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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强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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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日后,言栀振衣危坐与帐中,伤口无休止的撕裂痛感让他感到无比清醒,孙澄音提来烈酒,酒味沉重而又强烈,在屋子里肆虐横冲。

一碗给言栀,一碗静静放在了对面。

孙澄音欲言又止,看了眼言栀的小腹,转身去请江潜。

不一会儿,江潜回到帐中,道:“你伤未好,何须穿戴这般整齐?孟先生还能怪你不成?”说着,他便伸手去触言栀的腕,想将他引回榻上。

谁知言栀摇头道:“先等他来,先生极重礼节。”他抽出手腕,拒绝了江潜。

“孟黎书在邕州城内布施,救济灾民,不是一时半会回得来的。”江潜无奈道,眼神忍不住往他伤处瞟。

言栀道:“方才孙澄音说了,他从邕州城回来前瞧见了先生,大抵不需一个时辰,先生便也回来了。”

“你听见他说的了?”江潜回眸质问孙澄音,阴鸷道。

孙澄音的眼皮惊跳一下,忙不迭摆手,道:“小的、小的是见着了,但那先生说晚些再归,并未说是何时。公、公子坐在此处还不知要等多久,不如......”

“听见了吗?”江潜在言栀面前蹲下,道:“去休息吧。”

言栀眼神逐渐阴沉,良久,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发出微弱笑音:“好,我不等了。”

江潜见他妥协,也舒了口气,抱他至榻上,道:“我帮你宽衣,不许乱动。”孙澄音见状极熟稔地退至帐外,不窥伺也不好奇,奈何方出来便迎面遇见赵醒手下兵卒。

耳语片刻,孙澄音提着气儿,示意帐中二人,“咳咳!咳咳咳。”

江潜方解开言栀衣带,后者的腿还挂在他的髌骨之上,“何事?”他叹息道。

“赵将军请大人过去,大人去不去?小的得回个话。”孙澄音踢了一脚,石块滚远了。

江潜正想着如何回绝,言栀摸上了他紧皱眉头,道:“去吧,宽衣解带这类活,我自己还不会做么?”他缓缓挪开腿,半褪的鞋袜还勾在足尖。

“你一人在此,无妨?”江潜摘下他的双履,若说不担心是假。

言栀摇首,躺回枕间的温软处,江潜吻了他的眉心,说了声“等我”,不敢轻易离去。又在外嘱咐好孙澄音,后者点头如捣蒜,这才向主帐方向去。

言栀躺在榻上呼吸间却是持续不断的颤抖,阖眸时是疲倦,心却又亢奋狂跳,脑袋耷拉在胸口倒像是摆设。

孟黎书没有来,他救了自己,却又去了邕州城。

他不愿见他。

言栀想着,吸了几口气,却近乎窒息。

“孙澄音!”他冲外头喊道。

孙澄音忙不迭进来,蹲在榻边听从言栀的安排。言栀艰难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却依旧心神不属,掉了魂似的说道:“我想出去走走。”

孙澄音惊道:“伤成这样还出去做什么?外头一会风一会雪的,换做旁人也吃不消,更何况江大人方才吩咐了。”

“吩咐什么?”言栀揉着衣角,清了清嗓子,“你的任务是什么?听他安排,还是听我调令?”

孙澄音扶着他的肩膀道:“此时便只管好好修养,莫要胡闹了。”

“胡闹?”言栀僵硬地撩起头发,喉咙不断收紧,“那好,我自己去。”说着便撑着床沿要走,孙澄音惊地急忙环住他的去路,“去去去!祖宗,去哪?”

