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怪搞笑的。”
空条徐伦认为自己大概知道雕塑变化的原因了:正所谓“日积月累,水滴石穿”,天天有水流嗞在自己的胳肢窝里,想要不变也很难吧?
这么想着,她看向海藻头雕塑的眼神都充满了同情。
“只是这样的话——”空条徐伦有一点想不太通,她上前仔仔细细地把喷泉池内看了一遍,光洁如新的台面里除了清澈的水流外,别无所有,“被冲刷下来的石屑哪儿去了?”
总不可能这里也存在类似海伦娜的生物,不论好坏,看见东西就是一个吃吧?
湖蓝色的池里水波粼粼,空条徐伦伸手掬了一把,感受到透骨的凉意。
“还真的没有呢。”
她不信邪地特意在池底摸了摸,结果除了光滑的瓷砖以外,什么也没有摸到。
就在她收回手气鼓鼓地甩干时,喷泉的池面忽然大幅度颤动了两下,慢慢地从见底的水面,变成了一个……一个镜面?
空条徐伦看着忽然映出自己小脸的池面,整个人往后一仰:“唉……我就知道这里没什么是正常的!”
让我看看,这回又是什么怪东西……?
“是你吗——徐伦——?!”
空条徐伦还没有探出头去观察,“镜子”里就传来了她努力赶出自己的脑海,但是偏偏却一点也忘不掉的声音。
是【那个男人】
不过……她还是第一次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不加掩饰的焦急——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也会因为自己的孩子,产生焦急的情绪吗?
空条徐伦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她撇了撇嘴,磨磨蹭蹭地走到了池边,双手撑着宽宽的池沿,探出大半个身子去看。
“徐伦——!”
“你在哪里?……你们……你们在哪里?”
与其说水面成了镜子,倒不如说它变成了一个可视化通讯界面,一大一小两个JOJO,彼此正在大眼瞪小眼——空条徐伦的比较大,对面的空条承太郎有点小。
“在安全的地方。”
空条徐伦盯着对面男人看了看:他的风格似乎从来没怎么变过——永远都是鸭舌帽配长风衣,最多在颜色和配饰的选择上有所差异。她隐约记得自己好像见过这家伙黑漆漆的模样,结果现在倒好,一整个都是白色的,显得人好像有多么文雅似的!
“到底是什么地方?”
对面的男人眉头紧皱,神情十分严峻。
空条徐伦可讨厌他这副模样了。
这样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即使只是静静地坐在家里,也像一座沉郁的山峰,让人从来不敢主动靠近。再加上他一贯摆出的面无表情,以至于空条徐伦每每看见他都有些发憷。
有时候她也会赌气地想:这家伙到底爱不爱妈妈……到底爱不爱JOJO呢?
总露出一副全天下都欠了他几百亿的表情!
“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正因为心中的不忿,空条徐伦发现小小的自己正在以一种【俯视】对方的角度与之对话时,她的小心脏一下子便膨胀起来,决定要干一点坏事。
“明明妈妈已经跟你彻底分开了!”
“这两者没有关系。”对面的男人听见【分开】一词的时候,就条件发射式地抬手压了压帽檐,让更多的阴影来遮盖自己的表情,“你们忽然消失,我要确保你们两个的安全。”
其实空条徐伦很久之前在心底抱怨过的事实一点没错:第一时间发现安洁莉卡和她两人一起消失这件事的,根本不是空条承太郎。
这位忙碌的海洋学博士整日奔波,除了要调查不同海域的海洋生物,还要跟潜藏在世界各地的危险替身使者作斗争,以保证论文顺利产出的同时,世界也相当和平。
如此一想,他奔三的年纪还能拥有如此优越的发量和发质,实在是羡煞旁人!
……当然……
基于他常年带着帽子,睡觉的时候也基本不离身,很有可能有些不幸已经发生!
言归正传。
当空条徐伦的奶奶打来电话,以一种隔着听筒也能够想象她崩溃到要昏倒的激动语气说明情况时,空条承太郎双手一抖,被不配合的海豚扇了个大逼斗。
“承太郎————!天哪——!”
空条贺莉虽然已经步入中老年,但是声音却依旧清脆到刺耳:“我的宝贝JOJO消失了——!还有我贴心的儿媳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的天哪……我的心都要碎了……承太郎……拜托你帮帮妈妈吧……”
可怜的老母亲一边说着,一边在听筒那边大声地擤鼻涕。
虽然被贺莉的声音吵得头痛,但是空条承太郎还是一如既往地在母亲的大篇幅感慨里抓住了重点:“消失?什么意思?”
