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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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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栀突然笑出声来,道:“未曾想,在下从不曾踏足朔北,却也有这许多人盼着在下来?我说了他便能信么?”

“那便要看你如何说了。”祁归远抬眸笑笑,又催促着:“快,吃肉,吃肉!”

言栀装满了碗,以酒赠答祁归远的微笑,说道:“里头太闷,我去看看我的汀茫。”

赵醒转动酒杯,笑道:“没想到,公子还是在乎他的马。”

“汀芒陪了我一路,几千里都跑下来了,如何不在乎?”言栀端着碗筷起身,垂下头以示告别。赵醒将侍女招呼来为他引路,祁归远只顾着喝碗中羊汤。

柴房门吱呀呀的打开了,苏迪雅睡倒在草垛旁,孙澄音蹲着玩弄干草,逗着汀芒玩。

“她怎么只会睡觉?”言栀将碗筷递给孙澄音,自己走至苏迪雅身旁俯瞰她。

“赶路赶得累了,方才侍女送来些咸粥,她刚喝完便睡着了。”孙澄音小声提醒道。

“那你呢?”言栀问。

“我?”孙澄音指着自己,笑道:“我皮糙肉厚的,这点路算不了什么,晚些再睡,倒是你,这肉再不吃可要凉。”

言栀起身拍拍袖子,道:“这是给你的,筷子我用过了,你换一头吃吧。”

孙澄音面色僵了片刻,旋即扯笑道:“何须公子费心,我不饿。”

“别废话了,”言栀亲昵贴着汀芒的脸,轻声道:“赵醒还不信我,委屈你们住在此处,明日过后我便给你们寻个好去处。”

孙澄音其实不在乎什么好去处,吃得饱不受冻他便满足,更不必提一旁酣睡的苏迪雅,待回过神来,言栀已然离开柴房,不知向何处去了。

祁府庙小,别院又收容了许多丧家百姓,赵醒不敢睡着,只微微合上眼小憩,神思直往下坠,尚未触底他又强打起精神,望了眼同样睡在地上的祁归远。

祁归远连卧房也让给了邕州百姓,赵醒偏过头看看,一旁便是灶台,估摸着时辰,倒也差不多了。

赵醒轻轻推开门去院子里练剑,雪被踩得嘎吱作响,疾风在他发梢吟啸,练暖了身子,他便回到厨房中擦面,祁归远正好燃起火烧热雪水。

“睡得这样沉?”赵醒看了眼睡在长凳上的言栀,他的呼吸均匀绵长。

祁归远轻笑道:“到底还是孩子,没上过战场,也没有戒心。”

赵醒穿上铠甲,又看了眼言栀,“他可不是孩子。”

“十八九岁的模样,还不算孩子么?”祁归远将热水倒入壶中,为祁燕婵带去。

赵醒轻轻摇晃言栀的手,唤他起来,言栀直到被晃到了第三下才缓缓睁开眼,艰难痛苦的摸了把脸,问道:“将军,怎么了?”

“赶去草原,雪路难行,等会我们便出发。”赵醒言简意赅道。

言栀问:“草原都是中午摆宴的?”

赵醒沉默一阵,将披风抛给他,“晚上,雪路难行,赶过去就要到晚上。”

