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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东窗事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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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诚接下重审旧案的大小事务后,竟无暇再去管寻求朱雀灯一事,只要张念没跑,那其他皆无足轻重。且在警务处长的位子上坐了没几天,他便觉神清气爽,过往岁月俱为炼狱泥沼里的匍匐爬行,而如今这番才该是人过得日子。从前那些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时刻,早已不再成为许诚的枷锁,不过取而代之的便是这看似前程锦绣却处处暗藏杀机的权力、官位,以前的许诚感受不到,或许是因为他爬得不够高。而当下,断不可同日而语。正所谓“高处不胜寒”,这滔天权利不是谁人都能受的,有命攀也得有命享。况且许诚虽有谋略但欠缺实在本事,审案的大小事宜繁多杂乱,即便是想出了切实可行的对策,可真正落实起来难免会产生各种问题。由此,民众的怨声平了又起,纷纷向省局请愿,希望何忠权能回来主持大局。当然,这并非是民众之间一拍即合的策略,能想到这一出,绝少不了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而谁是那个鹬蚌相争最终得利的渔翁,那这便是谁的手笔。

果不其然,何忠权官复原职。

毕竟比起一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老顽固和一个初出茅庐浮寄孤悬的新面孔,还是这个在官场数年,能左右逢源、行事无往不利的老滑头要靠谱得多,更何况这可是众望所归呢。

久违的正厅官帽,对如今的何忠权来说别有一番意味。从前的他不会像现在这般对厅长之位生出油然的敬意,过去他痴迷于至高无上的地位,一心求利,不曾想过真心为民,而此番的游行加上他被停职,让他有机会以黎民的视角去仰望百官,继而,所感所获皆非寻常。

不过是两袖清风,又有何难。

复任后,何忠权立即下令彻查孤峰山藏尸案。不久,两具尸身皆被查清。断案的官员将案情禀明何忠权后,一个细微的线索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两具尸体为一对在闹市经营着小本生意的夫妻,平日里未曾与人结怨,做买卖也是规行矩步,从不赊账,且育有一子,怎么看都与山匪扯不上干系。而凶手杀伐果决,作案手段极为娴熟,且更值得注意的是,这对夫妻偏偏住在朱雀巷,还离沈府不远。

何忠权不禁联想到直至今日都悬而未决的沈府灭门惨案,而如今所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好像都在暗暗指向这一谜团重重的血案。

是巧合还是必然,显然只有往下查,真相才能水落石出。

而后何忠权秘密派人去找寻这对夫妻的孩子,没过几天便寻到了。那孩童七八岁的模样,身边还有一位奶娘。出事那日,奶娘回乡探亲才躲过一劫。何忠权习惯性地对这位恰巧躲过灭顶之灾的奶娘起了疑心。看她对那孩童护得紧,便想是否是这奶娘想将这孩童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来养,才以回乡探亲之名为由,故作不在场的假象,伺机实施杀人。可她将尸身抛至孤峰山又恰好被许诚所利用这一点,实在难以说通。

而那被奶娘藏在身后的孩童面对当下的情形和周遭各个陌生的面孔时,竟毫无惧怕之意,甚至还不听话地探出个脑袋来定定地望着何忠权。

就在何忠权一筹莫展之际,那孩童突然开口说道:“我见……唔。”孩童刚蹦出两个字来的嘴巴,随即被一张大手给堵了回去。

“官爷,我们娘俩真的啥也不知道,这男娃命苦,爹娘惨死,要不是当日他偷玩儿,在地窖里睡了一夜,恐怕也……”说着那奶娘便哭了起来。

何忠权一听便知这妇人在说谎,但他没有像往常一般严词厉色。只见他轻轻拍了拍妇人的肩膀而后说道:“不要怕,有我何某在,谁也不敢拿你们怎样,我定会护你们娘俩周全。但侦破案件对我来说至关重要,若一日抓不住凶手,虎符城的黎民百姓便会有一日危险。你难道忍心和孩子下半辈子一直在恐惧中度过吗?”随后,何忠权慢慢移走妇人的手臂。

见状那孩童继续说道:“我见过他们。”

“谁?”何忠权言语急切却又小心问道。

“杀了我爹娘的人。”

“你说你见过他们?”

“嗯”

“那你还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吗?”

“……”孩童思虑了一会儿又道:“记得。”

“当真?”

“嗯,他们蒙着脸,但我见过的,在巷子里。”

“你是说,你之前见过他们?”

“嗯,我记得,他们说话很奇怪。”

“奇怪?”何忠权眉间皱了皱,大脑飞速运作着,“奇怪是,腔调?还是听不懂他们在讲什么?”

“有的听不懂,有的听得懂,但很奇怪。”

朱雀巷、杀手、听不懂的话、听得懂却很奇怪的话、沈府……

松野一藤!

(下)

忽然间真相大白,孤峰山藏尸案的疑团被一一解开。何忠权随即想让这孩童出面指认凶手,但转念一想,松野一藤绝非善类,仅凭一个孩童的话怎可能将他缉拿归案,况且真正杀人的是他的手下,他定会将此事撇得干干净净。且此举风险太大,并非良策。于是何忠权决定先暂缓缉拿凶手一事,当务之急得先救出张念。

翌日,何忠权悄悄带孩童去见张念,只要那孩童没见过张念,那张念便可洗脱嫌犯的罪名。

只是何忠权怎么也没想到,那孩童一见到张念,便压着低沉的嗓门惊叹了一声:“张念哥哥!”