言栀得偿所愿,却没有一丝如愿的欢欣愉悦,他说道:“都行,带我出去透透气,在这帐子里待得难受紧了,只要能出去便好。”

孙澄音点点头,郑重其事般道:“你在此等着,我去伤兵营取轮椅,等着,莫乱跑。”

言栀这才乖巧颔首,坐在床沿望着火炉,火焰吞噬木柴互相供养,直到孙澄音来到身旁了才回过神。

言栀紧紧抱着孙澄音的脖颈,方便他将自己挪至轮椅上,他时不时发出自嘲般的笑:“小伤罢了,也需你们如此重视?江潜整日提心吊胆,也不知在担心什么。”

孙澄音推着轮椅,四下环顾,见没有人方才敢溜出大营。他长叹道:“没人瞧见。”

言栀抬眸道:“喂,你们江湖人受伤,也需同我这般修养么?”

孙澄音摇摇头,道:“江湖人岂非是今日被剑劈,明日被刀捅的?早就习惯了,没那么金贵,可你不一样,你是少爷是公子,从小娇养惯了的,哪受得住这伤?”

“怎么受不住?”言栀深深呼吸,却被空气中夹杂着的血腥呛了一口,他又如猫儿蜷缩起来,“咳咳咳......不久前我们在云水,何启章伤了我,不也还同你跑马三千里,去夔州吗?”

孙澄音再次环顾四周,低下头小声在他耳边道:“听说,听说此番你被那小童刺伤,匕首上是淬了毒的,江大人请孟先生救你,是用了上好的药材这才转危为安,服用此药,须得心平气和,不喜不悲方才有所功效。”

“今日回去,你可莫提此事。”孙澄音不放心,又交代了一句。

“淬毒?”言栀迟疑片刻,仿佛反应不过来似的。

“是啊,一个孩子,却有着这般心机,大抵是受戚筠那般的小人蛊惑吧,否则一个孩子怎敢独自上战场杀人?”孙澄音啧啧道。

一阵风来,言栀感到胸腔被绷得紧,再多呼吸便要破裂,喉头里泛起了血腥味,言栀发出微弱的笑。

“怎么了?”孙澄音不解问。

“那才不是孩子。”言栀骤然变得平和,目光追随天上啄食尸身的苍鹰而去,“那才不是孩子。”

“那是谁?细作?”孙澄音变得紧张起来。

言栀摇摇头,心里的不甘的惨痛仍在东扑西撞,不肯咽气,言栀舒展了眉头,却道:“带我去饮马河瞧瞧吧。”

饮马河被血染成红色,历经多日却依旧难以转回曾经模样,两岸的草也结了血痂,纵观像伤口。似动脉,不肯跳动罢了。

呼延臻就站在河对岸,长发在风间吹拂好似麦浪鼓动,言栀冲孙澄音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

孙澄音仍不放心道:“小心些,有事就喊,我在不远处。”

言栀心底却是不愿孙澄音跟随,却也只能作罢,点头称是。

“我便知,朔北大营太挤太闷,你待不住。”呼延臻涉水而来,在草原上,他不同当初在狱中如毒蛇吐信蛊惑人心,像是狼,能在草原肆意游荡,可随意咬断旁人脖颈。

言栀一不小心,牙齿咬进肉里,嘴里的血腥铁锈味令他恶心,但痛感却又畅快无比。

“你在这做什么?”言栀随口问。

呼延臻指了指远处,一匹白马在低头吃草,“带你的汀芒出来溜溜,良驹如此,就该让它驰骋天地间,总拴在厩中做什么。”

汀芒在草原上散着同呼延臻双瞳一样的光,暖阳洒下,流水波光粼粼,白马涉水时会扬起剔透的水珠。

言栀望着白马,出了神,“汀芒在裕都跑不开,它便驮着我去见江潜,先去云水,再向北千里,到了夔州,然后又向朔北,过了千人难还的歧砂关,还上了战场,刀枪剑戟它都能带我躲过,打不过了它又跑得飞快,带我脱险。说到底,汀芒方才是一片真心。”

呼延臻在他面前蹲下,道:“马儿不同人,它们心思单纯,汀芒是良驹,配上你这等身份的主子,它大抵乐意至极。”

言栀呷着微风,漫不经心问:“我什么身份?”