言栀去柴房牵出汀芒,孙澄音被留守祁府同祁家女郎一齐照料百姓,临走前不放心似的又为他上了一遍药,言栀一阵头昏,每每上药,孙澄音冰凉的手指总让他回忆起江潜的面孔。

“路上小心。”孙澄音道。

“好。”言栀说完便调转马头,紧跟着赵醒,白马又跑入风阵阵,雪簌簌的旷野之中。

裕都,谢宅的牌匾上挂着冰柱。

谢闻枝的花枯萎了,绿了许多年,常常被谢疏林嫌弃长相的小树也没能熬过这个寒冬,可笑的是,不久就要立春。

他也再没心思去料理那些花草,素来爱花的谢尚书在一夕之间将他的花草弃掷逦迤,刑部人道,活阎王的最后一丝人情味也被雪浇灭了。

谢闻枝坐在疏林屋外的石凳上,愣愣望着残雪挂枝头,寒鸦飞站在枯枝上,抖落了许多白色。

“云水的糕点,不合胃口吗?”陆相宜从后抱住他,瞥了眼桌上只动了一口便躺在碟中的红糕。

谢闻枝柔声道:“不会,你知道我素来不吃这些。”谢闻枝牵着陆相宜的手,想到若是谢疏林在,恐怕是要吃到肚子疼。

陆相宜将自己的披风包住他,道:“我明日便要回云水,你想吃什么,我让他们快马加鞭送来,让你吃热的。”

谢闻枝只轻轻点头,再未说话。

陆相宜小心试探着问:“你还在想他?”

谢闻枝只仰头望了眼松枝,青而复枯,如今在他眼中却是无聊至极的景色,他惨淡一笑,道:“没有刻意去想,我只想着该怎样一步步将他们杀了,千刀万剐,可每每独自坐下,他便不听话,直往我的脑海里窜。”

陆相宜不由将他抱紧几分,可谢闻枝却出奇的,恍若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一般,影单魂孤。

谢闻枝苦笑着自语:“他们之间的争斗,为何要我弟弟去死?”

陆相宜来到他的面前,捧着他冰凉的脸庞,“我会亲手杀了他们,为我爹报仇,为谢疏林报仇。”

“不必。”谢闻枝却阖眸拒绝,“明日我派人送你回云水,云水也并非是安闲之地,你将青梧一同带去。”

“我有千文和万贯,要什么青梧?”陆相宜冷道:“云水同裕都近,我骑马只需一两个时辰,你叫我一声我便会回来。”

“我会亲手杀了他们。”陆相宜振振有词,看着谢闻枝的目光时前所未有的坚定。

谢闻枝直视着他的眼,一言不发,却好像将他看穿,陆相宜在他的凝视中□□,可后者并无丝毫窘迫,反倒愈发坚定。

“真的?”谢闻枝反问道。

“真的,我何时骗过你?”陆相宜道,“再不济,我们还可以去找师父,师父有的是法子杀他们。”

谢闻枝倏然笑出声,道:“找师父?若碎云也没法子呢?”

“不可能,”陆相宜知道他是在笑自己的天真,却不恼不怒,道:“就算是没法子了,算算年纪,我们总能活过魏煦昭的,他就算是死了也会落入十八层地狱,那些早逝的叔叔伯伯断然也不会放过他。”

“之前你总叫我等等你,你会查出案子,替我报仇,现如今我也想让你等等我,可好?”陆相宜的声音轻薄而微弱,小心翼翼却又难以令人反驳。

谢闻枝望着枯枝,阳光照得雪融,“你回云水后,记得给我来信。”谢闻枝道。

言栀将金樽中残留的最后一滴酒也饮下,清明的寒光盈盈斟入杯中,他转了转手腕,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祁归远。

胡服舞姬正拉着他劝酒,一双柔荑将金樽贴紧他的下唇,酒水半洒着送进祁归远的口中。

营帐内热雾缭绕,言栀目光落处一名舞姬正冲他勾着手指,宛若无骨般的手和腰肢,摇铃般的笑。

言栀低眸轻咳两声,耳朵泛起红来。

呼延灼举着酒杯至营帐中抱着美人舞,他那双同呼延臻类似的金黄眸子迸发出欲望的火花,赵醒百无聊赖地击着鼓,他便应和着节拍同美人舞动。

言栀早在方下马时就受到了呼延灼最诚挚的礼遇,他命下人奉上最醇香的酒为他接风洗尘,汀芒被前去小溪旁清洗,而后又神色匆匆,惴惴不安地询问。

“言大人,你自裕都来,可曾听闻我那侄儿的下落?”呼延灼低声询问,俨然没有草原霸主的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言栀却也同样佯装出不忍模样,垂着头,眼睫也忍不住颤抖,“在下、在下听闻刑部着了火,是冬至时百姓燃放的烟火阴差阳错落入刑部,点着了老树,许多人葬身火场,据说也有几个异族人......或许王子吉人自有天相,并不在那其中也不一定。”

