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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第 1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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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语有云:人间世事最无常。

谁能想到前几日还风光无限的崔荷玉,仅在短短半日过后就成了人人抓捕的逃犯。

而这一切都缘于四月初六那日,皇宫中传出的一道惊人消息:

元宁公主崔荷玉于漏夜行刺顺承帝,一击不成后便转身脱逃,至今没有下落。

...

...

—福宁宫—

“孽子!孽子!竟然胆大包天到行刺朕,来人,传令下去,全城抓捕崔荷玉,不得有误。

朕倒要看看,朕这个父皇究竟有何处做的不如她意,要如此忤逆不孝!”

长春宫内,被气糊涂的顺承帝通红着一张脸不断于院中踱步,此刻的他显然已经忘了自己还在装病。

“陛下,您息怒......”

在一旁坐立不安的常烟梦,试图开口劝诫,却又不知该劝些什么,毕竟她也是亲眼见着女儿如何行刺的。

如今顺承帝是否能饶过崔荷玉一命,她已经不抱期望了,只盼望着逃离后的崔荷玉能安稳离开京城。哪怕在外做个流浪的乞儿,也总比被震怒的顺承帝当面赐死的好。

然而,比起震怒的父皇,忧心的母后,始终坐在一边不吭声的前太子崔荣,此刻看着却格外的无动于衷。

对于自己这位同胞妹妹,他实在是太过了解。

从小到大,崔荷玉就嚣张跋扈,屡屡残害人命,对帝位更是早有野心。所以行刺顺承帝这事虽然来的突然,却不一定作假,只因这事崔荷玉当真做得出。

一连踱步了十来圈后,已经吼到喉咙沙哑的顺承帝才矮身坐在椅子上,接过纯妃递来的一盏茶浅浅啄着。

眼见着顺承帝情绪有所好转,纯妃这时才出声,“陛下莫气,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将那孩子带回来,毕竟您疼爱了公主多年,公主自幼便孝顺您,必是不忍心如此对您。

说到底这次的事实真相如何我们也不知,还得听听公主当面是如何说的。”

第一次听别人以‘孩子’二字称呼崔荷玉,崔荣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心道这纯妃可真会睁眼说瞎话,也难怪能坚守妃位这么多年。只是这所谓的‘真相’究竟是何,众人已心知肚明。

无非就是崔荷玉野心太盛,以至于一时急迫到连父女之情都不顾了。

今日这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若说的大些,就是公主谋朝篡位,其心可诛;若说的小些,却是父女矛盾,纯属家事。

所以在这事上,顺承帝也没多表态,只慢吞吞道了句,“至于如何处置,朕再想想,眼下还是先等那孽子回来再说。”

......

*

有时候一些事情总是突然就发生了,若不细想,你甚至都不知道它是如何发生的。

正如温乐言至今都想不明白,为何自己不过是去了一趟药房,醒过来后却被绑到了这间破陋又灰尘遍布的小屋里。

更奇怪的是,自己的身旁还靠着一个看不清模样,衣着却分外华丽的红衣女子。

用力挣一挣手腕处的麻绳,温乐言泄气的发现,以自己的力气要想顺利离开这里,根本就是不可能。

或许真的只有等着身旁的红衣女子醒来,再一起想想办法了。

-

时至丑时,窗外的天空已然黑的透透的,徐徐的凉风从窗户吹入,冻得温乐言一哆嗦。

同时,也冻醒了被打晕在地的崔荷玉。

“嘶,头好疼,我这是在哪儿?”

按揉着额头起身的崔荷玉,刚睁开眼就见着头顶破旧的横梁,以及那扇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窗框,当即明白自己这是被人绑了。

起先她原以为这地只自己一人,哪知刚侧身就碰到一温热物,当即吓得抬头看去,却正对上温乐言那双熟悉的琥珀色眼眸。

蹙眉瞧了瞧那漂亮的瞳色,崔荷玉惊讶道,“你是温乐言?金和的亲妹妹?”

第一眼就被识破身份的温乐言默默后退,“你是?”

崔荷玉道,“别误会,你这双眼睛本公主日日得见,如何认错。只是比起金和,你的眼睛看着更干净透亮些,倒也不难看。”

一听到‘本公主’三个字,温乐言颇感意外,“这么说,你就是那位杀人无数的元宁公主?”

杀人无数?

崔荷玉挑眉,直接承认,“知道就好,安分些,说不定本公主还能救你一命。”

瞥了眼女子身后同样被麻绳绑缚住的手脚,温乐言满目质疑,“你自己都被捆着,如何救我?”

话音刚落,温乐言就看着崔荷玉不知从何处取来一柄短刃,三两下就割断了那些绳索。

“你哪儿来的刀?”

崔荷玉边给她割断绳索,边解释,“身为公主,总得防备着些暗处的敌人,藏把刀而已,有何稀奇。”

温乐言呐呐道谢,“那便多谢公主了......”

心里却想着,这崔荷玉与传闻中的似乎有些不同,看着还有几分良善。

见温乐言这般轻而易举地就卸下防备,崔荷玉眼中的杀意一顿:“......以你这性子,不被人坑害到体无完肤,就算是走运了。”

“什么?”

崔荷玉收起短刃,“没什么,走吧,趁着那些人还没回来,兴许还有逃走的机会。”

虽不知绑架她们的到底是什么人,温乐言也明白机会不等人。

在拍去手脚上的灰尘,确认屋外没人后,二人便果断踩着窗户出去了。

只是等离开小屋,看着四面八方的幽暗密林,温乐言有些懵了,“这里,还是京城吗?”

