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这般“闲情雅致”,收回了目光。垂眸看着书页,困意早已消逝殆无虚日。
对于他们的议论,江否疾并未争论半分,自言道:“京城和这可不止一山一水之远了。”
“江公子。”芜白眨了下眼,颇为心虚的按下了小师弟那毛绒绒的头,给人道歉。
“师兄……”
反抗无效。
“原来江公子和师叔待在一起啊,师叔,快把阵解了,我想出去了!”小师弟炸炸呼呼,挂了猫泪。
“他自己便是阵中人,敢问,你会吗?”陆欲声冷然的看着殷世封。
小师弟不服气了:“你知道京城的天机门吗?师叔是那里出来的,对于阵法的领悟只是稍微低于你们白都的那位大能!你凭什么就说师叔不会!我看是你不会。”
天机门,隶属于朝廷。
“哎!闭嘴啊。”芜白直接朝他脑门来了一下。
“……”
小师弟哭了吧唧的。
江否疾心说: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出不去了。
殷世封一脸迷茫,原来他以前对阵法的造诣这么深?
镜像阵,妙啊。
陆欲声算是明白殷世封被“反过来”的是什么了。
“怎么办?”岑欠神色平淡,问的是一旁的陆欲声,他发现自己的那团线唤不出来了,灵力使不得一分。
“……能怎么办,你也是,为什么偏用空间能力传送到这里,好歹在外面还能想想法子。”
岑欠:……
真不是我能控制的。
突然他灵机一动,朝芜白他们说:“去找谢……”
岑欠一愣,看着芜白他们背后走来的人,话被收在了咽喉里。
“找那位谢道友?”芜白问。
他并未察觉到有人靠近。
岑欠抿了唇,和陆欲声一同向那人规规矩矩的行了礼,“长老。”
袖摆拂过长青色,一阵草木香袭来,众人让出了一条道。
芜白咽了一下口水,侧了脸看他。
那人看着岑欠说了句:“没出息。”
玉手拿捏着两块鹅卵石,往上轻抛一下,那浅水流墙化成一股细流绕着这两块石头。
被唤作“长老”的某洲主待水吸收完后给石头加了一层水圈,示意岑欠过来。
岑欠错愕的走出楼外接过那两块鹅卵石,看了眼水圈内膜开始发紫,“有毒啊。”
水阵解了,双灵阵少了其一,算是废了,发挥不出镜像的威力。
沈玄毓双眼微眯,毫不留情的看了眼岑欠,说:“回去关两年禁闭。”
岑欠泄了气:“知道了……”
白都卫被关禁闭基本上相当于沦为打杂的,时限一到才能离开白都。
对于他们而言,白都就像一座牢狱,有些人一辈子也出不去,这其实是种保护机制。
白都人自小沐浴在灵力充沛的洲岛,进而养成了“离不开”的状况,就像人离不开呼吸,且所需量更大。
而外地灵力分散,就得靠自身的“生生不息”,可一旦远离了白都太远,这法子也无效了。
白都的手伸不到东南方的京城,这就是白都实力大于朝廷但双方却从未开过什么大战的原因。
“欲声。”
被唤了名字,陆欲声心一紧,眼瞥向别处。
岑欠扯了扯沈玄毓的衣服,鼓起勇气正色道:“欲声没有参与那事,他一直在这。”
沈玄毓低头看着长到他肩膀的人,揉了揉岑欠的头,叹了声气:“可以,你关禁闭三年。”
岑欠:……
众人气都不敢喘太大声,只有江否疾一如平常,看着这位长老。
神情淡淡,而后皱了一下眉。
咽喉处的疼痛又开始发作了。
镜像结束。
江否疾站起身来,将书还给殷世封。
“不看了吗?”
“看过了。”
殷世封迟疑片刻,将书揣进怀里。这是一本关于阵法的书,叫《刻阵》,以前江老爷送的,他一直放在身上,后面才给江否疾解闷。
江否疾淡声说:“再不走,贾潇要回来了。”
咽喉处的疼痛再一次涌现,最后一句明显是哑着的,和以前相比,咳嗽是没了。
江否疾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眼里有些空洞。
一提到贾潇,殷世封打了个激灵,立马出了楼。
“江公子,你的声音……”
好像哑了。
芜白声音愈发小,不知该不该问。
沈玄毓现在并不是在玄都山时的样貌,换了副皮囊出来,依旧光风。
此时却有些惊讶那个病怏怏的人,一是好看,二是——奇怪。
没七魂六魄,只是个空躯,却与凡人无异,你说奇不奇怪?
“挺俊俏的少年郎,怎就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沈玄毓不知从哪顺来的折扇,抵着又开,文雅儒风的样子倒像个公子哥。
江否疾:“少管。”
他不知在生什么闷气,语气就有些不爽。
不屑的看了沈玄毓一眼,江否疾能感觉到这人很危险,但又怎么样,他又不是什么凶杀恶徒,轮不到沈玄毓收拾。
“这性子,倒是有些像他。”
江否疾头上冒了个问号。
像谁?
自以为知道江否疾半吊子“伤情”的芜白眼珠子移向别处。
“那人呢?”沈玄毓问着岑欠,还带了威胁性的恐吓,“先前知瞒不报,罚得轻了。”
岑欠麻了,两个都不敢得罪,这样他怎么说?不过已经有三年禁闭了,他不想再多几年。
“……应该在东院,他长大了,不好抓。”
是该长了。
沈玄毓无言。
出了楼后,殷世封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瞥了眼楼檐上的空荡荡,双灵阵的另一半呢?就这么消失了……?
“出去吧。”
众人在沈玄毓的带领下无阻碍的穿过长廊,出了北院。
靠近小楼的那块长廊槐木材微微亮了一下,没人注意到。
外边还有两名白都卫在折安城,据他们统计,折安城至今为止,受疫病影响而亡的已经有四百二十六人,而无故失踪的也有上百人,先前来此处的仙门弟子也不见了两三批。
……
一段时间后。
北院。
小楼。
江否疾看着楼门外空无一人,顿时有些语塞:“……”
他还留在了这,偏偏他是看着沈玄毓等人走的,又不能唤他们。
这无形的枷锁捆住了他。
知道自己声音止于舌后,江否疾就没去争扎了。
来的这个沈玄毓也并不是本体,而是一摊承载了意识的水,实力差了不少,压根没注意到异常,且本体也并不精通阵法。
而跟着一起出去的“江否疾”只是个木偶,这就归功于双灵阵的另一半了。
趁众人不注意,然后假以乱真,操纵这一切的人儿此时盘坐于屋檐上。
正是贾潇。
江否疾行动言语上的限制在这一刻被收了回去,他活动了下手,十分不满的说了句:“你就专挑软柿子下手是吧?”
贾潇掌控着北院,听见江否疾这一句啧叹一声,随及下落大大方方的进了楼门,笑道:“我刚赶回来,只抓得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