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皇后坦言。
“还有一个时辰。”沈昭咬着牙，“我去李府一趟，若是周正卿还未动手的话……”
分明理智告诉他，这钟可能性小到不能再小。
可是万一呢？
万一，周正卿还没动手……那个孩子还活着呢……
皇后抹去了泪痕，说：“速去速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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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胡同那边，李幼悟贴着墙壁不敢出声。
“李书钧。”
李幼悟皱着眉，看着面前的黑影，仔细回忆是谁。不过这个人没给她时间，一把短刀逼上了她的脖子。
“你是谁？”李幼悟强装镇定道：“至少得让本相死个明白！”
那黑影没有说话，沉默以对。
李幼悟只当他是默认，掏出了火折子，微弱的火光下，她看清了来人。
“是你……”李幼悟惊道：“陆朝！”
陆朝眉目一肃，“丞相看清了，该上路了。”
“慢着！”李幼悟喝道：“你可知再宫中杀了朝堂命官有什么下场！”
“知道。”陆朝不在意道：“凌迟处死。”
李幼悟见他这幅神情，不由慌了神，“本相与陆将军无冤无仇，陆将军又何必痛下杀手。你的妹妹，还有女儿……”
“闭嘴！”陆朝突然大喝：“我杀了你这个畜生！”
李幼悟一瞧不对劲，立马将手里的火折子往陆朝眼睛戳。陆朝身为将军皮糙肉厚的，没有什么地方比眼睛更脆弱。
陆朝吃痛，挥刀的手一顿，只划破了李幼悟的颈脖。他吃痛捂住眼睛，只是后悔没有割断李幼悟的颈子。
李幼悟抓准机会，像死胡同的另一处跑去。
可是这有什么用呢？死胡同的另一端，还是死胡同，不会有出路的。
陆朝笑了笑，眼底带了些嘲意。
一个手无缚鸡之类的文官，只不过是在做临死前的挣-扎罢了。
李幼悟也明白，这不过是缓和之际。她若是想不出来对付陆朝的办法，今日必然是要命丧黄泉。
她颤声道：“陆将军，方才本相提到了你的女儿，你才大怒。可是陆子宁出了什么事？”
陆朝的眉头拧的更紧了，他扔掉了手中的短刀，拔出了腰间的长剑。一步步的朝李幼悟走去。
李幼悟心跳如鼓，随着他的脚步退了又退，“还请陆将军说清楚，陆子宁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陆朝冷笑道：“装！丞相你接着装啊！我女儿出什么事了，你能不知道？”
“你的人，不是一直在盯着我女儿吗？”
李幼悟身子一僵。周回安？他又将陆子宁怎么了？
“陆将军……”
还没等李幼悟话说完，陆朝就迈步上前，举着大刀砍了过来。
李幼悟吓得急忙抱头蹲下，忍不住骂道：“你个莽夫，把话清楚啊！”
陆朝又是一刀劈空，一听这话，也略微有迟疑。
李幼悟目光瞄着陆朝的反应，见他有所动容，立马道：“陆将军，我实在不知陆子宁究竟怎么了，只是上回见她时，隐约觉得她有些不对劲，才让周回安跟着她的。”
“若是周回安做了什么冒犯的事，还请将军说清楚，不要不明不白的砍了我的脑袋。”
陆朝看着她那一脸茫然的神情，不像是装的。心下也不由怀疑了起来，皇后虽说要杀丞相，他为了给女儿报仇才主动请命……
但若是不是她……
“若是将军真的要杀了我。”李幼悟脸色苍白，颤声道：“还请将军让我死的明白些。”
陆朝压下心头的思绪，冷声道：“皇后娘娘要你的命。”
皇后？
李幼悟眸色暗了暗，开始仔细回忆，难不成真的是陈希那件事情得罪了皇后。
可皇后的权利，不可能连一个个小小的道观都解决不了。
要么是她不想管，要么是有人压着她，不想让皇后管。
“那陆子宁又是怎么回事？”李幼悟颤声问。
陆朝咬着牙，似乎是在忍受着莫大的心痛，“你个畜牲！你毁了我女儿！”
一想到无意之间瞥到女儿颈脖上的红痕，他就疼心不已。
问了芍药那个丫头，也是说不清。陆朝他只能自己去查，这一查竟发现自己放在手掌心的女儿，竟然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李幼悟一愣，道：“陆将军，本相自汉阳回来，就遭到了重兵监禁。于陆子宁的碰面，还是在小女的百日宴上。府中宾客甚多，何来毁了她一说！”
“实不相瞒，我先前一心要娶陆子宁完全是因为，她来找过我，说要同我做交易。”
陆朝一怔，“什么？”
“她说她想要自由，相夫教子并不是她想要的。”李幼悟道：“所以她才来找我！”
陆朝回过神，苦笑道：“其实她什么都不用做的，我身为父亲，怎么能看不出来她的心思？只不过她不知道，我早就为她准备好了一切。”
“陆将军为她准备的，只是远嫁魏郡！”
“你懂什么！”陆朝吼道：“魏宜那边我早就给他写过书信了，她只是去魏郡脱身罢了。可如今……如今一切都变了，她也只能嫁给魏宜了……”
