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午时。
自从那件事后,芜白再也不塔理邵青了,连一个眼神也不给,可谓是记仇。
邵青坐在墙边擦剑,边向江否疾诉苦:“小孩气性真的大嘞,啥子也木理窝啰。”
江否疾在石椅上轻声掩笑,长发滑落,一手执笔,染墨于纸上。
这时有两人跨过大门栏走来,恰是那日的两护卫。
两人向江否疾恭敬道:“主子。”
江否疾才将目光移向他们。
“老爷呢?”
“在城外到这的那条路上,泮池旁。”
邵青摸了摸下巴,“不正是我们来时的那条小道吗?阴森得快把我家的芜小弟吓怕了。”
“不过可莫让他听了去,不然又得对我置气了,如今不在,主子替我保密一二。”
江否疾说:“好。”
邵青略微松了一口气,继续擦剑,这剑是其他暗卫带给他防身的。
两护卫偷瞄着他的脸色,又低回头相视,默默读懂了对方眼神里的意思。
“不过老爷去那里干啥啊?”
邵青捡起地上一颗石子,一击扔到一个给折安人喂药的暗卫身上。
暗卫:“……”
然后对上了邵青那欠揍的模样。
他没好气道:“等白都人啊!还你石子!”
石子又被扔回来了,邵青笑嘻嘻的用剑挡掉,发出“当”的一声。
江否疾顿了顿手中的毛笔,
“什么白都人?”
那暗卫听见江否疾问他,一时间愣不过来,毕竟在过去的时间里,他从未听见过江否疾对除了邵青和老爷的人问话。
这下有点犯难了。
是指老爷和白都的事。
邵青眼眸微提,江府里的人是做不到对江否疾掏心掏肺的,他们只有一个主子江老爷,现在要把老爷的事说出去,确实有点为难。
他不知道该不该说。
邵青气笑了:“咋嘞呢?少爷问你话呢。”他特意咬重了“少爷”这两个字,是在警告着暗卫。
江否疾是老爷疼都来不及的人,怎能被下人看不起。
暗卫有点难堪。
江否疾托着下巴,已经无趣再看他们,神情自若,跟没事人一样,好像听不出他们聊天的含义。
他摆了摆手,让那两护卫退下。
暗卫还是回答了。
“旧相识。”
这暗卫是江老爷的心腹,知道的也多一些,经过他的再三斟酌,还是说出了口。
“老爷曾在几年前向一名白都人讨要过一味药引,今日等的也是他。”
“骗人!我怎么不知道老爷有位白都故人?我当暗卫可比你早。”邵青纳闷。
暗卫拳头硬了。
邵青突然想到自己好像一直都在暗处陪着少爷,没参与过老爷的事。
索性不说话了。
江否疾将重点放在了“白都”两字上。
怎么今日总遇到听到这个。
就因为出了汴京?
江否疾看了眼纸上的几味药材名,沉思了半刻,“邵青。”
邵青放下剑起身来到江否疾身边,只见江否疾递给他这张写了药材的纸。
“你去找芜白,将这张配方给他,我写了封信你也捎过去。”
那封信也仅仅只是折了几道痕而已,纸鹤符在此刻也用不上,因为没染过芜白的血,但交给邵青还是放心的。
邵青挠了挠头,“芜白待会就回来了,少爷。”
“我想出去一趟。”
“噢。”
折安城依旧冷冷清清,江否疾披着赤衣在街上行走,陆欲声早已不在跟着他,去找控灵妖了。
往常这个时候,折安城最为热闹,但因为妖患,被官员勒令待在家,但总有些地方依然有人流。
浮生楼。
玉楼琼殿倚云开,歌舞升平乐未央。
江否疾听到了里边的一曲清音。
几许游人相乐,交错而不粗糙,绵绵成韵,而又笙歌不休。
“好饿。”
一小孩抱紧肚子,跌跌撞撞的从小巷子走来,江否疾移过目光去看,那小孩停在了浮生楼对面的面包铺子上。
“婆婆,我想要一个肉包子。”
那人仅有十一二岁,头发是短的,后梢倒扎了个低马尾,看起来瘦弱不堪。
面包铺上的老婆婆有些慌张的看着他,支支唔唔的说着:“我……我不摆摊了……”
“婆婆,肉包子,我饿了。”
他再一次重复道。
老婆婆眼睛睁大了些,皱皮垂下少许。
“老婆婆,两个包子。”
江否疾来到铺子前,拿出一锭银子,老婆婆愣愣的看着他,那十一二岁的孩子笑眯眯的看着这个老人。
一锭银子,不止能买两个包子啊。
可江否疾并没有零钱。
“不用找的。”
老婆婆慌张的将两个包子打包给他,那孩子略微有些不满。
江否疾将包子递给那孩子,老婆婆也没收银子,倒是收拾东西想走人了。
那孩子开心的收下包子,狼吞虎咽起来,江否疾觉得好笑,还是好心的提醒了一句:“慢点,别噎着。”
“嗯嗯,谢谢哥哥。”
“公子……老妇先走了,该回家做饭了。”老婆婆说着,小孩看了她一眼,那婆婆赶忙走了。
江否疾将银子压在铺子下。
小孩笑道:“哥哥,那两个包子不值一个银子吧。”
“我没有零钱。”
江否疾老实回答。
小孩打量了他一眼,笑嘻嘻说道:“哥哥长的真好看,比浮生楼楼主还要好看。”
“浮生楼楼主?你认识啊?”
“我叫贾潇,是浮生楼的小厮。”
江否疾一愣,“你不过几岁龄童,怎是小厮了。”
贾潇眼睛一眨,笑眯眯的回答:“我是孤儿呀,楼主将我捡到养大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