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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搜屋 > 及川彻大少爷想让我开窍 > 第8章 无尽夏(7)

第8章 无尽夏(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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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害怕,非常害怕,即使根本没有听到枪声。

听不到别人声音的时候会害怕,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会害怕,任何类似的会让我联想到枪声的东西我都害怕。

但是并不能显露出来,不可以露出破绽,尤其是在那个人眼前,不能让任何人有可乘之机。

要足够悲伤的应付过会社里的成员,要足够稳重的处理守灵和追悼会,要足够不露痕迹的不能让已经很累的及川阿姨操心,要躲着媒体采访不能露出和那个人相像的脸让妈妈功亏一篑。

要一遍一遍跟所有人重复妈妈的死,忍耐着高高在上的怜悯,善解人意的接受每一句节哀顺变。

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会忍不住去想要是我没有去休息就好了,不留妈妈一个人的话就不会让她偷跑出去了。要是我没有听她的话去休息就好了,我明明有机会的……我有机会把她救下来的,她可以不用跟那个人纠缠的。

我都准备好妈妈的生日礼物了,都说好了再过几天她生日的时候让我那个假男友给她做饭吃的,她答应我了的……她明明都答应我了。是不是我太懂事了我让她太放心了,所以她才能那么没有后顾之忧的丢下我一个人就走。

我只是不想让她有遗憾,想顺着她的心意让她开心,但是我总是做不好,我做什么都事与愿违。

我一夜又一夜的睁着眼,就算只睡一会也很快被噩梦吓醒,我跑啊跑,怎么都追不上妈妈。

我怎么都追不上她。

我抓住她的手的时候,盛夏的高温都没能替我留住躯体的热气,时间发疯一样带着我快进,盛夏从那一刻掠过了我,没给我留下一点余烬。

我什么都没抓住。

妈妈的夏天,我的夏天,都永远的停留在那一刻了。

及川阿姨死死地压着那块浸透了红的白布,不让我看妈妈留在人间的躯壳。

我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那是我妈妈啊,我怎么会害怕呢。

但是一切都是冰冷的轰鸣着的,血是凉的,我的眼泪是凉的,灵堂的棺木和地板都是凉的,冷的吓人。

我摸不到母亲的体温,只能听到我自己的脉搏和心跳,咚咚咚,咚咚咚,这是母亲留在世界上的枪声。

我能感受到及川彻缓慢的拍着我的背,而我锁着他哭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多想说我不害怕啊,可我已经声嘶力竭太久太久了,连一个音节都说不出口。

我其实害怕极了。

明明妈妈只离开了我两个星期,但我的时间像过了二十年,这一切都漫长的让我害怕。

我不想要微笑,不想哭,不想看到名义上的父亲,不想去兵库县见奶奶,不想躲躲藏藏的到处跑,不想住在及川家。

我知道大家已经尽力了对我很好了,我一点都不应该这样不懂事,但我就是想要妈妈回来。

我只是想待在我妈妈身边。

无论她走到那个城市,我都愿意跟着她走。

我根本没办法睡着,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噩梦,要是我睡着了,我就再也见不到我妈妈了。

及川彻一直抱着我,先开始用指腹遮着我的眼睛,后来用不知道什么热乎乎的东西给我敷眼睛。

我也不知道是他一直没松开我,还是我抱着他不让走,模糊的意识让我很难分辨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是非常非常的需要人的体温,非常害怕又坠到无尽的噩梦里去。

他的呼吸越过那些眼泪安抚着我,他没有说不要害怕,只是一遍又一遍的用体温和言语重复告诉着我,现在没事了。

现在没事了。

现在真的没事了吗?

我还是从噩梦中惊醒的。

没有听到枪声,只是冷,冷的我打起了哆嗦,脊骨像沉在冰湖里,我怎么挣扎都走不出去,然后我从湖里掉下来,强烈的下坠感子弹一样击中了我。

我倒在床上,才发现我没掉下去,只是出了一身冷汗。

但是世界仍然是一片令人发冷的漆黑,我想起睡着前的事情,我喊及川彻,没人应。

我到底是醒了,还是说之前的一切才是我在做梦?

我从床上跑下来,准确来说是摔下来的,但我没怎么感觉到疼,或许是我还在梦里。我这样想着,从地上爬起来,磕磕绊绊摸了很久,才摸开门。

出乎我意料的,门外是及川家的走廊,是我走过很多遍的走廊,虽然一反常态的挂着一盏微黄的夜灯。但仍然是熟悉的,我从一片漆黑的房间里走出去,迟疑的踩了两下地毯,感到确实是地毯的感觉。

为什么亮着灯呢?

