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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白念乔和马儿在集市上买的海螺早就已经打磨好，马儿将细而软的羊羔皮磨成绳子将海螺串起来，日常挂在胸口。

虽说是马儿的海螺，但白念乔却要时常摘下来，故意吹得呜呜作响，召唤马儿来到自己身边。

每当这时，不管马儿在做什么，都要放下手头的事情，用最快的速度来到白念乔身边，反复几次后白念乔才心满意足。

现在，白念乔将海螺摘下来，眯着眼睛听里面传来的幽幽风声，听够了才重新将海螺挂回马儿的胸口，点着他的心口提点道：“马儿，我叫你的时候，无论如何你得在我身边。”

“是，主人。”马儿郑重答应一声，又将海螺摘下来放进了随身的腰袋里，是他自己用牛皮制成的，中间空空又很牢固，将海螺很好的保护在腰袋里，完全不会被磕碰到。

明明白念乔可以直接装进去，但非要先挂在马儿的脖子上，马儿也一定要等白念乔还给自己后，才珍而重之地收起来。

这种无聊的把戏，他们津津有味，乐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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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他们可信吗？”望着姜子墨和齐知国离开的背影，马儿脸上有浅浅的忧虑。

他和白念乔要离开，不得不托付这两人帮忙监查国事，传递消息。

虽说他们是白念乔的朋友，平日长在一起玩乐，但白念乔清楚，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朋友。

可是，白城主一向防备白念乔，以至于除了侍卫们，他居然没有什么可以信任的人，只能委托这两个并不很靠谱的昔日玩伴。

白念乔嗯了一声，虽无太大的把握，不过想来这两人其实也没什么背叛自己的理由。

甚至，这两位的家族是有些偏向自己的，虽然心里依旧打鼓，不过白念乔不会对马儿说出自己的担忧，他昂着头，做出一副尽在掌握的表情：“当然了，他们对我是最忠心的。”

对此马儿当然不会说什么，只是下定决心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守在白念乔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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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念乔临行前去想白城主告别，意外的是白衡居然也来辞行，他之前说要去游学是真的。

不咸不淡的谈话过后，他们同时退出了白城主的院落，白念乔低着头，不想和白衡说话，对方却主动叫住了他。

于是白念乔只能转身看着他，语气是淡淡的不耐烦：“做什么？”

“自此一别，不知何时能再相见，兄长竟然连与我说话都吝啬吗？”白衡苦涩一笑，看着白念乔的目光中有着莫名的悲伤，眼中的忧郁似乎能化作泪滴滴下来。

白念乔在他的目光中，莫名觉得心虚，竟像是自己做了什么对不住白衡的事情一般。

明明只是如以往一般无视他的存在罢了。

可能是因为分别在即，再相见不知是什么时日，想必定然是物是人非，白念乔素来对白衡冷硬的心软下来，他无奈道：“你想说什么？”

白衡没说话，只是目光忧郁而深刻地看着白念乔，仿佛要借此机会将他看到自己的心里。

直到白念乔的眉头重新皱起来，惯常的不耐烦表情又重新出现在脸上，白衡才苦笑一声：“没什么。我虽去游学，却会时常关注着咸城的动静，等待兄长成为城主之后，自会奉上贺礼。”

这几乎是在等于告诉白念乔不会同他争夺城主之位。

虽然白念乔也一向认为，咸城城主之位就该由自己来继承，白衡之前也多次流露出不愿和白念乔相争的意思，但这样直白无误还是第一次。

白念乔肯定这是白衡自己的意思，小乔夫人一定不会甘心放弃的。

但，不论如何，白念乔更不可能认输。

心中转过无数个念头，白念乔很快微笑着说好，祝福白衡一路顺风。

白衡轻轻叹口气：“此话倒是兄长难得真心，多谢。听说你要去桐城，听说路上多有强盗，虽然马儿那奴隶和侍卫们都勇武，也得多加小心。”

白念乔嗯了一声，白衡已经躬身行礼后转身离去，这是头一次，白念乔看着他的背影。

在离开之前，竟然已经先面对了一次离别，虽然对象是自己素来不喜的庶弟，白念乔心里还是颇为酸涩。

但此时白念乔的心早已经飞到了桐城，很快也就将这点惆怅抛诸脑后。

倒是羊问来报告过一次，说是小乔夫人和即将离家的白衡吵得厉害，哭得眼睛红肿了好几天，似乎是才知道白衡将要离开咸城去求学的事情。

可是几个月前，白衡就已经将这个消息告诉给白念乔了，难道他将自己看得比小乔夫人还重不成？白念乔摇头失笑，否认了这个想法，只觉得小乔夫人小题大做。

男儿长大了，自然要到外面看一看，多增长些世面，谁家的公子和娇小姐一样逐年困在庭院中呢？

羊问觑着白念乔的神色，又小声报告：“城主也好几天没去小乔夫人那了。”

