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我愿意。”

冯晨曦哑声，按照她的剧本，她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洛璃会和那些女生一样，“不会。”“不敢。”“晦气。”“这是你们的事，我没兴趣掺和进去。”诸如此类的回答。

毕竟发疯的人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不是吗？可她忘记了，那些人不过是程宴礼连朋友都算不上的普通异性同学，也许有几个是对程宴礼有好感的，但比起和程宴礼在一起，谁也不愿意惹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谈个恋爱而已，不至于赔进去命，没必要。

“你应该庆幸，因为冯老先生的缘故，程宴礼不跟你计较这些，恐怕你也不想知道，他心狠起来是什么样子。”洛璃说完起身，不愿再跟她纠缠下去，转身欲离开。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程宴礼狠起来会是什么样，她随口胡说的，又不是什么山头大王，法治社会总有办法的。

快走到门口时，脚步还是停住，洛璃回过身看向冯晨曦。

“对于程宴礼来说你是他的无妄之灾，他甚至会因此有阴影，而这些原本可以不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珍惜眼前人，男人多的是，但亲人，朋友，包括你自己在这世上都是独一无二。”

洛璃声音虽听着冷，但语气却认真，她不想说太多，也没那份好心对她说太多。

洛璃没再看冯晨曦脸上的表情，径直开门走了出去。

身后的门被带上的那一刻，洛璃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却说不上为什么。

一直到坐上车，洛璃的脑袋里都在回忆和冯晨曦在病房的对话。

诚然冯晨曦身上发生的事情很悲痛，可程宴礼又做错了什么呢？亲眼看到一个鲜活的生命死在自己面前，是一定会产生心理阴影的吧。

可他在自己面前却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

“应该很辛苦吧。”洛璃偏头看向窗外，低声自语。

那些克服阴影的日子应该非常辛苦吧。

病房内，冯晨曦僵僵的站在窗前很久，直到她看到洛璃上了车离开，才又回到桌前，将扣在桌上的手机翻了过来，拿到手上。

屏幕亮起时，录音界面还在跳动着数字。

她愣了一会儿，还是点了保存。

今日这场交谈，不是她所想的，可她却觉得新鲜。

她是找了人查了洛璃，却以为她和别人没什么特别，现在看来，是她自己看错了。

看错了，冯晨曦心里突然飘过这三个字，心里一惊，有种被敲醒的感觉。

洛璃并没有回宋澄那里，而是去了程宴礼的学校，下车时，她站在校门口，有种恍然的错觉。

说来可笑，他们两个好像从来没有过执意的去了解对方的过去种种，因为每次说起的时候，程宴礼都会下意识回避掉一些东西，而洛璃不是会追问的性格，那时候以为是因为他只是单纯的不想说，或者单纯是一个只注重当下主义，现在想来却是另有隐情了。

因为没有提前打招呼，所以洛璃只在学校附近溜达了一圈，而在家里闲的无聊的宋澄见洛璃出去那么久还不回来，心里也隐隐有些担心，于是打了电话过来。

问清楚洛璃在那里后，开车过来找她。

“你来这儿做什么？琉璃烧烦了，想再体验一下上学的快乐？”宋澄一下车便看到站在路口的洛璃。

“程宴礼的母校。”她语气坦荡。

“哦。”

“要不要进去逛逛？”宋澄笑着问她。

洛璃立马来了兴趣，但还是有些怀疑地问道：“可以吗？”

“当然。”

“果然到什么时候还是钱最有用。”

两人顺利进来后，洛璃感叹道。

“小钱不行，大钱一投一个准儿，好在我爸还算有点用途。”宋澄开玩笑的说。

两人相看一眼，都笑出了声。

“这学校很大的，不过也算是数得上名次的学校了，不是那种用钱就可以砸出来一个身份的，程宴礼看来不是个花瓶。”

“他本来也不是花瓶。”洛璃小声反驳。

两人逛了很久，而洛璃偷偷拍了许多照片，总觉得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短暂相遇。

出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洛璃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程宴礼的微信消息刚好弹出来。

“饭要好好吃。”配图是他今天的早餐。

而洛璃这边刚好是黑夜，这几天程宴礼的报备流程像是一个固有习惯一样，也不管洛璃是否会回应。

刚好是晚餐的时间，宋澄先一步提议在学校附近随便吃点，洛璃刚好有此意，欣然答应。

“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洛璃摇头，“还没想好。”

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上，洛璃左右张望着，是在想如果是程宴礼她会选什么样的餐厅？什么样的菜系，或者怎样的装修风格？毕竟他这个人还是蛮挑剔。

只是不太容易看得出来。

街角处的一家中餐厅很是热闹，声音吸引了洛璃和宋澄，两个人原本像是一个没有方向感的小鸟四处觅食，但听到声音一下子都来了兴趣。

相看一眼后，两人便非常默契的朝着那片热闹声走去。

快走近时，洛璃凑近宋澄耳边说道：“该不会又是什么类似酒吧的活动吧？”

宋澄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说不准哦。”一副这里的人是很爱搞这些的表情，入乡随俗。

