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江否疾睡眼惺忪,头发糟糟乱,被日光照得烦了,可他又无法动身,本来环抱在他腰上的手就替他遮了遮。
“醒了?”
“嗯。”江否疾有些不自在,昨天的事他还记着呢,但他选择遗忘,因为也可能是救他的这人不小心蹭到的。
说服了自己,江否疾才问道:“我何时才能动?需几日?”
“你啊,就十天半个月吧。”谢轻舟垂着眸子看他。
“多少??”江否疾急了,皱起眉头正儿八经的吐槽,“那还不如别签血契呢!能解吗?”
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谢轻舟抚额一脸无奈,“血契是为了保你命,十天半个月比往后重要?”
“你不懂……”江否疾暗了眸子,他哪有什么往后。
距离中秋还有十天时间,不能动十天半个月那还有什么意义?
汴京的枫树叶该红了,喜欢它的人也应该踏上归程。
“眼角红了,我看的见。”谢轻舟手指抹了抹江否疾的眼尾,正面瞧上该是多美的风情,可此时此刻,长指却湿润了,“……你哭了。”
“别碰我,你个断袖……”
谢轻舟:“??”
谢轻舟愣是没反应过来,为江否疾顺完了那柔软的长发才问:“什么是断袖?”
“我昨晚没睡,我都看到你亲我耳垂了……呜呜……你不知道那对我来说很敏感的吗?”
江否疾哭起来眼泪叭叭的往下流,谢轻舟察觉不对,这明明和当时在茶楼的气性不一样,于是他试着哄着问:“别哭,先告诉我你今年几岁了?我待会逮鱼去。”
江否疾看着面前淳淳流水,昨天没吃什么东西,如今大抵是饿了,他委屈的回答:“江老爷说阿否应该十一岁。”
“果然……”
谢轻舟面如死灰,用手帮他抚去泪水,那虚像是不是还做了什么手段,才导致现在这样。
或者是血契的问题?
“阿否想吃鱼。”
“我现在动身都费劲……让我缓缓,被你坐着睡一晚上了。”
“鱼。”
……
“好。”挣扎无望,谢轻舟决定认命。
江否疾安安静静的坐在岸等,谢轻舟逮鱼技术很好,半柱香时间未到一条草鱼就被扔到了岸上。
那人在溪流间行走,侧脸轮廓俊俏,淡红色的眸子时不时溜进去了几分日光。
然后一条草鱼又被扔上来了,还在扑通扑通的乱跳。
无聊的江否疾想伸手戳一戳另外一条没有那么活泼的鱼,才记得自己动不了。
……
刚上岸的谢轻舟看着眼眶微红的某人百思不得其解。
谢轻舟生完火后烤熟了鱼,又用竹子做了双筷子,一点一点喂给江否疾。
吃完后谢轻舟还问了句:“好吃吗?”
其实没味道。
而且江否疾不搭理他。
谢轻舟只得俯下身子好笑道:“你怎么这么难伺候?谁又惹你了?”
“你。”江否疾恶狠狠道。
“我……”谢轻舟顿时语塞,似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半生耐心好脾气都用在江否疾身上了吧。
在茶楼或许是好奇,现在……他不跟一个小孩计较。
谢轻舟揉了揉他那长发,腾出一手将外衣扒下。
“你干嘛?”江否疾反抗不得,哑声问道,灼烈的气息蹭到了谢轻舟的脖子上。
“……闭嘴,帮你看伤。”
谢轻舟没好气的将人转过来,那个心脏处在生肉期间竟多了个血印图案,昨日帮他擦上身的时候并没有的,应该是今早才出现。
难不成出现的时候才成的这般心智?
这就合理了。
但这图案怎么瞧着这么熟悉?
……
“你在这待着,我去寻个人。”谢轻舟帮他把上衣穿好了,顺手揉了揉他的头,手感是真不错。
“不要,扔我,这里。”那双眸子“含情”脉脉的,一滴滴眼泪又开始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你十一岁的时候也这么爱哭吗?”
江否疾不说话,谢轻舟倒是默认了。
思臾了一会,“罢了。”
谢轻舟将缠在长发下的红线顺开,墨发垂地,眸子也跟着垂下,拿起江否疾的左手,就给它缠上,“这东西是一位故人的血化成的,我借你戴着,现在你能动了。”
江否疾眨了下眼睛,半是迷茫。
手上的红线戴的很好看,留下两节不长不短的垂下。
“你怎么这么蠢?”谢轻舟冷眼看着他讽刺了一句,还不忘帮他抹了眼泪。
再哭下去就有泪痕了。
谢轻舟站起身来猛得一拽他。
“呃、”江否疾吃痛,眼尾更红了,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看,这不就起来了?”谢轻舟勾唇一笑,压根没注意弄疼了他。
江否疾依旧不搭理。
谢轻舟:“……”
“说话,你哑巴吗?”
江否疾面色难堪,微微泛白的唇没有一丝弧度,是一种令人发指的淡漠。
“江否疾?”
“疼……”江否疾嗓子哑了好许,很难发出一个音。
本不该存在四界的东西重回世间,那么失去味蕾的下一个折磨,就是嗓子。
察觉到不对的谢轻舟让他张口,“乖,我帮你看看。”
“不……”江否疾能动后,直接撇过脸去,完全不给脸色看。
谢轻舟皮笑肉不笑的捏住他的下巴,“张嘴,别怪我动粗的。”
“……”
江否疾乖乖照做了。
“幸好十一岁还是能听得懂人话,”谢轻舟又下下一个指令,“吐舌。”
“……”
江否疾气愤填膺,眯了眯眸子,哑声道:“滚……”
他这样更想让人欺负了。
谢轻舟摸着他后脑勺,坏笑的凑在他耳旁,江否疾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就听面前这个混蛋慢条斯理的说了句:“我记得你说……耳朵很敏感?”
江否疾:“……”
我,吐,舌。
……
一会后,谢轻舟愣是瞧不出江否疾舌头有没有问题,感觉正常的很,反倒是那小舌头还怪可爱的……
“咳,行了,伸回去。”
江否疾这会儿十分听话,半点都不带犹豫。
谢轻舟:“……”
“带你回折安城,你爹是江神医吧?应该能知道你这病情。”谢轻舟神色淡然。
在昨天江否疾擦完身子睡着的时候,他联系了一下岑欠,如果不出所料,沈玄毓现在就应该知道他在哪了。
江否疾又没搭理他。
谢轻舟:“……”
行了,刚刚把人欺负狠了,这次不搭理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