李幼悟沉默了半响。
陆朝一身冷哼，重新举起了手中的剑，直指蹲在地上的李幼悟。
“无论如何，皇后娘娘要你的命！”
到底是为什么，皇后为什么要取她命。陆子宁又到底经历了什么，能让陆朝愤怒到这样。
李幼悟缓缓站起身，怔愣的望着他手中的剑。
“我要见皇后。”
陆朝眼中带了丝打量的神色望着她，难道真的不是她做的……可除了她，子宁平日也不与别的男人走近。
“本相，要见皇后！”
黑暗中，陆朝顿了片刻，收回了剑，说：“见了皇后你也活不了，走！让你死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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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朝像拎小鸡崽似的，将李幼悟拖进了长乐宫。
他二人的出现打破了沉默，沈二娘一见来人急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丞相，你、还活着！”
皇后也是在主位上托腮闭目养神，一听丞相二字，怔怔的站起身来。
陆朝一脚踹向了李幼悟得膝盖，让她跪了下去。
“皇后娘娘，她要死个明白。”
李幼悟捂着膝盖，疼得冷汗直冒，咬牙道：“对，本相不知何时得罪了皇后，还望皇后让本相死个明白！”
陆朝也不傻，到底是带着个丞相。也没敢光明正大带她走正门，自然也没瞧见门口那些士兵。
皇后眸中神色变了又变，最后笑出了声，“没死，没死也来不及了。”
李幼悟不解，皇后这话说得云里雾里的。
沈二娘急道：“来得及，我这就差人去告诉不言。”
沈不言？他又出什么事了？
李幼悟闻言，急道：“沈不言怎么了？”
皇后看着她：“去宫宴上杀人去了。”
宫宴上有皇帝，还有文武百官。他去那里无论杀谁，还是当着皇帝面，这后果她想都不敢想……
李幼悟挣-扎着要起身，陆朝见状又打算补上一脚。
“够了。”沈二娘喝道：“皇后娘娘不杀丞相了，陆将军你下去！”
“什么！”陆朝一怔，怎么又不杀了，那他女儿的仇怎么报！
不，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这狗官的命，他是取定了。陆朝手一紧，举起长剑，就朝李幼悟劈去。
“丞相是女子，怎么会奸污你的女儿！”沈二娘忙喝道。
奸污？
陆子宁被谁奸污了？
是女子？
陆朝手中的剑直直掉下，落在这宫殿的地砖上，碰撞声在这安静的大殿中格外的清晰。
陆朝艰难的摇头：“不是她……还能是谁……还有谁……”
李幼悟先是一愣，她们怎么会知道！是沈不言！可是他为何又说出这个秘密，一个关系着她李家满门的秘密。
李幼悟眉头微蹙，随后压下心头的思绪，撑着地站了起来。
她现在没有时间去管的陆子宁事，忍着痛走到大殿门口。
只见长乐宫门口的士兵，整齐而列。在这黑暗中显得更加肃重，犹如黑云压制，与这夜色融为了一体。
李幼悟瞪大了双眼，扶住门框才撑住身子，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一句。
而在她愣神的之际，皇后缓缓朝她走来，道：“如你所见，明日那龙椅上将换一个皇帝。”
李幼悟望着眼前一幕，目瞪口呆。
她看向身旁的皇后娘娘，这个女人温顺了半辈子，让所有人都忽略了她骨子里的血性，是他们沈家人骨子里的狠。
“你的事，不言已经和我们说了。丞相欺君之罪，自是比不了本宫的意图谋反。”皇后迟疑了片刻：“若是败了，丞相能否护下不言……”
大殿一默，他们都明白。成，即可坐拥天下。败，无非也就是人头落地。
见到了这些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大殿内的烛光有些刺眼，她想到了沈不言……想到了阿念……
不，沈不言那样的人就应该桀骜不驯。而不是日后，躲躲藏藏过一辈子。
“皇后娘娘。”李幼悟轻唤：“您为何要谋反？”
皇后微微蹙了眉：“因为周正卿同本宫说……”
“周正卿？”李幼悟一怔，随即叫道：“他的话，娘娘您怎么能信？”
皇后不解：“丞相，此话何意？”
该怎么样告诉她，上一世李乔和周正卿就是这样联手给皇后布下局。
巫蛊之祸，还是造-反之罪。都能让沈家满门无一生还。
无论何时，李乔始终没有放弃过对权力的追求。幸好，她也从未相信过。
似是察觉到眼前人，不好开口。皇后想了想道：“周正卿与楚贵妃走得近，这只不过是先前的事。现如今，他为我所用。就连楚贵妃跟前的小夏子也是我的人。”
“皇后娘娘。”李幼悟出声打断：“撤兵，回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