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拂,薄云散,初阳窥见大地,束束晨光撒进城中。
客舍。
江否疾已经吃完了芜白带给他的早点,靠着窗,见闻鸟语花香,风搏枝摇。
折安的景色再好,也比不过汴京的一抹枫叶红。
咋夜跟着芜白来到这,并不只是因为顺路和困意,他以为在云泽山感受到的那股气息是芜白一行人的。
直到来到这里,离远了云泽山深处,那气息消失得无影无踪。江否疾才知道并不是他们的。
云泽山就值得探一探了。
这时有人敲了敲门。
“江兄,打扰了。”
是芜白的声音。
江否疾去开门,芜白见到江否疾那刻心中一喜,他对长得好看的人根本没有什么抵制力。
“江兄,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啊?直接去找江神医吗?”芜白道。
江否疾那双清澈妖魅的眸子望着他,似乎掺了水,不像以前那般空洞,芜白以为是错觉。
“嗯,然后去抓妖。”
芜白眨了眨眼,不可置信的说道“可你是凡人啊,哪里抓的着妖怪。”
在他看来,江否疾除了有一副好皮囊,并无任何灵力,身躯空荡荡的,皮囊下是自已的病怏怏姿态。
就算病可能是装的,但依旧没有一点灵力,这般,芜白怎么放心他同去。
“解铃还须系铃人。”病从妖起,治则入其。江否疾倚在门上,他比芜白高点,自然有居高临下的气势。
芜白张着唇,顿时不敢说什么了。虽然他想解释自己并不是怕江否疾来拖后腿。
最后扭扭捏捏憋出来一句:“那江兄的医术比江神医高吗?”
江否疾笑眯眯的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比他高。
一个学医几十年。
一个学医十几年…
有可比性吗?
芜白默默闭了嘴,感觉自己像是个白痴一样问这个问题。但,他继续问。
“江兄练过武吗?”
“没有……”
芜白反应过来,一副病殃殃的人练得了吗……肯定了,自己脑抽成白痴。
“哪个…昨天我看到你吐血了,但你放心,我并没有和别人说!”芜白坦白说道。
江否疾一愣,最终决定还是解释一番,多做些口舌,以免发生不必要的麻烦事。
随便又多加了一些修饰,一个完整的身份就出来了。
“我自小身体不好,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咳嗽吐血很正常。”江否疾捂着口鼻咳了咳,脸色有些苍白。
这边芜白同手同脚,慌忙得不知所措。
叫大夫吗?可江否疾就是大夫啊!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能治吗?能治也不会留到现在啊……
“那……以后能治吗?”
江否疾见他信了,又说道:“现在暂时不能,但谁能保证以后呢?”他又这般平淡,望着清雅高贵,不落凡尘。
好像对自己根本不在乎。
“希望江兄的身体越来越好,不要再饱受吐血咳嗽之苦。”
这不好说。
江否疾心道。
……
巳时(九点至十点五十九)。
折安城疫病灾区
于九年前相比,江老爷身子佝偻了些,眼中黄浊泛泛,看染了病的人痛苦□□,多了丝怜悯无奈。
俯下身子给一位奄奄一息的少年探了脉,心如刀绞。
少年面容发白,双眼无神,是个乞丐,不幸染了病,重重的吸气又吐气,维持这般已经十分吃力。
江老爷精通治疗各种疾病,但疑难杂症往往很少能解决。
他虽能够认清楚药材的名称和作用,此时也创新不出药方。现在只能看着折安城染病的人痛苦离去。
对医者来说是折磨,何况这些病人呢?江老爷重重的叹了口气,从药箱里拿出针灸,一针一针的扎上少年身上。
在肺部扎了几针,少年的呼吸勉强轻了些,但依旧虚弱无力。这几针已经是他在人间遇见的第一抹温存。
“谢…谢。”
江老爷暗下眸子:“好好休息吧。”
少年听话的闭上了眼。
他站起来转身走去,不忍心再看少年一眼。只走了几步,少年都再无生息。
江老爷叹息说道:“好好选地葬了吧,他在人间已经受尽了孤苦伶仃,流浪他乡,死后应当有份安置。”
两暗卫闪身而来,小心将尸体携去。
江老爷痛心不已,一拳锤在一旁的木柱上,他才十几岁啊……
有一暗卫疾步在屋檐上,落到江老爷跟前,有些惶恐和恭敬说道:“老…老爷,少爷也来折安城了。”
江老爷是又惊又愠,皱眉道:“他来作甚?邵青怎么干事的?不是交代过别让阿否踏出汴京一步吗?”
暗卫一愣,什么不让踏出汴京一步?
江老爷闷哼一声。
他却不曾想到,邵青之所以同意带江否疾出城是因为江否疾表现出来的预知很灵。
对危险的预知。
陪他十几年时间,邵青已经发现了这个点,但江否疾不太在意而已。
只是嘴提了老爷一句,便要来折安城,这个危险只能出现在老爷身上了。
再者,江否疾决定的事情邵青就没有拦成功过一回。
就算表面答应了,也绝对会在邵青不知情的那一瞬间做回他自己决定的事。
暗卫又说了一句:“邵青在昨天已经领完罚了。”
江老爷嘴角搐了一下。
还得夸他自觉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