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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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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15

其实这话一出口卢卡斯就有点后悔,可既然说了,不得不说下去:“如果你是觉得自己没法弹琴不够有魅力的话,我看大可不必担心——”

“想什么呢。”罗晓澍语气平淡,听不出异常。

卢卡斯再看他一眼。“那你怎么还不跟她表白?”

又自言自语:“不会是不知道怎么表白吧,这你可以请教我啊,我很乐意帮你出谋划策——你们不是有个职业就干这个的,叫什么来着?”

“狗头军师吗?”

狗这个词卢卡斯还是懂的,自个念叨几遍,摇头:“听着不像,不够威武——”

“绍兴师爷?”

“师我知道,老师,师父的意思,爷就是大爷的爷,对不对?这个听着不错!”卢卡斯还挺来劲,“那绍兴是什么?”

“地名,中国挺有名的地方。”

“是吗,那我是不是应该叫法兰师爷?”

罗晓澍真被他逗乐了:“您这形象做师爷委屈了点。”

“委屈是什么意思?”

他俩后半段对话都是用的中文,罗晓澍忍不住扶额:“你这中文学了多少年了,怎么一点长进也没有?”

“你都不跟我说中文,没人跟我说中文啊,我缺乏练习——”卢卡斯抱怨一通,忽然眼睛一亮,“啊,我可以问问清霭,也许她需要语言伙伴?我教她德语,她教我中文,我们可以每天见面聊天练习对话,欧耶,完美!”

觉察到旁边传来的死亡凝视,卢卡斯提醒:“我在开车哦,此时对我使用暴力将会是非常危险的行为——”

罗晓澍给他个大白眼:“我什么时候对你使用暴力了?”

“呃,”卢卡斯好好思考了一番,“那天练琴,你是不是拿乐谱本子敲我的手来着——”

这下罗晓澍真想踹他了:“那不如试试真正的暴力如何?”

正好车子停在红灯前,他作势去勒卢卡斯的脖子,惹来一叠声夸张的大叫。

“对了,你不会是因为这个吧,”卢卡斯忽然像是领悟了什么,“你担心会遗传你爸的暴力因子——”

“……胡说什么呢,”罗晓澍瞪大眼睛,“我又不喝酒!”

“所以你不喝酒是因为这个?”

“不,因为你们个个喝完酒都像蠢蛋。”罗晓澍彻底不耐烦了,“你到底想干嘛。”

“想让你有点危机感。”卢卡斯煞有介事,“想告诉你一些残酷的真相——可爱的女孩子如果不抓紧去追,很快就会变成别人的女朋友的!”

“如果那么容易就成了别人的女朋友,说明她本来就不会是我的女孩。”

“嘿,你可太自信了吧!”卢卡斯叫,又哼一声,“还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呢。”

罗晓澍忽然抬眼看他。

“卢克。”他用昵称叫他,语气很柔和。

“干嘛。”卢卡斯莫名不自在,清清嗓子。

“谢谢你。”

“谢我干嘛,我可没说把她让给你。”

“本来也不需要你让。”

“你这家伙!”

“开车,还请专心一点。”

“可恶!”

卢卡斯嘴上吵吵,趁红灯,又瞥他一眼。只见罗晓澍倚着右侧车门坐着,身体微微蜷起,低了头,似乎在看自己的右手,脸上没什么表情。

为什么他看起来,总好像有一种孤独的气质,好像没人能走进他的世界。

卢卡斯挠挠耳朵,觉得自己真有点同情心泛滥。

--

周清霭一早起来发现下雪了,连忙拿出相机来拍。她房间窗外的视野不是很好,于是又跑去厨房。

还没拍一会儿呢,许晓筱来了。两人聊了几句,她像是想起什么:“你现在改玩摄影了?那这个该不会是你拍的吧?”

她把手机里存着的视频链接找出来。

“我同学发我的,说这个现在很火,我一看,这不是罗晓澍么?唱歌还真好听。”

周清霭一惊,探头看视频,可不就是她拍的那场表演!

