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人融合度：60%】
白楚几乎要分不清自己和守夜人了。
六十——第二个人格出现了。
真是疯了……
等等——我的背景故事里——守夜人为什么被称作疯子？
因为守夜人无法给出正常的情感反应。换言之，他患有情感缺失症，他认真而懵懂，如同一个孩子——不会悲伤，不会愤怒，不会爱——直到造梦装置给了他感情。
面对柳绝歌已经是极限情况——可是守夜人仍旧没有正常人应该有的愤怒与失望。
他只是学着曾经教导他的人，给出了反应。
白楚惊出一身冷汗。
这个世界有问题。
这个第二人格，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除了那几个登入的先行者，其他人都是他的马甲——他很明显的感知到了，被强塞进来的感觉。
“没有一个真实世界吗？”倩倩已经被绕晕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三次反转，甚至是完全推翻。
“我感觉我现在对于任何真相都失去了信任了。”倩倩叹了口气，选择不再为难自己的脑子。
“你说什么？”落洛却突然插嘴，“刚刚那句。”
“对真相失去信任？”倩倩不明所以。
落洛却没再说话，仿佛陷入沉思。
实际上，是白楚本身陷入了思考，他本身是一个多疑的人，习惯了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抱有怀疑——可这个世界又好像在不断印证着自己的怀疑。
那不如来做个实验吧。
“守夜人，我们去找城主府。”青池开口。
“既然是对应关系的话，城主府在这里一定存在。”
这话毫无根据。紧紧只是一个看似合理的推测罢了。
守夜人点点头，和他一起往前走。
白楚主意识集中在守夜人身上，强迫自己相信城主府的存在。
走出不远，就看见了行人。
仿佛完全没有看到刚刚火烧的烟雾一样，没有人来救援，也没有人对刚才发生的一切表示任何的怀疑。
青池直接拦住一位路人。
“这位小姐，我们新过来这边，想去拜见一下城主，请问城主府怎么走啊？”青池采用了和在黑雾区一样的问话方法。
本来眼神无神的路人好像突然注入了灵魂，扬着笑容回答了两人。
按照路人小姐姐给的路线，青池很快发现了城主府——甚至和自己在最开始调查的时候见过的城主府一模一样。
要不是他和守夜人是一个人，绝对不会发现在两个人视角下的城主府截然不同。
“它在凝实。”守夜人开口。
“和黑雾一样。”
“黑雾没有它这样的速度。”
荒诞。
极致的荒诞。
世界是梦境已经足够荒诞。
但如果告诉你，你以为的真实世界，也是虚假的呢？
不存在真实。
只存在相信。
只要合理。
只要相信。
金山会是真的，独角兽也是真的。
金山是假的，独角兽也是假的。
这样的世界，还有什么拯救的可能？
你甚至找不到确定，更找不到真实。
找不到方法，也找不到未来。
世界在崩解——这是世界向时空部求援的原因——这也是系统在各方面透露出来的他马甲的来源。
因为世界不可避免的走向了毁灭，所以需要找到真相，找到拯救之路。
可是如果根本没有真相呢？
一个真相出现在我们面前，随着想法的改变，又有一个新的真相出现了。
只要你想。
世界围绕着你，搭建了一个巨大的戏场。
只要你认定了一个真相——世界会为你奉上“证据”。
怀疑一切。
一切皆真。
青池看着面前恢宏的城主府，能做到如此程度的，只有世界了吧？
如果不是他们来的足够快，守夜人可以窥见真实，那么，这只会成为自己印证自己猜测的进一步证据。
一切真相都有印证——
这可真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所有的行为都是证据了。
真相……