两人几步便走到餐馆门口，宋澄好奇心更盛些，撇下洛璃先凑了过去。

洛璃原本是想站在一边等一会她，想着应该也没多久时间，谁知道宋澄却看上瘾了，时不时的还欢呼几声。

洛璃的好奇心被拉扯住，忍不住也凑到宋澄身边去看，一抬头便看到原来这些人是在看掷硬币，洛璃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听到一旁的路人们说，今天这家店主和妻子的结婚纪念日，每年的结婚纪念日他们都会举办这场小游戏，一个硬币从店门口位置掷进店内的小碗里，先掷进的便会免单。

洛璃倒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玩法，听身旁的人这么说，目光又看了看站在店外人的位置还有放在店里的小碗，是一个国内专门用来喝白酒的酒碗。

距离不算近但也不算太远，可不知怎么的竟没有一个人成功。

宋澄见洛璃也凑了过来，问她：“要不要试试？”

洛璃思考片刻摇了摇头，牵了牵宋澄的衣袖朝餐馆另外一侧们走，她只想吃顿饭，免不免单无所谓，凑凑热闹还可以，她估计没这个好运气吧。

宋澄没多说什么，又看了一眼投币的热闹，然后追着洛璃的脚步跟了上去。

说巧不巧，洛璃刚走到门口，那枚被人投出的硬币刚好绕到她脚下挺住，洛璃看着那枚硬币呆了一会儿神儿，她在犹豫是捡还是不捡，但很快餐馆老板替她做了这个决定。

餐馆老板是本地人，但因为妻子的原因所以会说非常流利的普通话，他起身走到洛璃面前，弯下腰捡起那枚硬币递到洛璃面前，笑着说：“看来是上帝的礼物。”

洛璃轻笑了一声，她是无神论主义者，心里只觉得这不过就是巧合而已，但洛璃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手接过，并且出于礼貌说了谢谢。

她看着那枚躺在手心的硬币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坦然接受这份所谓的上帝的礼物。

她转身站在投币的位置，然后简单的用眼睛目测了一下投币动作和碗的距离，几乎没有犹豫，也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扬手投了出去。

只不过是场游戏，输赢对她来说此刻并不重要，潜意识里也在想这到底会不会是所谓的上帝的礼物，还是也许不过一场所谓的阴差阳错。

洛璃看着硬币在空中扬起弧度，然后向下坠落，远处响起不大不小的相击声，清脆的声音，绕了两声才停下来。

洛璃呆愣在原地，有些不敢相信，耳边响起了欢呼声，鼓掌声，宋澄先是跑过去确认，然后才又回到洛璃身边，然后扑到她身上，开心的喊道：“洛璃！咱们这顿免单！”

洛璃笑了两声，也抬手回抱住她。

餐馆老板站起身笑着恭喜她，然后让员工带着洛璃宋澄进去，进了那个独属于免单的餐桌，一进门，两人便被饭馆内两面墙壁上的特别装饰所吸引。

一面是用来放顾客照片的，另一面则是用来放情侣锁和情侣留言板的。

洛璃心里突然觉得很有意思，看来无论是在什么时候这些都永不过时且非常有仪式感。

年轻小哥看洛璃站在那里发呆，折回身笑着说：“我们这家店很多情侣来打卡，很多人到最后修成正果的时候还会来这里拍婚纱照，左边那面墙，中间位置用来放的就是新人们的照片，左边是这几年免单过的顾客照片。”年轻小哥边说便指给洛璃宋澄看。

她们的位置刚好在照片墙的旁边，按照惯例饭菜上齐后，会有人拿着拍立得也给她们两个拍一张照片，前提是她们允许的情况下。

落座后，年轻小哥征求两人同意后，转身回了收银台去取拍立得相机。

洛璃侧身去看照片墙上的照片，心里是有些好奇的，不知道这里面会不会找到程宴礼的照片。

毕竟所有事情都已经这么巧了，应该也不差这一件了。

今天之前，她不知道程宴礼留学的国家是她之前来过且对琉璃产生兴趣的国家，她也不知道冯晨曦会在这里，更不知道，两人之间经历过这些堪称狗血且黑色的事情。

“洛璃，这个是程宴礼吧。”宋澄也在找，完完全全是出于八卦的心思。

洛璃仰头看宋澄手指的位置，笑容慢慢浮上嘴角，果然，天底下的巧合全都在今天发生了。

转念又想这里离学校很近，程宴礼会来过其实也很正常。

“是。”洛璃回答。

“看着还很年轻啊，上面写着时间。”宋澄小声将年份念出来，时间刚好是五年前。

洛璃目光落在照片上程宴礼的脸上，他周围坐着的一群人应该是他的好友们，独属于那个年龄的张扬笑意。

这一刻，洛璃忽然觉得冯晨曦在说谎，程宴礼分明是很爱笑的人，只是她从一开始就用错了方法。

洛璃又想，那个时候的他一定是很快乐的，也一定还没有经历那件事。

她起身向前，手指轻轻点上他的脸，低声说道：“一定很辛苦。”

小哥这时候刚好回来，笑着举起相机，对准洛璃和宋澄，笑着说：“两位随意一点就好。”

是方才宋澄说的，菜前拍一张，菜后拍一张可不可以，他们想留下一张做纪念，因为店里也有过，所以请示过店主后便没有推脱。

宋澄保持着方才的坐姿，而洛璃则站着侧过身，将脸转过来对着镜头，一个明媚的笑漾在脸上，她张开手掌，做了一个轻捧着的姿势，手心上方是程宴礼的那张照片。

“1，2，3！”闪光灯亮起，相纸缓缓滑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 深受重感冒的摧残 更新晚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