“这里有写视频拍摄者:Qingai Zhou,是你吧?你之前不是说就在他家打工么……”

周清霭手心出汗,看一眼播放量:10W+

身后又响起一个声音:“在谁家打工?咦,这不是那谁吗?”

是祝歆。周清霭眼前一黑,果然听到她嚷嚷起来:“这是那个钢琴家吧!哇靠,清清,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还能什么情况。

周清霭躲不过去,只好简单说了说。

祝歆一脸“你竟然瞒了我这么久太不够意思了看我怎么收拾你”的表情。

许晓筱则是一脸“sorry我没想到她不知道太不好意思了你需不需要我打掩护”的表情。

什么掩护也不管用了,祝歆哪还会放过她:“说吧,到哪一垒了?”

“没有垒,没有球,啥也没有!”周清霭发急。

“那就是暗恋喽。”

“我是欣赏他的才华!”居然还能有说辞,周清霭自己都惊讶了。

“哈!”祝歆笑得古怪。

“既然喜欢,就去追嘛。”许晓筱干脆也来凑热闹,“我不信你给他做那么多好吃的,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周清霭看看她,再看看她,一句话也说不出。

“这像是陷进去了。”

“可不,脑门上写一个大大的‘危’字——”祝歆晃她肩膀,“醒醒吧!”

“我倒觉得是好事。”许晓筱却说,“心里有一个憧憬的人,又可以经常在一起,多开心啊。有机会试探下他的态度嘛。”

“你可别怂恿她了,肯定不成的,将来有她哭的时候。”祝歆板着脸。

许晓筱看她一眼,没再说话。

周清霭躲回自己房间,祝歆跟过来:“别说我没提醒你哦。”

她看着她,脸色少见的严肃:“这一个,你妈妈肯定不会同意的。”

--

一整天的课,周清霭上得心不在焉。这是语言班的最后一次课了,距离新学期开学只剩下一周。她去校区门口的公交站等车,想起下周莎拉也要回来,她在紫藤街的打工生涯,或许再不会像现在这样——

现在是怎样呢?罗晓澍的笑容在眼前浮现,她下意识低了头。

真奇怪,她似乎并不想要改变什么。好像就这样,常常在一起,就已经是她想象中的,她与他的关系的极限——是因为根本无需祝歆提醒,其实她自己就已经很清楚,妈妈肯定会反对吗。

可是妈妈反对的事,她已经在做了啊。

她站在那儿出神,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没有车来。一看站牌,各路车都晚点,想必是受天气影响。

正想给罗晓澍发消息,就见一辆眼熟的大奔驶过来。

车窗放下,露出卢卡斯的笑脸。

“我送你吧!”他招呼她上车。

“这么巧,你也要去找他吗?”周清霭坐进副驾。

卢卡斯启动车子:“不,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咦?”

卢卡斯表情很认真,搞得周清霭有点紧张,“出什么事了?”

细碎的雪花落到挡风玻璃上。卢卡斯语气郑重:“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

到紫藤街的时候,天色还未全暗。她用钥匙开了院门进去。罗晓澍刚才回她消息,说他要五点才到家。

果然,小楼里没人。周清霭去厨房,冰箱里还有番茄和土豆。她把刚才去超市买的鸡肉冲洗了一下,再拿四个鸡蛋。

番茄炒蛋和咖喱土豆鸡丁。今天就做这两个菜。

她备好菜,打开电磁炉。距离五点还有半小时,差不多够她烧好这两个菜,等他回来正好可以吃。

也许是因为手上已足够熟练,所以她做这些的时候,仍然可以分心去回忆卢卡斯说的话——

“医生说,他右手受伤的两根手指可能没法完全恢复。”

他用这句话开场,成功让她的心揪了起来。

“可以的话,你多留意一下他,让他不要练琴。很难说他会不会遵医嘱。”

“澍练琴很疯狂的。”

这话又让周清霭想起了那天,他反复练习着左手,翻翻滚滚的左手琴音,好像某种固执的、绝不肯放弃的追索。

“……我答应了澍,不再跟你说他小时候的事。”卢卡斯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可是这个我一定要告诉你——”

“你猜我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他是什么样子。”

卢卡斯挺直上身,做出端坐的姿势来。

“他坐在钢琴前面。脖子上套着颈托,上身绑着固定用的胸带,像个硬邦邦的机器人一样——然后他的两只手,还在钢琴上来回游走,你能想象那个情景吗?”