白楚突然坐起来，他刚刚还躺在时空部的办公室里——以时空部部长的身份。
三种真相，是否存在冲突呢？
第一种，这个世界被黑雾以革命的形式入侵了这个世界，前任守夜人和柳家先辈造墙防护，守夜人成为守护者。需要找到对抗黑雾的方法。
第二种，这是个梦，前任守夜人为了抵抗黑雾，将黑雾赶进梦境，通过守夜人来将黑雾隔绝出去——代价是需要梦境中的人死后修补墙。黑雾篡改了人们的记忆，将五十岁老人变成鸡鸭，提升魂魄的怨气以破坏墙。需要找到对抗黑雾侵袭的办法，找到真实世界进行调查。
第三种，不存在真实世界，真实世界不可知，san成为触发式，世界被两分，一半适合人类居住，一半适合克系生物居住，根据世界所处的范围调整守夜人的记忆——守夜人的第二人格疑似前任守夜人，开展了疯狂的实验，似乎要寻求一个人类和克系生物都有自己的生存环境的世界，互相平行互相保护。需要对抗“守夜人”，寻找融合世界的方法，寻找新的克系生物和人类的生存之道。
以上都可以不用看。
最简单来看，发现了吗？
单是描述的文字，就越来越复杂了。
黑雾，梦境，进化。
守夜人，吃人，两分。
他们是具有关联性的。
越后面的“真相”越复杂，他们提出守夜人记忆有问题，守夜人认同了这点，于是甚至引出了第二人格——这些真相依靠前面的推理，又推翻前面的推理。
白楚打了个寒颤。
这就是滚雪球——只要意识到一件东西的存在，世界会帮你让它存在——根据前置的简单真相不断推翻一部分，接纳一部分，就算一部分被推翻，但还有更多的“真相”被接纳。
“真相”会越滚越大，越来越复杂。
直到变成一页纸根本描述不完的样子。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青池开口，“不能再继续滚雪球将事情弄得更加复杂了。我们推理的真相越来越复杂，被加进来作为证明的变量就越来越多。”
“接下来，无限的延伸下去，真相会越来越复杂，这个世界也会越来越复杂。”
【我人都麻了】
【我没听明白】
【就是你越推理越没有真相】
【这根本就没有真相啊】
【一点一点滚雪球还会有第四版，第五版……第n版真相】
【真相会越来越复杂，越来越不可证明】
【因为都有自己的证明材料，但是又互相冲突】
【那个时候就根本没有办法整理了】
青池和守夜人对视一眼，白楚做下了一个决定——幸好这都是自己的马甲。
青池正色，盯着守夜人的眼睛，开口道：“从现在开始，真相只有一个。”
守夜人点头。
“不存在二分的世界。”
白楚调动所有心神，去相信这一个真相。
如果有人这时候看得见时空部，就会发现所有人都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一样，静止在了原地。
倩倩几人还不明所以，落洛却马上反应过来了，对几人说道：“现在，真相只有青池所说的那一个。”
“我们需要牢牢记住这个真相，并不断坚持这个印象。”
“不存在其他真相——所有反证都是黑雾欺瞒我们的假象。”
青池直视守夜人的眼睛。
“你的记忆没有问题，是这里有问题，作为投影，你丢失或者说扭曲了一部分记忆。”
守夜人点头。
“刚刚是黑雾搞得鬼，它借你远距离投影的脆弱性，对你进行了入侵，力图扰乱我们的思绪。”
白楚感觉到有什么离去了。
有效！
青池立马接下去说：“这里不是真实世界，是幻境。”
“我以为自己登入真实世界了，但是并没有，时空部最近bug比较多，我又回到了长夜村，只是黑雾让我以为我处于‘真实世界’。”
“你是梦境的维系者，又怎么能出现在梦境之外呢？”
周围的环境虚幻了一瞬间。世界认同了这个说法。
“黑雾是恶的集合。你的收养人死在了与突然增强的它的战斗中。”
“这是你被扭曲掉的记忆，也是你不应该遗忘的记忆，黑雾借着天然形成的幻境磁场，扭曲了你对爱与人类辉煌的记忆，试图瓦解你。”