握紧手中的短刃,崔荷玉在发现四下景色意外的熟悉后,慢慢放松了戒备。

“当然是京城,不过是在皇宫北面的密林,要想出去也不难,沿着睢河边走就是了。”

说着,崔荷玉便加快脚步去了河边,只是走着走着,听着身后凌乱的脚步声,她无言回头,“你一直跟着我作甚?”

温乐言困惑,“这里就我们两个,我自然得跟着你。”

“......我可没同意。”

走了几步见身后人没跟上,崔荷玉不耐烦地喊道,“还不快跟上。”

“知道了,这就来。”

欢快的嗓音响过后,凌乱的脚步再次响起,只是这一回崔荷玉没再赶温乐言走。

毕竟她怎么说也是金和的妹妹,若是人在她眼前丢了,金和不得恨死她。

......

密林虽说在皇宫北面,面积却不小,一直到温乐言也不知走了多远后,才终于看见前头闪烁的几点光亮。

“等等,前头好像有人。”

说话时,温乐言立即警惕地带着崔荷玉躲在了一旁的密林间,生怕前头那些是绑架她们的绑匪。

然而,让两人意外的是,出现在她们前方的,却是几个提着灯笼的是宫娥太监。

且看她们吵吵嚷嚷的模样,似乎在争论着什么。

因为温乐言离的近些,很快就听出那几位宫娥太监所谈论的内容,元宁...刺杀......

听到这,温乐言惊愕地看向崔荷玉。

“......”

这一次,不用温乐言多说,崔荷玉也听出前头的人正在谈论自己的事,只是看她们激情愤慨的模样,想来不会是什么好事。

崔荷玉满目凝重,“听她们说的话,应该是宫里出了什么事,而且还与我有关。

可你不觉得奇怪吗,我前脚被人绑架了,后脚宫里就出了事,怎么会这么巧......”

温乐言默默颔首:‘没想到这杀人无数的元宁公主,还挺聪明的。’

“当然了,其实我最该怀疑的对象是你才对。通常遇到这类情况,绑匪装扮成受害者的可能性更大,只是看你似乎半点武功都不会,我才想着应该不是你。”

温乐言:......

正当二人辩驳之际,前头提着灯笼过来的几名宫人们,也絮絮叨叨地过来了。

“哎,你说这元宁公主若是被陛下抓住了,会不会被五马分尸啊?”

“她都敢行刺陛下了,要我说五马分尸岂不便宜了她,倒不如换成凌迟,那才痛快呢。”

因崔荷玉残杀宫人成性,皇宫里没有一个宫娥太监不恨她入骨。如今这千金之躯的公主殿下终于从云端跌落,不在这时候踩上一脚,岂非可惜。

听着近处宫人们的嬉笑咒骂,崔荷玉气的握紧了短刃,“该死,等本公主回去,一定要将她们全部仗杀。”

温乐言轻咳了咳,默默转移话题,“不过她们刚刚是不是说,你行刺陛下来着?”

崔荷玉怔愣,“我是有这个想法,但也没这么快,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你倒是够坦诚的。”

因着温乐言的及时阻拦,这一次崔荷玉没来得及出面伏击那几位宫娥太监,而是眼睁睁看着她们嬉笑着离开,却什么都没做。

侧头瞧着崔荷玉失神的模样,温乐言抿唇问出了心底几日来的困惑,“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会想要当皇帝呢,陛下和皇后对你不是挺好的吗。”

崔荷玉仰头瞧着圆月,她也有些忘了这些念头是何时起的。

“可能是因为不想对人卑躬屈膝吧,哪怕对面的人是我的父皇母后,我也不乐意。”

而其间最让崔荷玉不甘心的便是,自己那位同胞大哥崔荣。

尽管他的无用之名已被众人皆知,可单单因为他是男子,便可位主东宫,成为一国太子,受万人跪拜。

而她哪怕再有能力,武功再好,也比不上太子。因为她是女子,便只能成为被囚困于后宫的公主,亦作为这大渝众多尊贵女子的符号之一。

“多少次,我都在想凭什么......凭什么女子即便成为了皇后,也必须对着夫君摆着笑脸,奴颜婢膝。自古以来,多少有能力的女子被家庭、父母、夫君以道德为名囚困于一方宅院,连我母后都不例外......”

“从前的她是那么巾帼不让须眉,一杆长枪使得虎虎生风,更击败了不知多少敌军。可如今她手中的老茧已被富贵的生活一点点磨平,甚至连偶尔摸一摸那杆长枪都要受人置喙,多可悲啊。”

崔荷玉叹道:“细想想,这样的牺牲到最后究竟换来了什么,这么多年来无论她如何做,父皇身边的宠妃还不是换了一个又一个。

先是康嫔,再是纯妃,他总是不停歇,却从不肯去见一见那个在他身边奉献一生的可怜女子。

有时,我光看着都觉得这样的日子真令人厌恶。所以我便想结束这一切,也让母后瞧瞧,即便是女子也能坐上帝位,而不是费尽心力地捧一个男人上位,还得日日看他脸色过活。”

这样的一番话藏在崔荷玉心底许久,而在一通发泄过后,也让回过神来的她慢慢沉默了下去。

“......”

望着她这般失落,温乐言还是忍不住出声:

“......我虽不是你,更不知在你心里还藏有怎样的苦痛。可在这世上,生活不如意之人实在太多,尤其是宫中的那些宫娥太监们。

你实在不该肆意杀了她们,这般又与你心中的陛下何异?”

拭去面上泪珠,崔荷玉歪头笑道,“是啊,你说得对,所以我是他的种,我与他一样的罪恶,也一样的罪该万死,像你这种人,终归与我们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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