周清霭呆呆地看着他。

“你是说,他骨折之后——”

“对,他一点儿也没休息,照样每天练琴,就那样练——”

你在干什么?

他当时,一定是惊叫出来的。

那个懊热的夏日午后,卢卡斯偶然经过琴室,听见了琴声。他驻足望去,只见窗扇大开,受伤的少年,明显该躺在病床上的少年,正独自端坐在钢琴前。

窗外蝉声沸腾,窗内的琴声却从容轻盈,宛如静静流淌的溪水。

卢卡斯抱着不可思议、难以置信的心情走过去,发现那的确是从他指尖流出的琴声。

他呆呆望着他,那个陌生的黑发少年——

他的模样其实真有点儿狼狈,脸上好几处新鲜的红肿,额头也破了,贴着纱布。他的脖子和身体都不能动,只抬眼看了看他。

然后他弯起嘴角:我在弹琴。

卢卡斯迟疑着,走近几步。

你打架了?

没。

这是谁干的?

我爸爸。

……他有没有被抓起来?

有。

卢卡斯松了一口气。

琴声并未停下,仍然在耳边,熟练轻盈地流淌着。

卢卡斯看到他脸上的汗。

你,不疼吗?

疼啊。

那你还弹琴。

我的手又不疼。

医生允许你弹琴吗?

医生只说不要剧烈咳嗽。

……

别担心。我试过了,只要控制呼吸就可以了。

呼吸?

对,控制呼吸,控制手指,控制音符的走向。控制我能控制的。

罗晓澍那时还未变声,德语也不大流畅。然而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平稳自然,甚至带着一些笑意。他的视线微微低垂,落在琴键上。那神色安定自如,仿佛琴声在他身周流淌,旋转着,包裹着,像落在琴盖上的日影,泛起隐约的光华。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少年抬头,朝他微微一笑。

犹如一阵清风拂过,闷热的空气和蝉声都远去了。隔了这么多年,卢卡斯仍清清楚楚记得那个瞬间。

“我就是那样拜倒在他的石榴裤下的。”卢卡斯的表情很正经,或许他根本不知道这句中文有哪里不对。

周清霭也顾不上与他讨论中文。她被他描述的那个情景惊呆了。

“他很帅,不是吗?”卢卡斯说,“我不是指相貌。澍就是那种,永远有勇气、有能力面对痛苦,却从不会把痛苦发泄给别人的了不起的家伙。”

他值得你爱。

她不知道,其实卢卡斯最想说的是这一句,好容易才忍住了。

而她现在站在厨房里,脑中仍晃动着那个未曾谋面的少年的影子。

带着满身的伤,仍然淡定演奏着,微笑着的少年。

为什么一想到,就觉得心疼得难以呼吸——

眼前忽然一片黑沉。

“怎么回事?”

她听见罗晓澍的声音。他回来了。她下意识回头,在一片模糊的黑暗中找寻他的身影。窗外的天色渐渐渗透进来,她的眼睛适应了,意识到是停电。

“清霭,你在吗?”罗晓澍朝厨房走来。

他的身影在她视线中清晰起来了,没有伤口,没有绷带,是高高瘦瘦,看起来很健朗的少年——

“没事吧?”他看见她,似乎松了一口气。他的手机灯亮着,映到他眼睛里,她看清他嘴角弯弯温柔的弧度,胸口好像突然卷起一片汹涌澎湃的海。

是从不把痛苦表露出来的,总是在微笑的少年。

那或许是失去思维的一瞬间。她直直走上前去,伸出双臂,抱住了他的腰,脸颊贴上他的肩头。

作者有话要说:卢卡斯:跟我没关系。我什么也没干。(欧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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