离婚之后,他亲眼看着安洁莉卡带着空条徐伦搬离了原本的【家】。当时他远远地坠在她们身后,一直看见她们顺利入住了新家以后才离开。
可是现在……两个人都消失了是什么意思?
“我一点儿也找不到她们的踪迹……你知道吗承太郎……”贺莉被一大家子人宠爱着,到了如今的年纪情感还是丰富得不行,“我去拜访她们的时候发现,就连公寓也消失了!”
“不是那种凭空的消失……而是原本属于她们公寓的一整块空间被压缩掉了……就好像之前从未出现过一样……”
“你说这怎么可能嘛!”
空条贺莉又难过又担心:“明明我记得自己有一个善良美丽的儿媳妇,也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孙女的……怎么会一点儿存在的痕迹都没有呢?”
“我该怎么办啊……承太郎……?”
“这件事我还没有告诉爸爸……虽然他现在的情况估计也没办法……唉……”
当空条贺莉完整描述了情况后,空条承太郎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这是替身攻击!
可是到底是怎样的替身使者,才会如此阴毒,想要从他家人的方向入手来打击?
在那一刻,空条承太郎久违地感受到心中燃烧起暴烈的怒火——上一回这把火燃烧起来,还是在面对他们乔斯达家族共同的敌人,邪恶的吸血鬼DIO的时候。
只是……替身使者以及替身攻击,实在是难以辨别和对付。
哪怕是曾被同伴戏称为“无敌的”空条承太郎,也还是花费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逐渐有了头绪。
“安全?我们可安全了!”空条徐伦撇撇嘴,在如今的对话姿态下,她不仅感觉自己底气格外充足,甚至还隐隐有种占上风的快乐优势,“不需要你这个大忙人操心。”
管好你自己的海洋生物就行了!
明明之前一年也没几次在家,也没见你假惺惺地主动打电话回家来关怀我跟妈妈的安全——现在却装模作样地说什么“担心”,说什么“确保”,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你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空条承太郎自动忽略了倒霉孩子的白眼和阴阳怪气,只想要弄清楚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他努力将空条徐伦背后的环境记在心里,只是空条徐伦凑得很近,几乎三分之二的界面都被她的大头占据,其他的线索太少,根本不可能只依靠这么点儿东西分析出她们母女二人的位置。
“都说了是很安全的地方!”
空条徐伦摆出不耐烦的姿态,其实她心里很喜欢这种跟空条承太郎对着干的感觉,有种难以言喻的挑战和刺激。
“看……看什么看!”
空条徐伦见对面忽然沉默,只是投来谜一样的目光,感觉浑身好像被针扎了一样。
她以为,对面那位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男人之所以摆出这副脸色,是因为不满和愤怒,所以空条徐伦努力给自己在心底加油打气,决心一定要战胜这个永远在“发号施令”的坏家伙!
有什么了不起的!
除了给原来的那个【家】提供家用以外,里里外外在打理照料的,明明全都是妈妈!
她那么善良,那么好……却偏偏被这家伙害得那么辛苦!
“……你妈妈在哪里……?”
出乎空条徐伦预料的是,对面的男人依旧还是面无表情,丝毫没有发怒的迹象。
他只是再度拉了拉帽檐,轻声说了声“真是够了”。
这孩子……完全就无法沟通啊……
空条承太郎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意识到,自己的女儿是如此难搞的反骨仔。
……怎会如此……
空条承太郎想不明白,空条承太郎停止了思考!
“妈妈?”空条徐伦当即警惕,“你问妈妈干什么?”
“我告诉你——”小朋友一本正经,义正言辞,仿佛自己就是那个宣判一切结局的伟大使者,“妈妈跟你已经完全结束了!”
“她是不可能再与你复合的!”
“你别想这种好事儿了!”
只是想要跟能够沟通的大人好好交流一下情况的空条承太郎看着气红了脸蛋的空条徐伦,头一次感觉自己灵光的大脑运转得如此迟缓滞涩:这孩子……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他捏着帽檐的手指头都忍不住抖了抖,这一抖,可不得了——
那顶从不离身的鸭舌帽忽然被邪风吹落,咻的一下就从界面的一头飞向了另一头。
!!!
“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你这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