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否疾笑了笑,俯下身子,食指不重不轻的按着他的额头,十分迎合着他。
“那小老虎,快告诉我你在哪里才安全,我好让人把你带回去,免得祸害其他人。”
他抿着嘴,半响才回了句道不清意不明的话,“我才不是祸害……”
朱红色的圆瞳仁望着他,半分委屈半分倔强,江否疾一怔愣,他眼神又变成了先前那般怨恨。
“我有名字,叫谢轻舟,不是祸害,你不能这么叫我。”
他仰着头。
他这般年纪本应该是活泼好动的模样,却像极了自己九年前的时候,不近人世。
江否疾摸了摸他的头,宽大的手掌落在他的脑袋上,谢轻舟垂下眸子,下意识的更想贴近那只手。
待他反应过来后,自己已经更紧贴在那只手掌上,好像很久很久以前的遗憾弥补了,然后就舍不得放开了。
谢轻舟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只能看着江否疾,无声的威胁他不能松手。
江否疾忍不住噗哧一笑。
原来是一只还需要喂奶的幼虎啊。
“阿舟?”他逗一下他。
谢轻舟无情的扔开他的手,生气的将脸撇向一边。
江否疾心道气性还真大。
“好了,你告诉我,你和刚刚那两个白都人什么关系,以及为什么抓你,手是怎么受伤的。”
谢轻舟不理他。
江否疾皮笑肉不笑,“这么小就敢无视长辈的话了啊。”
“哼。”
谢轻舟闷哼一声。
江否疾眸光明灭,越发的令人琢磨不透,半响他懒懒的笑道,“别为难我这将死之人啊,要不要在我死前带你去看一场红色的雨。就在汴京,不远的。”
他顿时觉得自己在拐小孩。
那个生着闷气的人将头转回来,奶声奶气的凶巴巴,“你唬我!我不告诉你了!”
“我不唬你你也不告诉我啊,”江否疾失笑着,他捧起桌上的苦丁茶叶包,径直离开了。
“你去哪里?”谢轻舟转头看着他。
“该回去了。”江否疾的衣摆轻荡,“那两名白都人不会害你的,除非十恶不赦,但你不是。”
所以就放心离开了。
谢轻舟只能憋出一声“哦”。
他以前是没出过汴京,也很少出府,但他却知道折安城外泮池的尽头有座小洲岛,它名为白都。
书上说白都也能算是一个门派,统治的力量是白都卫,他们与那里的百姓是不可多得的军民鱼水情。
连当今圣上都能允许它的存在,就因为白都不参与皇位争夺战,不过最重要的原因还不是这个。
白都人是有灵力的。
而且白都卫普遍达到了“生生不息”这个层次。
这才是令圣上头疼的,连皇室都没有这么多“生生不息”层次修炼者,就算想把别人灭掉也没这个实力。
他笃定白都卫不会害谢轻舟是因为猜出谢轻舟是从白都来的。
因为他们都有一双朱红色的眼睛啊~
而且那两名少年压根就没有杀气。
顶多算亲人朋友之类的。
谢轻舟看着他下了楼,又转头看向泮池尽头弥漫的烟雾,抿着嘴唇不再说话。
额间一抹印记闪过,朱红色的瞳仁里散发出柔和灵光,他右手上的伤口又渐渐结了疤,粉末消失不见。
……
云泽山深处。
两道身影飞快跃过,并未惊起一丝竹动风响。
这里烟雾缭绕,却刻意避开了这两道身影。来到一块空地,身影暂停。
是小楼里的那两位白都卫少年,一个踩弯了竹子不声不响的蹲在那,另一个站在竹子旁。
空地上正有一个人,尖牙裂嘴,朝着两名白都卫嘶吼。
站着的白都卫无声的看着他。
“哦?染了病的折安人竟然成了一个不人不妖。”竹子上的人好奇的打量着他。
“差点就通过秘境来到白都了。”岑欠淡声道。
“杀。”
“凡人唉,我杀这个,你去收拾一下在折安城胡作非为那只妖吧,功劳我们不要了,别打草惊蛇。”岑欠从竹子上跳下来。
他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就送给这些天来这里的修仙人士吧。”
“嗯。”
陆欲声周身泛起白色光晕。
“你开空间能力偷懒啊~”岑欠笑道,“那你有半刻钟的时间灵力达不到生生不息了哦。”
不过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白雾因为陆欲声周身的白色光晕一下退去数十米,但是换来的,却是一个又一个的不人不妖。
他们都尖牙裂嘴,生的恐怖,唯有前头那个少年面貌干净了些,陆欲声眼睛微眯,察觉到了这个少年的与众不同。
他应是生前浪迹,死时难受,却被人怜惜的葬过,还沾了那人的一丝药香和一抹功德。
因此他面容干净,怨念很少。
“都是怨魂?原是控灵的妖啊。”岑欠没了先前的懒散,数根红绳在他的控制下从身后罗贯而出。
怨魂们将目光放在了岑欠身上,一个一个向他冲去,却被红绳一击必穿,无血唯消散。
“陆……”岑欠刚唤不到一声,才发觉陆欲声早去找那知为非作歹的控灵妖了。
……
行,我偷不了懒。
岑欠却笑道:“请神,制灵,擒魄。”
数根红绳交织,一端消失,岑欠额间亮起一道红色刻印,刹那间,红绳结阵,怨魂哀嚎。
不到一柱香时间,它们皆魂飞魄散于天地之间。
额间刻印消散,岑欠眸光如月。
“任务完成…”
然后,又来了几个。
“个鬼……”
岑欠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