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秦璟的话，王嘉元立刻心虚地用手捂住脖子上的痕迹。他的指尖用力地刮着那点淡粉色的痕迹，企图把自己可怜的脖颈挠得面目全非，好让它看起来像是蚊虫叮咬的小包。

秦璟的眼神很不礼貌地锁定着王嘉元的手指，他把王嘉元羞耻的表情完完全全地收入眼中。

真可怜，嘉元。秦璟想到。不过，如果是我的话，会咬的更上面一点的，不论是什么款式的立领衬衫都遮不住。

他要让王嘉元被打上有主的烙印，给这只小鹿拴上项圈。

感受着秦璟不对劲的目光，王嘉元感觉自己在被人用眼神骚扰。

原来，秦璟是这么过分的人。

王嘉元只能尴尬地笑笑，小声说道：“这几天虫子有点毒，见笑了。”

秦璟假装信以为真，漫不经心地说道：“是吗？这虫子真狠心，明知道嘉元今天要来考察工地，还下这么狠的嘴。”

两个人此时仍保留着安全距离，但秦璟冷不丁地突然靠近，两个人的距离迅速缩短，王嘉元下意识地一哆嗦。秦璟几乎趴在他耳边说道：“如果是我家的虫子的话，一定不会这么不懂事的。”

秦璟的动作已经突破了社交距离，王嘉元想要与他拉开距离，却只见男人的手指伸了过来。

秦璟帮他合拢了衬衫的领子，把那抹惹人绮念的粉红色深深地藏进衣领里。

旁边有人注意到这里发生的动静，施工队中的一个小伙子低声讨论道：“他们靠得好近啊。”

“真没有眼力劲，没看王老板都不自在得把脸扭过去了吗？”

有人在心中喃喃道，也许，那个人模狗样的青年，就是想让老板不自在呢？

上流人，真下流。

秦璟看着王嘉元抗拒自己、几乎要把自己完全缩起来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嘉元，这是你欠我的。

谁让你晾着我这么多年的？

*

正常的工业用地按对居住和公共环境的影响程度分为一类工业用地、二类工业用地、三类工业用地三种，王嘉元要建造的医疗废物处理厂很显然属于二类工业用地，业内也称为M2类。

在建厂前期，招商部门会协同资源规划局进行审查，并给土地进行定性。

然后，要根据资源规划局提供的规划要点进行复核。

王嘉元的初步规划很简单，建一栋生产用房，然后再在边上盖一栋生活办公用房。

但是，在其中要格外注意厂房的密度和容积率有没有超出国家规定的标准。生产用房和非生产用房的配比也需要根据国家要求进行协调。

简单来说，如果上面两条不符合国家规定，就很有可能需要白白投入资金去建设闲置的厂房。

所以，王嘉元简单在车上吃了个三明治对付掉午餐，就驱车去了资规局提交材料进行审查。

提交资料的过程很顺利，王嘉元很快就从资规局里走了出来，重新回到了车上。

王嘉元在后座坐定，温和地吩咐司机道：“李叔，这附近有个叫天和的律师事务所，我有个建厂有个法律问题想要咨询一下。地址发给你了，辛苦你跑一趟了。”

他撒谎了。

资料提交的过程顺利得超乎想象，他根本没有什么问题打算咨询律师事务所。

他去天和，是想要咨询和宋东闻离婚的方案。

宋东闻是个学不会尊重伴侣alpha男，就像野兽控制不住自己的本能一样，这种男人也控制不住自己满溢的掌控欲。

王嘉元很了解自己，他不愿意做男人乖巧的小妻子，他不是生来就要当男人怀里的藤蔓的。

王嘉元在心里悄悄地盘算着重获自由的未来。

到时候，他要好好经营恒星，他要找一位真正温柔体贴、风度翩翩的伴侣。

他再也不要被人困在怀里，烂成一滩水了。

不知不觉间，这辆柯尼塞格停在了天和律所门前。

王嘉元给李叔指了指地下停车场的方向，就进入了天成的大门。

选择天成，王嘉元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和宋东闻这种海州市的大人物打离婚官司，肯定是场持久战。当然要找信得过的人搭档。

王嘉元高中时最好的朋友，同时也是刚刚拿下常青藤法硕学位、司法考试一次过的法学新星，就在这间律所任职。

王嘉元推开门，笑着说道：“嗨，季同，好久不见！”

