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流淌着让人莫名想要回避的氛围。
在那个对两个人来说都有些超过的亲吻发生之后，琴酒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再把那个盒子拿回去，那枚让人一看就忍不住联想到某双眼睛的绿宝石就这样闪耀在茶几的木制桌面上，不上不下的像是他们两个的关系。
“现在组织的调查方向会转到公安那边，但公安那边有没有动作很容易查清。有人会尽力促成这个结果，但如果有机会抓到真正的入侵者，他们绝不会放过。”琴酒警告道，“你最好就待在这里，安分一点。基地的地址是谁给你的？”
白山秋野还有些神思不属，手指忍不住按着有些疼的嘴唇，平常恨不能一双眼睛都粘在琴酒脸上，此时却眼神游移，琴酒说的话也是听得不甚明晰。
“……嗯？嗯，没事的，不用担心我，我做得很干净，没留什么线索。”年轻人瞥了琴酒一眼，眼神又飘远了。
琴酒本来还想套出情报来好把隐患解决，见白山秋野这种反应，竟也下意识偏了下视线，嘴里仿佛也泛着股又甜又咸的血腥味。
麻烦的家伙。组织年纪轻轻就前途无量的干部只觉有些说不出的烦躁，但又不能眼不见心不烦，这小鬼惹事的能耐他算是见识到了，又不能一杀了事，把这家伙先拘在看得见的地方是最好的，结果……
琴酒啧了一声，“你最好没留下什么线索。如果被人查到什么，我会亲自帮你处理，让你不留一点存在的痕迹。”
白山秋野：“唔，谢谢。”
琴酒一句警告兼嘲讽就这么被噎了回来，有些被这态度激怒，但又发作不出来，他抓起茶几上的枪，枪口点了点那个被打开的盒子，白山秋野依然神游物外，见状只是将那个盒子向琴酒的方向又推了推。
“我说过，在我这里你得不到你想要的。”琴酒态度冷硬地拒绝道。
白山秋野闻言却是脸上一红，一看就是想到了之前的亲吻上去。
琴酒：……
银发的杀手额头青筋一跳。
“把你的东西收回去，小鬼。”琴酒将那盒盖扣上，却被白山秋野按住了手背。
素来谨慎得过分的杀手依然戴着手套，手掌宽大骨节分明，小偷白皙纤长没有一丝老茧的手指按在上面，显出些窄瘦柔软来。
被这只看起来像富家女儿被仔细保养过的手一按，琴酒被按住的右手竟一时没能动弹。
“放手。”琴酒见白山秋野用了力气，反而平静下来，“我可没有兴趣陪一个小鬼玩过家家的游戏。”
“成家吗？其实有点早了，不过也不是不行。”白山秋野眼神瞥向那个盒子，“戒指送给你了，算是求婚过了吧？”
那双被半遮在银发后的深绿眼睛只是冷冷看着他，直到白山秋野的眼神终于肯直视回来。
“我可不是在过家家。”白山秋野的手背迸出青筋，骨节发白，两个人面色平静，私下却是一直没有停止过角力。
如果只是过家家，那有琴酒的外貌皮囊就够了，白山秋野又何必舍下家里亲手雕的小木头人，冒着危险去探查组织的底细，早在从爆炸前推开琴酒之前，他就该离琴酒远远的，无论是从暗中算计还是如何，都不需要将自己放到这个动不动就开枪的敏锐杀手面前。
他想要这个眼神冰冷冒着杀气的男人，想留在这个危险品身边，为此已经违反了师父给他的多条叮嘱，别说琴酒已经对他有所回应，就是没有，他也不会轻易放过对方。
更何况琴酒一直随身带着他的戒指盒子，又在组织查找犯人的时候将他藏到自己的安全屋去，还在刚刚凑过来和他接了一个吻……这可是白山秋野长到现在第一次尝到这样奇妙的滋味，不管琴酒在做这些事时想的是什么，对白山秋野来说都不重要。
对他开枪他都不计较了，对救命之恩没有主动以身相许也没关系，但还戒指……白山秋野有点不爽地低声道：“……之前你不是都收下了？亲都亲了，你是觉得……觉得不够舒服吗？这种东西总是可以练的吧。”
“我可没时间和小鬼谈情说爱。”琴酒咬着牙，快被白山秋野抓重点的能力气笑了，从下向上的发力姿势到底不如由上向下方便，他只能暗自再绷紧肌肉，“如果你是个聪明人，就该知道适时止步的道理。”
“那你想要什么？”白山秋野问。
“在黑暗中生存的人，没有爱情这种东西。”琴酒冷冷一笑，“只有你这种小鬼才会把一个亲吻当回事，别太天真了，如果你愿意只当个床伴，我倒是可以考虑。”