“谪仙大人,大名鼎鼎的月宫少君,沦落至此,当真可怜。”呼延臻吹着口哨,品味着言栀微变的表情,倒令他欢欣愉悦。

言栀涩滞开口:“你......怎知?”

呼延臻挑眉道:“显而易见,我是金瞳,草原上流传着的故事你没听过么?”

言栀摇摇头:“这些从没有人同我讲过。”

呼延臻长吸一口气,道:“你堂姐是沧海神女,我娘便是草原妖女,她并非什么神仙道人,而是她生的那一双金瞳,金瞳可通阴阳,可辨鬼神,但父王受奸佞蛊惑,至此,金瞳沦为妖邪之说,我的父王弃我如敝履亦是如此缘故。”

“我听闻人间是有些可以沟通天地之人,只是从未见过,你是头一个。”言栀轻笑一声,“这般,倒也解释得通了。”

“解释什么?”呼延臻不懂。

言栀以手掩面窃笑几声,随即仰首叹道:“苏迪雅,说是你相依为命的侍女,却同意我扣她至身边,辗转许多州县。”言栀睨着呼延臻,笑道:“你猜对了,她是不折不扣的月宫神女,是我的......长姐。”

“手足相残的戏码最有趣不过,你差点被她杀了,你将如何,让我猜猜后续结局如何?”呼延臻坐在草地上,单手撑着下巴,颇为无赖。

“滚。”言栀冷哼道,汀芒突然跑过来用鼻子顶他的脖颈,言栀抚摸马鬃。

“她可比你厉害,你与那江潜皆为谪仙,她可是不折不扣的神仙姐姐,但倘若你俩联手杀她,倒也不是没有胜算。”呼延臻笑着抚摸汀芒马首。

言栀瞥了眼他道:“你既知我是月宫少君,自然也知晓我月骨在身,不可一世,何须你一介凡人前来过问?我的事也是你可置喙的?她此番也不过是趁我不备罢了,终究是个整日只懂吟诗作画的女子,又能掀起多大风浪。”

呼延臻愣了片刻,突然抖着肩膀笑起来,“好,好,那请问这位不可一世的小仙君,你的伤口还渗着血,是等她再次来杀么?”

言栀低头瞧了眼自己的小腹,顿感心力憔悴。

“嗯?如何?”呼延臻凑近道,仰首笑时呼出的热气拍在言栀的下巴上。

“滚。”言栀阖眸道,克制着心中情绪。

“这般绝情?”呼延臻佯装委屈模样,“谪仙,你我合作一场,本是愉快得紧,何故如此恶语相向?”

“你不需我出手相助么?”呼延臻笑意阑珊。

“滚!”言栀撑着轮椅向前探身,小腹顿感撕扯疼痛,风正撕扯着旌旗,一把刀横在呼延臻的眼前。

言栀认出了,这是鸣涧。

“他让你滚,听不见么?”江潜不知何时出现,鸣涧架在呼延臻的脖颈上,泛着寒芒杀意。

汀芒踏至一旁吃草,低着头顺着耳。

“你倒是比狗还警觉。”呼延臻牵出一抹笑,挑衅道。

“闭嘴,”言栀狠道,强势逼人,“你,下去。”

呼延臻摊了摊手,鸣涧依旧横在中央。

言栀抬眸望向江潜,道:“听不见么?”

江潜冷目幽深,戾气刺骨危险,与曾经温润平和的模样大相径庭,“乖,同我回去。”

“江近侍是将我的话全当耳旁风?”言栀的声音不含半点温度,冷笑道:“没有规矩。”

江潜回眸对他深深地皱眉,可言栀仰首不改,尽显孤傲冷漠。

呼延臻此时退后爬起,弯腰在言栀身旁说话,目光不忘时不时瞟向江潜,“小仙君,若有所需尽管向我来寻,我无不答应。”说完,呼延臻便转身离去,阔步哼着歌,轻松至极。

江潜收刀入鞘,沉声道:“他走了,同我回去吧。”低眸见言栀又渗了血,不禁伸手去触。

言栀狠狠打开江潜的手,厉声道:“别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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