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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沉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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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乐山整座山由仙门联合封禁,时不时由仙门弟子轮流值守禁制。

群鹤载着众弟子离去,由仙门合力开出的幽渊出口不久之后重新融入了一片幽寂之中。

此后,由姚门督造的巨船载着数方弟子,最终停靠在惜明山山界。

沈沧玉领着不少沈宗弟子在此迎候,待巨船抛出长阶,他又朝前迈了几步。

先行走下阶梯的是赵洵宁,而后是凤天姝和拖着凤行雨的医宗弟子,隐州的修士,姚门和沈宗的弟子。

裴容行在众人之尾,但是分明能感受到沈沧玉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了他身上。

沈沧玉修为颇高,但是未登大道,发丝间有凌乱白痕,容姿虽依旧,难免覆上了几分沧桑。

裴容摇摇行了一礼,沈沧玉淡然收回目光,道:“弟子出行遭遇不测,多谢赵府主、凤二宗主还有各方子弟相助。”

凤天姝道:“沈宗主客气,愚弟困在了那紫金镇地界中,怕是给他人添了麻烦。”

沈文竹上前说:“父亲,安乐山下有古阵,看似是涅槃阵。”

沈沧玉顺着他的话又问了几句,一来二去,大抵知道了安乐山中幽渊现世,九头蛇出没,以及极有可能是上古遗留的涅槃阵的状况。

不过一大伙人都杵在此处,来龙去脉也不可三两句话说清,简单交谈之后,沈沧玉便亲自携弟子引领各方,先在沈宗疗养一段时日。

惜明山上灵气颇足,加之医宗弟子在此,多数人不过待了三两日便恢复如初。凤行雨最终由凤天姝一巴掌拍醒,醒来多时才想起了先前所发生的一切,觉得有些后怕。

仙门人不喜桎梏,立大宗等都只是为了使得五州四方更为通达,修界保有基本的秩序。隐州的修士和宣于世家、姚门弟子很快离开了沈宗,凤天姝和凤行雨暂时留在了沈宗,天岚仙府以赵洵宁为首,留下了部分人。

毕竟涅槃阵同凤霞宗干系甚大,凤行雨这次还入了“套”,依照凤天姝的脾性,无论是出于哪一条原因,她都必须要探清个来龙去脉。

等到各方弟子离得差不多了,沈沧玉才准备亲自处理“内鬼”。

在这一大举之前,裴容在轩竹林同他见了面。

先前下巨船时的遥遥一望顶多算是碰面,沈沧玉明显对他的身份犹有怀疑。轩竹林是他年少时习剑的常往之地。

仙门修竹不同于凡界,生长极为迅速,头日被他用剑削了大半,翌日就能生回原貌。沈宗先祖喜欢竹子,也常以修竹自比,于是亲自布下了这一片竹林,每任宗主都会新布一片竹林,慢慢成了种惯例。

“景栩,你看,当时我用废的剑都在此处。”裴容指着竹影间错落的木剑,“现在竟还没清完。”

虽然时隔良久,但是握住木剑,第一次挥剑时的感觉却记忆犹新。

“百岁羹、佛跳墙、青门瓜……”

慕景栩慢悠悠地从念起来。

裴容清清嗓子说:“行了行了,谁没有个看什么都稀奇的时候。”

小时总觉得新听得的东西是最好,于是练剑的时候将新知的事物刻在了剑上,每把剑得一个,是谓“取名”。

裴容小绕了一转儿,将那把“青门瓜”拔.出来,去了去上面的泥尘。

这把木剑剑尖已然断裂,木剑上隐现的青痕显得有些特别。

裴容道:“这把剑用得比较久,也是我最后一把木剑。”

一眼望去,剑仙的木剑时代,废掉的剑不止百把,将近成了片挺拔于轩竹林中的木剑林。

慕景栩心中依次掠过这里木剑的名字,曾经在此处徘徊的记忆于此时同心底的情愫勾连在一处,他的目光落在裴容背影的时候,才终于觅得了一丝安宁。

——

等到入了竹林深处,裴容察觉到了一方屏界,知道沈沧玉是要单独说些什么,慕景栩便在屏界外等他。

沈沧玉等在竹林中的一方石桌旁冥思。石桌上的棋子由他灵识操纵,一枚枚往棋格上落,黑白势均力敌,等到裴容到他跟前,虽是未分胜负,但刹那间就没去了踪迹。

“师尊,这一趟,徒弟走得是有些远了。”

裴容朝沈沧玉行上了一礼。

沈沧玉睁开双眼,但未发一言。只见竹林缝隙间窜出了一道飞影,转眼间就到了裴容手上。

那是一把木剑,极其普通,不过是入门弟子初来沈宗习剑之时,所能得到的第一把剑。

沈沧玉手中也化出了把一样的木剑,不过等裴容握稳了剑,眨眼间就挥斩出一剑,剑气磅礴,灵力大开,丝毫没有收敛灵力的意思。

裴容不敢敷衍过去,渠微剑法载于这木剑之上,承受了比以往所有考校,所有斩妖除魔历程中都要巨大的压力,却也比以往任何一次出剑都要特别。

屏界之内灵力震荡,导致屏界都要险些散去。

轩竹林中竹叶飘飞,几近构筑成一座叶楼。

沈沧玉虽是灵力大开,但是点到即止,适时收了剑。

裴容也收了剑,抚去了唇角的一丝血迹道:“弟子裴容,还望师尊指点。”

