天他失约了,所以担心周轻扬。担心很多,担心周轻扬起床的时候会不会早饭已经凉了?喝牛奶了吗?没有发烧吧?他高中总是发奇怪的烧。

他不会离家出走吧?

中午给周轻扬点外卖收到了对方的消息之后他才放下心,然后猛然发现一个新问题——为什么自己都说要撇开周轻扬好好自我反思了却还惦记着给对方做早饭订午餐。

本来他没打算订的,但是一想不订的话周轻扬搞不好又要随便吃点什么对付对付就觉得特别不爽。

然后他又花了一下午思考为什么自己会因为对方吃不好饭不爽。

当然,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想出来。

一整个下午,一个一个问题层出不穷,简直是俄罗斯套娃。

晚上下班,他实在克制不住回家做饭的冲动,冒着撞见周轻扬的风险迅速回家把鸡汤炖进电饭锅然后火速回公司加班。

一直到十二点,公司只剩他一人了,不得不回家了,他才忐忑不安地离开了公司。

打开家门,一室漆黑。

许含辉怔了一瞬,在门口烦闷地骂了一句。

才想起来,自己费劲巴拉躲什么呢,人周轻扬三点之前回来过几次呢?

许含辉不愧是个表面和煦内心阴暗的炸药包,一扭脸就又不乐意了,当场把自我反思进程掐断,无缝切换为想揍周轻扬模式。

他带着点怨气踏进了家门,换上拖鞋恶狠狠地踩了周轻扬的拖鞋两脚。

一天了,他脑子乱的工作效率都低到没眼看了,周轻扬这边却一点不影响打工。

什么人啊!

你有没有心啊!

是啊,什么人啊,没见过耍流氓的耍完怪被流氓的不把他放心上的!

许含辉你要不要脸啊。

这下好了,接下来的几天,许含辉开始冷静的心不在焉了。

他一会担心自己这么作会不会把周轻扬给作跑了。一会又疯狂劝诫自己要珍爱生命远离周轻扬,他俩现在这个状态确实不太适合继续住在一起,毕竟两个男的都能搞到嘴唇不小心贴住嘴唇了,下次指不定还会哪里贴哪里,太可怕了。

如果周轻扬要走,那自己就把房子留给他吧。

然后一个就开始问另一个:为什么留给他?这是你的房子。

另一个说:周轻扬在这住的方便。

他方不方便关你屁事?你为什么这么关心他?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可怜许含辉一个快三十的中老年,居然赶时髦体验了一把青春期男生的中二精分。

奈何他硬件实在老旧,CPU不堪重负,分了没两天就把自己彻底搞疯了。

白天上班CAD里的线条是周轻扬,开个会笔记本上写满了周轻扬,晚上睡觉梦里全是周轻扬的嘴唇。

单方面的冷战持续了三天不到,许含辉就神经衰弱了。为了自己不英年早逝,他开始围追堵截周轻扬,打算好好和人掰扯掰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具体的表现形式有哪些。

第一,不能喝醉了就抱着人睡觉!

第二,不许有事没事喊辉哥!

于是周六傍晚,他把匆匆回来拿东西后又要走的周轻扬堵在了家里。

作者有话要说:歌词来自静悄悄。

大眼仔:罗一二三白

以后如果有锁掉的就在那里发。

因为后面还有一章我搞了三天了都解不开锁,但我一个字也不想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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