这其实只是脱口而出的敷衍话，虽然面前的年轻人长得很好，也在琴酒的审美点上，但年轻的干部并不是一个耽于美色的人，之前的那个亲吻带来的感觉已经有些越界，他心里十分警醒，给出这种轻佻的选择也只是想打消对方的念头。
又或者，是他男性的本能还在作祟，让他忍不住回味这小鬼青涩但柔软的滋味。一个实力强到足以孤身一人毁掉组织实验室的家伙，却拿着枪当近战武器使用也不肯对他扣动扳机，这足以满足他身为男人的征服欲。
但他不屑欺骗这不知为何为他昏了头的小鬼，感情是黑暗中谋生的杀手从不相信也不会去碰的东西，他也不想要那枚代表着小鬼心意的戒指，他只想让这被情情爱爱冲昏了脑子的家伙清醒一点。
谁知道白山秋野闻言眉头没皱一点，“床伴？好啊。”
对于刚成年的连接吻都是头一回的年轻人来说，这个词颇有点成熟又刺激的味道，他也不觉得床伴只会是床伴，对他来说，这只意味着他和琴酒这么快就能拥有这么亲密的关系，怎么看答应下来都很合适。
他甚至还有一点对于这种“传闻中大人才能做的事情”的好奇和迫不及待，放在琴酒手背上的手也收了回来，“那我们接下来……”
一阵不详的碎裂声传来，琴酒下意识看向茶几，就在他的手掌下，那个历经磨难的破烂盒子终于不堪重负，彻底阵亡。
比起僵住的琴酒，白山秋野反而更快接受了这点，他干脆挑出了其中仍然完好不损光泽的戒指，有点可惜地看了眼已经成了碎末的玫瑰花瓣，就握住了琴酒的右手，要拿着那枚戒指往他的手指上套：“正好，就不用盒子装了，直接戴上……”
琴酒直接挣开了他的手，左手握住伯.莱塔用枪口抵着那枚戒指：“拿回去！”
白山秋野捏着那枚戒指：“你要反悔？”
琴酒很怀疑他和白山秋野说话根本就是鸡同鸭讲，这个黑眼睛小鬼根本就没有听他说话，或者只是挑他喜欢听的听了，又或者这家伙干脆就是在装疯卖傻。
“我不会在手上戴这样引人注目的东西。”琴酒最后这样说道。
的确，引人注目和反光容易暴露自己且不论，这么个东西戴到手上，简直是引人来查他身边有没有什么变动。
白山秋野便摊平了手，戒指躺在他的掌心，那双漆黑的眼珠直直盯着琴酒，“不管你想怎么戴，我都送给你了。”
他好像是在说那枚戒指，好像又不是，琴酒并不想费心去猜。他对上那双映着他影子的眼睛，最后还是伸手取走了那枚戒指。
白山秋野笑了笑，颇有些心满意足，“这块宝石确实算不上顶尖，等之后有机会我给你弄一块更好的，你那个组织我都看过了，什么机密实验室，也没有什么好东西，你不如……好吧好吧，我不说了就是了……”
这边幕后真凶和默认会为他掩护的调查人员正互相拉扯，那边被迫背锅的倒霉蛋正在和幼驯染开小会。
虽然刚刚还说不要再随便联络，但公安内部有组织的钉子这种事怎么也不能算作随便的范围之内。这种大事不好用电子设备交谈，安室透悄悄约了发小见面，一边还要应付库拉索那边的催促。
“公安那边的卧底说他们没有收到消息，其他人也没有异常……”本名诸伏景光的青年眉头紧锁，看着安室透的手机屏幕，语气沉沉地念出上面的文字，“只可惜上面没有说明卧底是谁。”
安室透冷笑一声，“正好组织上派我近期多注意公安方面的动向，还有FBI那边，要不是百加得突然作死，又有那个W干了这么大的事，恐怕我还得过很久才能接触到这些信息渠道。”
“那个W……”诸伏景光有些担心地看向自家幼驯染，“他既然能毁了一个基地还不留证据，你知道了他的身份，恐怕他会对你不利。”
安室透却道：“如果他是组织的敌人，就应该更珍惜我这样一个情报来源才对。放宽心，hiro，要论立场，我们和他可不是敌人。不过，今后和那边联系时，要更谨慎些了，看库拉索那边的意思，组织在公安的卧底恐怕地位不低。”
“好，我会注意的。你也一样，zero。”诸伏景光点点头，“要摧毁组织这个庞然大物，不能光指望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
“当然。我可是快要拿到代号了。”安室透晃了晃手机，“百加得可是留下了不少东西……”
“看来我得加油了。”诸伏景光笑了笑，“可不能被你落在后头。”
两个踌躇满志的青年对视一眼，碰了碰拳头。
作者有话要说：替组织悲伤一下。
我真的很想写一些平和的感情过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