及川家没有亮灯的习惯,我一直知道的,还是说梦都是反的?

我踩着地毯,没摔跤,我往前迈了两步,就到了及川彻的门前,但是门也是开着的。

我们俩的房间是个对角来着,他就住在我对面,不关门的话基本干什么我都能看到,所以一般门总是关着的。

我又一次感到迟疑了,反反复复踩了几下地毯,确实是地毯的感觉。

借着走廊那盏灯微弱的光,我走进去,没走几步就感觉小腿蹭到了一个排球。

这让我感觉真实了点,又往前走了几步,已经到及川彻床前了,我能听到及川彻睡着的轻微呼吸声了。

好像是真的。

我坐在地上,沿着床边去摸及川彻露出被子的手臂,肌肉硬邦邦的,触感很熟悉,而且是温热的。

是真的。我不是在做梦,现在能触碰到的人是真实的。

已经没事了。

我又想哭了。

及川彻是故意的,故意在走廊放了一盏夜灯,故意没关房间门。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到的,但是都无所谓了。

和我现在能触及到的他的体温相比,那些都无所谓了。

我小心翼翼的趴在床脚,脸颊和手臂尽力去贴近这片无声的寂静的鲜活着的温热。

我知道自己又哭了,但是已经没有那么害怕了。

噩梦已经过去了,现在我所窃取的这些片刻暂且还不会流逝。

我现在安全了。

似乎没贴一会儿及川彻就醒了,他醒着的动作很明显,相触的那片肌肤一下子绷紧了。

我努力把眼睛藏起来,跟他说对不起。

及川彻捏着我的下巴,压着我把头抬起来,摸索着擦干净了我脸上的泪痕,又去擦他小臂上的。

“要是真对我感到抱歉的话,现在就乖乖听我的。闭眼。”

我闭上眼睛,听到啪的一声,他打开了床头灯,又来牵我的手腕。

我渐渐让眼睛缓慢睁开适应这有点强烈的灯光,顺着他牵我的力道侧坐在床边。

迟来的感觉到些许羞耻,好在及川彻什么都没说,只是专注地研究了一会我的眼睛。

“幸好我记得给你敷眼睛了,要不然肯定又肿了。”

他打了个哈欠,又去看我的手肘和膝盖:“没摔着吧,你一做噩梦老是这样。”

“没摔。”

“那就是摔了。脚呢,怎么搁地上,你这样坐不别扭吗?”

“我没穿鞋,脚脏了。”

“……我就知道,你呀。”

他从床头摸出了一张湿巾,很自然的想去探我的脚踝,我这才反应过来伸手去接湿巾。

“没事,我去浴室洗干净。”

“也行吧,你快一点啊。”

我光着脚往房间跑,穿上拖鞋,想了想背后被冷汗浸透的睡衣,又带上一件替换的。

在浴室冲洗干净之后,我出门才发现及川彻半倚着门边在等我。见我出来才从那副睡眼惺忪的样子里强作清醒了一点。

我再次感到歉疚了。

“对不……”

他把我拢过去,发梢蹭在我脖颈上,毛茸茸痒乎乎的。

“现在没事了哦,你看,是热的。”

及川彻很少这样抱着我,一般来说都是他往我身上歪七扭八的倒,或者很轻的搭在我身上。我可以随时推开他,有时候甚至意识不到他已经长得很高大了。

这样切实的,纯然由力量主导的拥抱本该让我感到恐惧的,但是这是及川彻。

我环紧了他,任由他把我抱回了他房间。

“没事啦,没事啦,我在呢。”

他抱着我习以为常的这样重复着,跟小时候一样慢慢拍着我的背。

没拍几下,他就先睡着了。

我缩在他怀里,挣都挣不开,心里的些许别扭也被啼笑皆非替代了,只能感到起伏的绵长呼吸浸进我的肌肤,与我的呼吸渐渐交织成同一种节奏。

我知道这样的同床共枕似乎是一件不那么正大光明的模糊不清的事情,但是又一方面感到一种奇怪的无所谓。脑海中的一种声音重复着告诉我,这是及川彻。毕竟这是及川彻。

我为什么要避讳及川彻呢?我们小时候又不是没睡过一张床。

但另一种自暴自弃的想法渐渐占据了我思想的上风。

就算我做了错事又怎样呢?

我听着及川彻的心跳融合着我的心跳,在紧密的拥抱里几乎像是一张同频的心电图,恐惧的余波渐渐消散了。

睡意重新笼罩了我。

我此刻所感受到的,所拥抱到的这让我感到安全的一切,就算是错的又怎样呢?

我愿意将错就错。

作者有话要说:妈妈是对小久影响很深的人,也是塑造小久性格最核心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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