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这是原来的19章，稍作修改。抱歉让各位等待，身体刚刚恢复。前文内容上有修改的都已在标题注明，17-19章改动较大

人来人往的街头，穿白色短大衣的女孩站在亮起的路灯下，黑色长发衬得她的脸庞越发白净。她微低着头，似乎面对眼前的男生有些紧张，然而下一秒，她又抬起头来，朝他展开一个笑容。

“那是谁？”

“看起来关系不浅。”

“不会是男朋友吧……”雅各布小声说了一句，被乐手们一起拉着肩膀拖到旁边。

卢卡斯用手肘碰碰罗晓澍：“我说，你要不要去认识一下？”

罗晓澍两手插袋站在那儿，眼神平静，并不答话。

刚才叫她名字的，就是那位高个子的黑发男生，穿着灰色大衣和卡其长裤，肤色白净，文质彬彬模样，看起来比他们老成些。

他对周清霭说：“这么巧？我正要找你呢。”

这语气里的熟稔和亲近，是任何人都能感受到的。

而周清霭呢，只呆呆的，露出有些局促的神色来：“啊，好久不见。”

他们在路灯下聊了一会儿了。周清霭终于朝乐队方向望了一眼。

然后她跑过来。

“抱歉，遇见熟人了，”她似乎有点为难，可是说出的话，显然已经做了决定，“他临时来法兰，我得帮着安顿一下，晚饭看来没法去吃了。”

卢卡斯立刻说：“你朋友？要不一起去吃好了。”

“不，不好吧？”周清霭还在发愣，罗晓澍微一思忖，已朝那男生走去。

“嗨，你好，你是清霭的朋友吗？”他伸出手，“我叫罗晓澍，我们正准备去吃晚饭，要不要一起？”

对方伸手和他握了一握：“你好，我叫穆骏玮。”

两人没来得及说下一句，周清霭已经冲了过来。

“你的住处都没着落呢，吃什么饭啊。”她对穆骏玮说，又拉住他的胳膊，“先去酒店吧，过了时间房间就不留了啊。你不是说现在有展会，酒店都客满吗？”

穆骏玮被她拽得打了个趔趄，于是朝罗晓澍笑了笑：“那，不好意思，改天吧。”

罗晓澍叫了一声：“清霭。”

周清霭停了步子，神色有些慌乱。她没敢看他，只是故作镇定地，有些僵硬地挥了挥手：“不好意思，我先走啦，再联系。”

穆骏玮被她拖着走出好一阵，才笑了一声。

“你这是，不想让我认识你的朋友？”

周清霭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拉着他的胳膊，连忙放开：“不是，是你说房间紧张啊。”

“我看是你比较紧张吧！”

他歪头看她，脸上挂着一个戏谑的笑：“怕我给你丢脸？不能吧？还是怕你朋友掉价？看着也不像啊。那，是怕你妈妈知道——”

周清霭猛地双手一合十，声音都尖了：“求你，别告诉我妈！”

穆骏玮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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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那样走掉了。挽着别的男人的胳膊。

眼前总转悠着那个画面，罗晓澍一顿晚餐吃得毫无滋味。他从不喝酒，乐队这几个也没有敢逼他喝酒的，只能由着他坐在那儿喝气泡水，一杯又一杯，卢卡斯真担心他撑坏了。有心安慰几句，可他又不接茬，总是在话题落到这上面时岔开去，让人心里七上八下地，还使不出力气来，真过分。

趁最后大家都散了，卢卡斯和他一起回去，到底忍不住说：“我是不是该安慰一句：是你的总会是你的？”

罗晓澍看他一眼：“为什么你觉得我需要安慰？”

“不需要吗？”卢卡斯斜眼看他，“一点都不紧张吗？”

罗晓澍眼望车窗外：“有一点。”

没想到他承认了，卢卡斯叫：“那你还坐得住？赶紧给她打电话。”

“说什么？”

“随便说什么，你之前跟她聊什么了？”

“我邀请她一起去慕城演出，她拒绝了。”

卢卡斯愣了一下。

“怎么可能！”他叫起来，“她明明喜欢你的嘛！”

“有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有的时候，好像又没那么确定了。”

罗晓澍沉默了一瞬。不知怎么，她躲开他的吻的那一瞬间，总会从记忆里浮出来——

黑沉的天上飘着一小片薄白的月。

怎么搞的。他想。怎么搞的。这不明明是很愉快的一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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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骏玮陪实习单位的领导来欧洲公干，临时又被单独派来法兰观展，完全计划外的行程，因此并没提前跟周清霭联系。

去酒店陪他办好入住，周清霭表示要尽地主之谊，请他吃晚饭。

穆骏玮说：“想封我的口啊，怕是没那么容易——”

“没有没有，是感谢你之前帮我补课。”

“比以前会说话了嘛。”穆骏玮似乎有点诧异，又打量她，“也比以前漂亮了呢。”

“有，有吗？”周清霭意外。

穆骏玮咳嗽一声：“嗯，现在是可以打八十分的美女！”

谁让你打分了。周清霭想给他个白眼，心里却还是有点高兴——至少刚才在罗晓澍面前，她也是好看的。

“该不会是爱情的滋润吧？”穆骏玮摸着下巴，“刚才那群男生，哪一个是？别告诉我都是，那我可真要刮目相看了，这才来德国大半年，你就收编了一整个后宫啊！”