呼延灼宛如苟延残喘般不规律地换气,眼泪同唉声一起落下,但同样,那多日的紧绷与不安也一齐从他胸腔中抽离开来。

呼延灼是真的憎恶呼延臻,言栀从他热烈的舞蹈中看出了他无意隐藏的欢畅。

“赵将军!”呼延灼扔下酒杯,冲赵醒摇摇晃晃走去。

“赵将军的风姿,本王是十多年前就曾领略过的,当真是敬仰,敬仰!”呼延灼大醉酩酊,开始胡言乱语。

赵醒正头疼着如何应对,击鼓声渐弱,却被旁人抢了话头。

“管他什么将军,现如今不还是匍匐在大王脚下,为大王击鼓奏乐?”

“我倒是不知,齐国的将军居然各个能歌善舞,还如此通晓音律,倒是比云溶江畔的乐妓还要厉害!”

呼延灼斥责道:“谁允许你们如此放诞无礼?”

赵醒隐忍道:“无妨,兄弟们喝多了酒,大王不必责怪。”

祁归远察觉事态有变,忙道:“大王,天色晚了,我与将军不好再多叨扰,不如就......”

“这也有你说话的地儿?”呼延灼狠道,双眼阴鸷。

祁归远顿时默了声,他望见赵醒正微微摇首,一旁的言栀撑着下巴,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祁刺史不懂事,扰了大王的兴致,我替他自罚一杯。”赵醒陪笑道,牵过酒壶,满饮一杯。

“一杯酒便打发了,你眼中可有我们草原六部,可有我们大王?”一旁的草原猛将抖着胡须,一副横眉怒目模样。

“赵某无礼,全听大王便是。”赵醒放下酒壶,撑着桌案费力抬头。

呼延灼搓捻着胡须,想着法子如何处罚。

“不如就让赵将军跳个舞,小的们还未从见过齐国人跳舞呢!”

言栀倏然望向开口之人,那人却是一副老实忠厚的模样,“大王的手下喝醉了酒,大王也不管管么?”言栀淡淡道,逐渐将视线偏回席面之上。

呼延灼冷哼一声,道:“想来你齐国的小臣为本王一舞,也并无不可,更何况是魏煦昭弃了的臣子。”

“丧家之犬,能登上大人的宴席已然是八辈子的福分了,岂敢对大王不敬?”那人跟着帮腔,霎时间周围之人连连称是。

赵醒从未想过呼延灼翻脸竟如此之快,被打碎了牙也只好吞进肚中。

他捏着气愤颤抖的拳,须臾,拳泄气般松开,赵醒做出个笑来:“若说跳舞,小的还当真不通,并非不愿,而是恐大王见了不悦,倒是小人的罪过了。”

祁归远道:“大王若想看舞,小人马上去寻邕州的歌姬,舞姬,若大王不喜,让江南有名的花魁娘子来为大王一舞,也是意中之事。”

“哦,赵将军不会跳舞,”呼延灼若有所思般点点头,“可这该如何是好?”

“将军不会跳舞,大王可让他舞剑,将军舞剑,亦是一副好景可赏!”

言栀回过头来望营帐外,一人执扇徐徐抬起帐子,踏入其中。

“国师来的正好!不如就依国师所言,便请赵将军为本王舞剑一观,如何?”呼延灼将来者牵上席中,将他送至王座左侧的位置座下。

这便是戚筠。

言栀死死盯着他,目不转睛,却在与戚筠对视的一刹那心中一紧。戚筠冲自己温和一笑。此人是与自己类似的身量,眉宇之间竟有七分相似。

“大王,小人会跳舞,亦会舞剑,在裕都时将军还曾为此招惹小人,看赵将军舞剑,倒不如见见我的功夫,大王以为如何?”言栀挑眉笑道,发间晃动的银簪与他闪烁的眼眸,呼延灼竟不知该先看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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