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村发生的事情游灯和梁枕星一概不知，自当时村民走路至院门口时，游灯就已经拽着梁枕星用符瞬移离开到不远处的山上，随后迅速乔装打扮，改头换面赶路。
李家村位属于一个小城的西郊，他们先是进了城，雇佣了马车和一个照顾孩子的奶娘，踏上了前往平城的路，同时也因为奶娘的关系，也发现了虞厌的一件隐私。
这是没法避免的事情。
奶娘在接手孩子的第二个时辰就开始犹犹豫豫地在游灯和梁枕星面前徘徊不定，欲言又止，游灯略有点不耐，梁枕星先一步开口询问，她才下定决心般低声道：“两位公子，恕老奴说句不中听的话，若是这孩子不是二位的，不如早些扔了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游灯蹙眉。
梁枕星跟他同步发问：“孩子有什么问题吗？”
奶娘看看游灯，没在那黑袍和银质面具上看出什么来，她又看看梁枕星，在那张脸上也没看出什么来，按照她的想法，她倾向于孩子是这位高大的公子哥的。
“你们不知道那孩子……是怪胎？”奶娘声音压低，“这孩子不能留！长大了得成祸害！”她表情变得惊恐不安，“说不定……说不定他本来就是妖怪转世的！鬼生的！”
“别模模糊糊地说话，孩子到底怎么了？”游灯冷声说道，同时拍了一下马车上的小案几，砰地一声，吓得奶娘噤声。
奶娘这才道：“那孩子不男不女的，怎么不算是怪物？放在我们心里头，生下来就要跟他娘一起浸猪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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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火堆烧得烈，天气炎热，车夫早早睡下，奶娘因着白天的事儿被游灯赶走了，梁枕星抱着熟睡的孩子坐在火堆前，穿着一件薄内衫，翘着腿不知道在想什么。
相比于梁枕星，游灯浑身还是裹得严严实实，半点皮肤不露，就连手也戴上了皮质黑手套，坐在梁枕星的正对面。
两人相顾无言。游灯想起件事儿，他道：“我教你引气入体，你自己学着修炼一下，免得以后再遇到妖怪和鬼，随便三两口就把你吃了。”
梁枕星学修炼是迟早的事情。
梁枕星没有意见，经过李家村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普通人在这个世界里的弱小。
孩子被放在了一旁的摇篮里，摇篮还是梁枕星去买的，本来在木工店要卖半吊钱，梁枕星砍价不成，转头看见了其他巷角有老人卖，直接便宜拿下，剩下的钱买了一些小被褥之类的。
虞厌小时候是真的可爱，脸圆乎乎的，睡着时手放在嘴边，时不时咬一口，游灯手贱去扯他手也不生气，只是频繁几次后就要哭不哭地吸鼻子。
游灯见状就立刻收手，老神在在地教导：“吃手一点都不干净。”
黑袍人年龄应该不大，看着挺孩子气的。梁枕星心想。
游灯不知道梁枕星在想什么，施施然收回手，从储物戒掏出了一本《日月派基础修炼手册》扔过去，“这是我在书铺里买的，你且看看吧，大差不大，待会儿我给你注入一点灵力，靠你自己领悟了。”
梁枕星翻开一看，第一页就是引气入体的指导入门，过程非常详细，连动作怎么摆都有。
“这年头这种修炼手册人手一本，但没有根骨的人拿了也没用，有根骨灵性的，修了就会顿悟，再前往各门派下的城镇站点报名每年的门派弟子选拔。”游灯跟他解释。
因为妖鬼横行的缘故，不少大门派都会派人在繁华的城镇立下站点，下山游历的弟子偶尔会在站点里接点任务去除妖，各地百姓遇到妖鬼也会下意识去投信寻求帮助。
妖怪和鬼多，修士除不尽，所以干脆就把基础修炼的法式公之于众，这也算是一种招生手段。
游灯在他们所停留的野外小范围地划出屏障，屏蔽外界的干扰，在梁枕星仔细看手册动作时，不动声色地输出灵力助对方一臂之力。
虞厌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身体也萦绕着淡淡的白雾，隐约间，还能看见一点白雾中形成的淡淡人影。
修行在个人，入道也是。
梁枕星摆好姿势，闭上眼睛，学着手册里面的步骤还是缓和放松心绪和紧绷的头脑身体。火堆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木柴烧到一定程度时自然断裂、延伸，火光照亮他的面容，沉静而淡漠。
游灯看着他，恍惚间想起来一些过往的事情，青山绿水，雪花腊梅，四季就在眨眼间，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重叠着，后分开，再消失，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