沈沧玉似是先叹了口气,然后抛给了他一瓶回神丹。

“你如今身体太过虚弱。”沈沧玉的声音泛着几分沙哑,“妖身人魄,修行艰险。”

自裴容前生睁眼起就有沈沧玉的身影,最记忆深刻的事情无非就是修行。普通弟子是月训年训,内门弟子则更是隔三差五,喘不得一口气。

“于剑法之道,我已不能为你师尊。无论如何,回来便好。”

沈沧玉说得淡然,目光却十分柔和,除此之外,裴容还听到了几分如释重负的意味。

“我一直很自责,修为有限,凡人救不全,连内门弟子也救不了,何况还是你。”

“师尊何必,就当是……是我不小心。”

裴容不自觉挠挠头。

沈沧玉探了番他的灵脉,觉出双丹之时只觉眉心一跳,不禁喃喃道:“双丹……双丹……”

裴容问:“师尊对此有什么知晓的?”

沈沧玉只摇了摇头,然后说:“知道的不多,如今两丹之间并未有冲突,就是最好的状态,你只要依照原本的修习继续下去便可。”

裴容应了一声,又问:“不知您会如何处置饮秋?”

宗门出内鬼,定然是关起门来慢慢处理,尤其对于沈宗这样的,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审问。

饮秋手臂上已然起了青色符印,正是擅闯仙棺存放的重地而致。如今青色符印已经转黑,若不及时救治,不久就会失去全部修为。

这符咒是沈宗先祖所研制,后世弟子极少使用,沈宗身为名门大宗,平日不屑于用这些办法,但是为了严格禁地的出入,还是不得不采取这一颇有些残忍的方式。

沈沧玉道:“依照仙门律法,擅闯宗门禁地,罚十八道雷鞭;蓄意损害仙棺者,净其灵脉,放逐至神鬼之境。”

“但是关于师弟灵脉之事,师尊应该明确给出说辞。”裴容道,“哪怕他是不会信的。”

——

惜明山之上的沈宗宗主极少亲自处理弟子犯戒事宜,除非是特别严重的情况。

“净其灵脉”的惩处说好听是洗涤灵脉,说难听直白些,就是废去所有修为,毁掉灵脉,使得其人余生再也不可能修习,多数时候因为灵脉的损伤,身上会落下病根,最终体质甚至不如一个凡人。

净灵脉,再驱逐至神鬼之境,等于委婉地将人命送予蛮荒。

通常重大审判都会在惜明山上的一方莲花台上进行。竹林会面后不久,沈沧玉换上了一袭玄色宗主外袍,身边跟着一众内门弟子。外门弟子无论资质,进沈宗的时间长短,都站在莲台下方,又好奇地瞧了一眼剑仙之后,都屏息等着宗主亲自审问那个奇怪的小弟子。

莲台不远处就是兴尧阁,其前正立着裴容若干丈高大的纯金塑身,沈宗弟子,尤其是新来的小弟子,走过路过都不忘拜上一拜,已成了日常习惯。

裴容之前看到自己的塑像就觉得瘆得慌,此时又看到一尊无比华贵且夸张的塑身,更是不想说话。

偏巧慕景栩还刻意强调了一句:“师叔对师尊上心得紧,师尊你看,这一尊是不是独一无二,无任何塑身可比的?”

裴容:“你给我站好。”

他们跟着内门弟子后面,一同立于莲台之上,等着沈沧玉给下最终的裁决。

慕景栩此时还是得给裴容几分面子,不会再说什么出格之语,目光一转,恰同沈文竹交锋了一瞬。

他对这位师叔并无什么好感,但沈文竹确实没惹过他,也没有犯过什么错。

他知道心里那点烦躁归根到底来源于他对沈文竹的一点嫉妒,他嫉妒这位师叔曾同师尊一起在瀑泉下修习,见他剑术粗糙到精进,在沈沧玉的严厉教导下飘摇成长,陪他走过了一段艰难的时光。

那都是他想要一并占有的,师尊的过去。

——

沈沧玉负手而立,并未坐上莲台上的交椅,只是瞥了一眼饮秋,问道:“你知道些什么,大可说来听听。”

他说得心平气和,饮秋跪于莲台之上,身上捆着仙门束索,抬眼之时目光一片坚定。

“我原名尹秋,尹伯舟是我的兄长。”饮秋道,“我兄长是当年修界所评百年难遇的天才,他将登凌云顶之时,意外身亡,但是他的灵脉,正是在沈宗少主身上。”

寥寥言语,惊得众人都倒吸了口气。

沈沧玉却反问:“你所知的,仅是如此?”

这话耐人寻味,乍一听是反问,再一品就不太对劲,众弟子平日在这种场合都端正严肃,此时忍不住面面相觑。

这意思是,沈宗主承认了这小弟子所说的话?

饮秋被反问一遭,目中掠过不屑,但是他本就孱弱,这不屑倒是更显得他是在孤零零地负隅顽抗。

他又问沈沧玉:“那沈宗主,你还想同我说什么?”

沈沧玉道:“文竹灵脉确经改造无疑,也同你兄长有关,但这却是你兄长生前的请愿。”

作者有话要说:个别细节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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