守夜人迟疑了一瞬，但在白楚的全力控制下，还是点头表示同意。
这一条实在有几分牵强。
“真实世界的人依靠墙对于恶的阻挡，没有克系入侵的情况。”考虑到让人一下子忘掉克系不现实，处于多重考量，最好选择一个可以解释的通的说法。
“我们要做的，是解决墙的隐患，找出黑雾变强的原因。”
这一点，守夜人赞同的点头。
白楚控制着守夜人，完成了引导自己的思维，相信真相这件事。
或者说这个世界只有他们几个活人……？
白楚迅速撤回自己的主意识，让这个想法变成守夜人再也想不起来的灵光一现。
青池也迅速观察周围，感受到没有变化后松了一口气。
太可怕了——这几乎完全针对了白楚的弱点。
是不是完全察觉不到的人反而更能通关……
也不对，毕竟现在对于如何拯救这个世界完全没有头绪。
只能先掐断这种真相的进一步发散。
还好可以撤回部分意识。否则，这可真是在劫难逃。
还好自己现在不算在世界里。
所以柳绝歌可以被回收，是因为自己认为他存在，但他实际上，还是自己“造”出来的——所以系统认定它为身份卡。
更甚一点，青池所谓进入的真实世界，也是由认知创造的。
这种发散性只下，这个世界只会越来越大，越来越
完整？
当梦境越完整，那现实会发生什么呢？
白楚又想到了梦境是不是也是由于……不行！它就是梦，必须坚持唯一真相！
“我们得让梦境是个梦。”青池突如其来的说了一句话。
“梦境只能是梦境，梦越真实，现实越虚假。”
当所有人都沉入梦境，那现实会失去任何意义。
没有人会放弃心想事成。
青池对着镜头解释道，“我的原生世界，就这么说吧。”
“一开始只是一个梦境定向装置。”
“他们宣称这个装置可以让你实现对梦的自定义——当然，这很有吸引力。”
“接着，是一系列的新产品。梦境延长器，梦境香薰，甚至出现了如何靠你的梦赚钱的攻略和维持人体最低需求的供应仓。”
“可想而知，入梦的人越来越多，入梦的时间越来越长。”
“没有人在经历过随随便便触手可及的成功后愿意回来继续面对生活的失败。”
“最后，人们放心的在梦里寻欢作乐，把一切都交给了智能系统定期维持。”
“人类在走向绝路，可他们叫它理想乡。”
青池的声音低沉了下去。
“现实失去意义，只是低等级的世界根本就承受不起，越来越多的能量被供给于梦境。”
“我清醒过来后，才发现只剩下在虚空中飘荡的供应仓，如果不是时空部，我应该在供应仓里窒息而亡。”
“所有的能量都给了梦境。包括土地，包括水，包括空气。”
“他们永远活在梦里，或许世界毁灭都不会唤醒他们。”
【好，好可怕】
【这不就是另一种程度上的失乐园吗？】
【其实如果真的有这样子的技术，我绝对会去尝试的……】
【对啊，心想事成，还能逃离现实的所有不堪，谁不想要呢】
【世界毁灭什么的，实话说，离我这种屁民太远了，如果我能一百年都活在这种幸福中，又怎么不算完美的一生呢？】
【诱惑力真的太大了……】
【对啊，没有人会拒绝吧，这么多年的幸福只是最后甚至没有感觉的离开……】
【你们这些人就是那个世界变成那样的原因！】
【现实再令人崩溃也是现实，只有现实才能有真正的未来。】
【人类的历史就在于对现实的不屈，在于苦难中成长的勇气。】
【……】
【那就得制止这个世界变的越来越完整。】
【可是他们人数太少，抵不过大众的意识洪流吧？】
【这个世界至少长夜村已经很完整了啊】
青池扬起熟悉的笑容，对着那边的几个人说，“我很快回来，接下来，我们要干一些不符合常理的事情了。”
“比如，让猪飞起来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光的波谱实验不知道大家看过没有（好像是这个名）你观察它，它是一个样子，你不观察它，它是另一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