一切归于安静。
在脊椎骨发出如在山洞里画阵时的灼热痛感时，梁枕星隐隐有所察觉自己大概是成功了。
烈火灼身之感传遍全身，他不禁咬紧牙关，眉头紧蹙，忍耐着这股痛意，直到灵气慢慢灌入，涌进身体，他才放松身体。
待他再睁眼，天已经蒙蒙亮了。
天上月亮还未褪去，火堆早已熄灭，山林中，蝉鸣此起彼伏，清风微凉，梁枕星侧头看向远处，一片雾蒙蒙的，遮住了所有景色。
“接下来前往平城的日子里，我会教你用剑、画阵。”沙哑的声音惊醒了正在出神的梁枕星。
他看去，就见一旁马车小窗的帘子被掀开，黑袍人的银质面具泛着淡淡的光，而梁枕星却一眼就对上了那双眼睛。
复杂的、欣喜的、自得的。
像是由衷地高兴。
梁枕星愣了愣，随后应了“好。”
小窗帘子放下，一切又归于平静。
实际上，在马车里的游灯心情并不平静，他甚至是兴奋的。
好，太好了，梁枕星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一晚上不仅引气入体成功，身体里还充满了灵气，比他现在身体里的还要多。人一旦有了“气”，做什么都好。
一切都在步入正轨。
游灯攥紧手，心砰砰直跳，几乎要从胸口跳出来，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快乐和解脱。
马上就好了。他告诉自己。
……
前往平城的路程不长不短，十天有余，因着路上要教导梁枕星，赶路的速度也不算快，甚至可以说一句慢。
好在梁枕星学习进度很快。
横批竖插，弯腰勾手，学的剑术是最简单的，但携了灵气便卷了风与叶，劈下来的重量和带来的力气也不一样了。
日间在马车里画符，夜里整夜练习，短短十天，梁枕星让都瘦了一大圈，但气势也不一样了，在游戏看来，以前还看着有几分傻气，现在倒是看着正经了不少。
而马车车夫最直观地感受到变化，他甚至不太敢跟梁枕星对视。
梁枕星也惊讶于自己的学习进度，他夜里偷偷摸摸找了个角落拿传音石跟游灯“视频”说了这件事。
“难道我是天纵之才！”
“……”
游灯同样躲在另一个角落里听梁枕星说话，因为心虚，他还开了屏障屏蔽。
“你别太自恋了。”游灯翻白眼。
梁枕星盯着他瓷白的一张脸，话在嘴里转了一圈成了痴汉，“……宝宝你翻白眼真好看。”
“……神经。”
他们三天聊一次，今天这是第三次，明天平城就要到了。
梁枕星总觉得时间过得太快，“离到东洲城就还有不到二十天，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游灯懒懒道：“是啊。”
其实他们每天都在见面，隔着方寸之地，回头甚至都有可能看见对方。
游灯看着梁枕星，他近几日瘦了一大圈，睡眠不足眼下一片乌青，游灯见他上次尿尿都快睡着倒草丛里了，结果每次夜里就精神抖擞得给他传音。
不知怎的，游灯生出来一点愧疚心，太可怜了，网恋对象是自己，这事儿闹的，到时候梁枕星不得把眼泪流成一条河。
“到时候我们要是……”游灯琢磨许久才把这词从脑海里挖出来，“见光死怎么办？”
“我们不是见过了吗？”梁枕星装可怜，“我们还亲过呢，你可不能对我始乱终弃，我们可是还有一个孩子，难不成你要抛夫弃子吗？！”
游灯：“？”
哪来的孩子？
不等他发出质疑，梁枕星便往回跑了几步，把睡梦里的虞厌抱过来，照顾虞厌的奶娘都蒙了，站在不远处手足无措。
这个奶娘是游灯和梁枕星后面请的新奶娘，是个哑巴，人倒是勤快心善。
虞厌的脸被怼到游灯面前，即使隔着白雾，游灯还是下意识往后仰了一下。
“你看可爱不？唉，虞厌要是真是个小孩子，我们就收养他就好了。”梁枕星满身慈父光环，“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
“……你滚吧。”
游灯无语挂断，把传音石收起来再戴上面具从角落里走出去。
他一出去，梁枕星也恰好抱着虞厌忧郁地走出，把虞厌还给奶娘，转头看见他还打招呼：“黑老师晚上好，你去方便吗？我看你去的时间还挺长的，是不是有点便秘啊？”
“刚好明天到平城，顺便买点药吃吃，人不会讳疾忌医啊。”梁枕星一脸深沉。
“……”
游灯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你再说两句我就把你打到便秘。”
“……”
作者有话要说：梁枕星嘴贱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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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懒惰的女人（低头搓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