白念乔嗯了一声，忽然福至心灵想到了书房里那个被白城主竭力掩藏住的身影，他直觉那人和这件事有关，不过既然白城主有心隐瞒，再多好奇也是无益。

如果白城主真有了新宠，对白念乔反而是好事，至少有人能分得小乔夫人的宠爱了。

此事也不急，白念乔觉得也许回来后有好戏看也不一定。

至少目前羊问没有表现出给齐知国传递消息的意思，白念乔也就没有多言，让羊问时常关注着小乔夫人的动向，也就算了。

因为羊问惊人的美貌，即使白念乔将她放在奴隶之中，也没有人肯把她当做真正的奴隶对待，毕竟她的目前白念乔身边唯一一个看起来异样的女子，这不上不下的身份反而方便她打探消息，实在是意外之喜了。

将最近的消息在脑中过了又过，明明没什么异常，白念乔却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劲。

想了几次没得出想法的白念乔干脆放弃，转而和马儿说起路上的事：“听白衡说，到桐城的路上颇多盗匪，让咱们先派人给岳大哥送消息，让人来接才是。”

对此马儿当然不置可否，他反问白念乔：“难道去接的人就能安全到达吗？”

这话也有理，白念乔不能反驳。

送信的人势单力薄，还不如白念乔带着侍卫们一同上路。

何况，非但马儿勇武过人，连侍卫们也是精心挑选过的，否则也不配来保护他了。

这么想着，白念乔打消了念头。

马儿说，所谓的盗匪不过是春夏之交吃不饱饭的流民，这群人体力不济又无有用兵刃，更不像他们骑着马，很容易就能甩脱打退，所以完全不用担心。

“我们来咸城的路上也遇见过小股的匪徒，等夏日草木丰盈起来，山中多了猛兽，地里又能长出吃的，自然就会消散。要不，我们等夏秋之交再去？”马儿不怀好意地想要拖延时间。

白念乔拒绝：“还是现在去。”

他堂堂咸城未来的城主，怎么会被小小的匪盗吓退，那也太过胆小，何况白念乔是真的很想也很需要见到岳揽。

虽然明白白念乔的决定，马儿内心还是小小失落了一下，他的眼睛看着白念乔，睫毛下涌动着异样的神采，明明没有说话，白念乔却从他的眼睛中看出了自己不想读懂的东西。

被马儿眼里的神采触动，白念乔低着头，悄悄咬住嘴唇。

“主人。”马儿捧起白念乔的脸颊，将他可怜的嘴唇从牙齿的咬合中解救出来，露出善解人意的微笑：“不管你去哪儿，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白念乔的眼神中闪现出满意的神采，他抱住马儿的头，用力而响亮地亲在他的脸颊上。

这样主动的白念乔反而让马儿不好意思起来，忙左右看了看，见无人看到他们亲密的举动，才放下心来，改为偷偷牵着白念乔的手。

明明只是手指勾缠在一起，但此时的小小亲昵却比平日里任何亲热之举都来得快乐。

正式出行那天，白城主亲自送行到城外，这样亲切的对待让白念乔觉得恍然，随即又醒悟这不过是自己身为城主嫡子本应享有的待遇，是白城主冷遇他太久，以至于让他连自己本应得到的都觉得陌生。

挥别了白城主，白念乔带着马儿、闻秋和侍卫们正式向桐城行去，冬末春初正是万物逐渐生发的时候，路上要走十几天，晓行夜宿很是辛苦。

马儿和白念乔并辔同行，留心观察他的神色，竟然真的没有半分勉强的样子。

在咸城时是一日两餐，出门则要再加一餐，否则整日骑在马上人禁受不住，何况还要打叠精神应付可能出现的盗匪。

中午的时候停下来歇息，喝水吃点东西，马儿坐在白念乔身边问他腿痛不痛。

白念乔摇头，笑道：“我可是骑马的好手，你忘了？”

这个马儿倒是没忘，他甚至记得初见那天白念乔骑在马上在人市里横冲直撞的样子。

当时白念乔在市场那掠过，马儿躲在奴隶群中目光贪婪地看着他，只可惜并没有引起白念乔的注意。

看到白念乔的身姿和脸庞，马儿甚至奇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人，然后就见他的身影毫不留情地远去，并不注意到挤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马儿。

当时的马儿神智尚且混沌，但却本能地对白念乔生出了渴望。

只可惜随后赶到的岳揽将马儿买走。

并不温顺的马儿之前吓退了许多买家，贩卖者见岳揽只是见了他的长相便一眼相中，为了避免顽劣不听调/教的马儿再次被退回，干脆弄晕了他，只说是因饥饿晕倒。

在失去意识前，马儿想的却是，如果买下自己的人是白念乔该有多好。

因此，当马儿再次睁开眼睛，发现眼前之人竟然是白念乔，且正用好奇的眼睛注视着自己时，便连一切都忘了，只是看着白念乔并不做声，连鞭子抽在身上也不觉得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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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白念乔提起他是骑马的好手，之前的记忆也涌上心头。

不过这件事马儿是永远也不会对白念乔说的，因为他太过娇纵，向来不将别人的真心放在心上。

如今马儿好不容易才在白念乔心里占据了一点位置，才不肯轻易再将自己的软肋献给他。

马儿想和白念乔长长久久的在一起，更要在长久的相处中抓住他的心。

已经抓住了一些，要更多些。

轻轻擦去白念乔嘴角的水渍，马儿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