“胡说什么呀！”周清霭着急，“你，你可不能跟你妈说这些，万一她再告诉我妈——”

“我有那么不靠谱吗？”穆骏玮笑，“再说了，你妈现在忙着升职，恐怕顾不上管你。”

怪不得最近电话少了。

“来，让我们为你自由的新生活干杯！”穆骏玮把饮料举起来。

席间他说起要在法兰待几天，之后请了假，会和朋友一起去法国玩，问她要不要同去。

周清霭想起罗晓澍的邀约来，婉言拒绝了。穆骏玮显得有点失望。

“考虑一下呗。”他还是笑嘻嘻的，“我回去规划一下行程，到时候发给你。”

也许他就是说说而已。周清霭没在意。

吃完饭，他替她把甜点打包，又抢着付了钱。

“我现在实习也有工资拿，应该的嘛。”他一副有钱有款的派头，还坚持要送她回宿舍。

以前他好像从没对她这么殷勤过。

“你总得给我点情报，让我好去应付你妈啊。”他这么一说，周清霭想想有道理，索性让他送进宿舍门。

刚好祝歆也在，两句一寒暄，立马认出穆骏玮是当年同所中学的校草。

于是他人刚走，祝歆就烧起来熊熊八卦之火：“最近桃花运很旺嘛，连青梅竹马都跑来追你了。”

“什么啊，就是比较熟而已。”

“不止吧？”祝歆一副洞若观火的神气，“我看他眼睛粘你身上呢。”

怎么可能。

“人是学霸，嘲笑我不及格还来不及呢。”

“你傻呀，你有美貌就够啦！”祝歆似乎十分无语，“他肯定对你有兴趣，你现在比中学那会儿漂亮多了。”

“有吗？”今天第二次听到这话，周清霭不由往镜子里照照。也许是那天头发被燎短了一截，她刚去剪了个层次很漂亮的披肩发的缘故？

“嗯。尤其最近这段时间，气色好得很，更有神采了。”祝歆打量她。

……那还不是因为罗晓澍。和他在一起，心情总是很好——

周清霭正出神，就听祝歆又冒出一句：“我觉得穆骏玮应该是有你妈妈背书的正选男友。”

周清霭吃了一惊。

“要我帮你分析吗？”祝歆掰掰手指——

“你看，他是你妈妈好闺蜜的儿子，从小看着长大，知根知底，这是一；第二，他读金融，家里又有背景人脉，事业稳定发达简直指日可待；第三，长得帅，锦上添花；第四，嗯，还需要第四吗？这不明摆着吗？要结婚，肯定要房有房，要车有车，将来有了小孩，那肯定也是两家一起往上堆钱，再怎么碎钞机吞金兽也不怕的；如果闹什么婆媳矛盾，你妈跟他妈闺蜜情深，随随便便都能解决，再说了，只要有钱，什么矛盾解决不了？总而言之四个字，门当户对，你妈和他妈恐怕一早就商量好了，要结这个亲家呢。”

周清霭看着她嘴皮子上下翻飞，完全被说懵了。她可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些，一个字一个标点都没有想到过——

“可是，可是……”

“可什么是啊。”祝歆非常老成地叹口气，“这就是现实。你的运气相当好了好吗，我还羡慕不来呢。”

周清霭呆呆地看着她。

“反正，如果你选这位穆同学，你妈肯定不会反对。选那个钢琴家的话，肯定没好果子吃。”

后一句话，其实周清霭并不是没想过，可听到祝歆这样言之凿凿，她还是觉得太刺耳，忍不住叫：“你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高二那年发生什么事，你不会都忘干净了吧？那家伙不也是玩乐队的？你妈什么态度你都忘啦？你呀，就是对搞音乐的人没有抵抗力是不是啊？别傻了，虽然你妈那反应过激了点，不过搞艺术的的确没啥靠谱的，像你这样，不被骗财骗色都算好的了。你妈妈自己不也是前车之鉴？”

周清霭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你爸爸，不也是搞过音乐的吗？”

“你这是什么逻辑！”周清霭从椅子上弹起来，“搞音乐的就会乱来吗？全是渣男吗？我爸才不是渣男！”

祝歆看看她，似乎有些惊奇：“你倒还替你爸说话，我以为他搞婚外情，你会站你妈那一边呢。”

周清霭大叫：“我爸他，才没有搞婚外情！”

祝歆耸耸肩：“随便吧。反正我说的，应该说是你妈的逻辑，在你妈眼里，‘音乐’这两字肯定没什么好的联想，否则你高二那年她至于闹出那么大动静？”

周清霭眼圈都红了，一时嘴唇发抖，说不出一个字。

“……喂喂，不至于吧？”

“你闭嘴，不要跟我说话！”周清霭转身冲进自己房间，把房门用力摔上。

她哭了一场，整个人都在发抖。偏巧手机又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穆骏玮。

“什么事。”

“你已经睡了？”对面听起来心情很好，“我和朋友正在规划行程，除了巴黎，还准备去卢瓦河谷，你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我不去。”周清霭脱口而出。

“怎么了，这么不给面子啊。”

“不想去，就这样。”她挂断了电话。

一会儿，手机又响。

她抓起来：“说了我不去啊！”

那头却没声音。她看一眼，才发现屏幕上是一个大大的“澍”字——

“清霭？”温柔的，有点紧张的声音，“怎么了？”

她的眼泪，忽然又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