面前是个面容清秀的男子，他一身正装，身姿挺拔。脸上的微笑让人如沐春风。

事实上，他在外形上远没有宋东闻、秦璟之流英俊。他的五官只能说是平淡顺眼，但两颊边的梨涡使他无端地讨人喜欢。

他胸前挂着的工牌写明了他的身份：

宣季同，中级律师。

王嘉元毕业多年来一直和宣季同保持着联系，来之前又在手机上好好了解了一下，知道了他在律师界混得相当好。

饶是这样，他也不禁在心里感慨对方这间专门配有茶室的办公室。

母亲爱茶，王嘉元在耳濡目染下也对茶叶有些了解。

宣季同茶案上摆着的金瓜贡茶和信阳毛尖，都是茶叶中的尖货。

宣季同招呼着王嘉元坐下，拿起镜瓦壶，熟练地温杯、投茶、洗茶、泡茶、出汤、分茶。把一杯香气四溢的橙黄色茶汤端到王嘉元面前。

王嘉元双手接过，浅浅地抿了一口。发出真心实意的赞叹。

简单寒暄后，王嘉元细细地说起了自己离婚的想法。

“他是个控制狂！”

“他掌握着我所有的行踪，随心所欲地支配我。”

“在他面前，我没有任何隐私。我受够了这样的日子。”

“在……上，我是他的奴隶，我的身体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仔细想来，和宋东闻结婚后，他就在男人的操控下疏远了原来的朋友们。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宣季同见面了，他几乎找不到人可以哭诉金玉其外的婚姻。

在别人眼里，他有多金又俊美的伴侣，就理所应当不该有丝毫怨言。

哪怕是……身体被那样对待，都应该心满意足地接受。

王嘉元的情绪不由自主地越来越激动，对面一身茶香的青年始终认真地倾听着。

他不会不合时宜地插话，他包容着青年所有的负面情感。就像十年前一样，岁月似乎一点也没有改变青年的性格。

在王嘉元哭诉完后，宣季同柔柔地开口说道：“小元，我了解你的痛苦。这件事，确确实实非常不好办。”

“首先，宋东闻在婚姻里没有出家暴、出轨这样的重大过失。”

“他在性格上的缺点、侵犯你隐私权给你带来的痛苦，在法庭上时难以估量的。”

“法官只会看见他在婚姻生活里承担了几乎所有的经济开销，小元，婚姻法保护有产者。法官很难偏向你。”

“就算退一万步说，宋东闻真的犯了什么错，只要他单方面坚持和你还有感情，就很难起诉离婚。”

宣季同的回答，完全在王嘉元的预期之内。

他不是对婚姻法没有了解，他意识得到自己在法律上完完全全处于弱势。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宣季同还是开口道：“不过，如果你坚持要离婚的话，可以先分居。如果你们能够分局两年以上，成功率多多少少能提高一点。”

哪怕是这一点，王嘉元也很难做到。

突然，宣季同似乎想到了什么，但他踌躇再三，嘴巴张张合合，最终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王嘉元注意到他欲言又止的表情，追问道：“老宣，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唉，这……”

见他吞吞吐吐，王嘉元更是相信他想到了办法，王嘉元直白地说道：“季同，你想到什么就说出来，对我不用斟酌的，有话直说就好。”

见他坚持，青年只能开口道：“嘉元，你有没有想过，xing暴力，也能算是家庭暴力。”

王嘉元恍然大悟。

而宣季同继续说道：“小元，我略微了解一些伤情鉴定标准。这样吧，你要是信得过我，可以把上衣脱了让我判断一下伤情。”

王嘉元不是对男人完全没有戒心的人，可面前的是他认识快十年的好友，现在又是自己离婚的委托律师，这个要求听起来也合情合理。

这个世界上，也不是每个人都像宋东闻、秦璟这么……的。

宣季同见他迟迟没有反应，便说道：“是我唐突了，现在不了解也没关系的。还是要……”

宣季同话音未落，王嘉元就连忙道：“不不不，你说得对。我可以把衣服脱了让你看看的。”

宣季同不是别人，认识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他谈过恋爱。

对同性感兴趣的人归根结底是少数，宣季同大概率不喜欢男人，有什么关系呢？

王嘉元这么想到，解开了衬衫的扣子。

一具莹白的身体就这么呈现在季宣同面前，王嘉元骨架比一般男性小一些，但一直规律生活、定期运动，保持着低体脂。全身都包裹着一层薄薄的肌肉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尊巨大的石英岩。

他身上遍布着宋东闻昨晚留下的星星点点，粉色的点状物在他身上绽开。被老朋友这么打量着，王嘉元还是有些不自在，紧紧地抿着嘴唇，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一点。

他看起来，真像一位掌管情欲的菩萨，善于用身体普惠信徒。

这种话，宣季同是不会对王嘉元说出来的。他仍然坐在椅子上，调整了姿势，用腿掩盖了身体的异变。

他一本正经地说道：“嘉元，你的身体是很重要的证据。”

“我可以用手机拍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