“小豆子!你怎么来这儿了?”张念也是同样的震惊。

原来这孩童就是张念还住在沈府时,经常一块儿玩闹的小孩。

“松野一藤到底想干什么。”何忠权将小豆子送回去后便与张念在牢房里又将事情仔仔细细捋了一通。

“刚来虎符城,便第一时间去了朱雀巷,而后又寻宝未果,接着……不对,也有可能是先杀了人,那他为什么要杀小豆子一家呢?”何忠权继续道。

“总之能确定一件事,便是松野一藤跟这些种种,甚至是沈家……都脱不了干系。如果他只是寻宝,那便没有理由杀无关紧要的人。”张念低声道。

“为何没有理由,那东洋人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何忠权不解。

“像他这么唯利是图的人,不会做对他真实的目的没有任何帮助的事情。除非,寻宝并非他的真正意图。”张念解释道。

“嗯……有道理。”

“哼”张念淡淡一笑,许是良久都没有与人说过话的缘故,张念的嗓音有了些许嘶哑,不似从前那般明亮。

“放心,你很快就能从这儿离开。我已说服小豆子的奶娘,由她出面作证。许诚便不会拿孩童的话不可信为由,再掀什么风浪。”

“一日定不了松野一藤的罪,孤峰山的嫌疑便一日不可洗清。而我作为山主,也无法独善其身。”

“行了!净担心这些,你先担心担心自己的那条瘸腿吧!”“嘿——我说,许诚这狗崽子,下手够黑的啊!亏你当时瞎了眼,还给我举荐‘贤人’,你瞧瞧你那腿,再瞧瞧你这满身伤,你好好儿瞧瞧。”何忠权一边说一边用指头点,极度愤满不平又无奈的样子。

“嗬——”张念一声自嘲的叹息。

……

“无妨,至少现在还活着。”

……

何忠权不再作声,眼底却生出阵阵悲凉,黯然望向张念前胸不知何时化出的一丝青黑裂纹。

小豆子的奶娘为张念作证后,许诚仍旧各种阻挠,他现在可谓是火烧屁股——猴急!抓了人不仅没问出朱雀灯的下落,现如今连人也要看不住了,况且他根本没找到任何证据,光凭几句言辞是毫无作用的。

何忠权随即力排众议,将张念无罪释放。

而为保小豆子和他奶娘的人身安全,何忠权便把二人送到了地下组织手上。

且偏偏这天下之事,无巧不成书。

此前悄悄去到厅长府与何忠权结盟的地下组织成员——程一,竟认出了小豆子。

原来正是松野一藤被刺杀那日,小豆子见过他及他手下三人。

据小豆子说,当时他正在玩皮球,便老远看见一个男人站在沈府门口向里面张望,似乎是想要进去。而他则站在那儿静静地看着那个男人,而后那人便问小豆子知不知道沈府的人都去哪儿了,门上怎么贴着封条?小豆子则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而后那人又跟旁人说了些他听不懂的话,之后他便拍着皮球离开了。

不过松野一藤好像并未就此罢休,因为据程一说,当时他潜伏在朱雀巷深处,他看见小豆子走后,松野一藤随即叫手下跟了上去,程一见那两人一路尾随小豆子,怕对小孩儿下手,于是便朝落单的松野一藤开了枪。

可事后松野一藤为什么要将小豆子一家赶尽杀绝,又成了一大疑问。

不过眼下张念被无罪释放,众人悬着得心可算是落了地。这不,马二听到消息后连忙从山里赶了过来。

“老大!”马二直冲进厅长府后院儿的客房里。

“老大!我听说你腿被打断了,怎么样?你还好吗?这还有救吗?”马二火急火燎朝卧床修养的张念奔去。

“小兔崽子!谁跟你说的腿断了?你的腿才断了!”只见张念取下放在脑门儿上降温的毛巾朝马二的头狠狠敲了几下。

“啊!没断啊!那就好那就好,不然我现在恨不得立马提刀去砍了许诚那王八羔子!”

“无妨,小瘸了点儿,大夫说修养一段时日,能好。”

见张念如此有精神,马二终于舒了口气,又慷慨陈词道:“嗌——真是老天保佑,老大你大难不死,必有艳福!”

“去你的!臭小子你学东西能不能往对了学,那叫‘大难不死’、‘必有’、‘必有后福!’”张念直起身子提起毛巾就是一顿抽,一字一句纠正马二的“危言耸听”。

“啊——老大老大,手下留情……疼疼疼……”马二虽嘴上喊着痛,可心里呀喜的很嘞!

“行了,说说最近山里什么情况?”张念停下手上的事,将腿从床上挪了下来,摆弄好个舒服的姿势后问道。

“老大,你别说,这回啊真是被自己人倒打一耙,我们好心好意没把他们当叛徒给撵出山去,他们反倒好,背后捅刀子,真是一群白眼儿狼!”

“天可度,地可量,唯有人心不可防。他们供出什么来没有?”

“嗐!嘴硬的很,我该上的刑具统统上了一遍,结果死活都不承认是被许诚指使的。”

“也罢,他们上山之初都是在前任山主手底下做事儿,不认新主自是理所应当。而我也正是看上了他们身上所具有的这份血气,才留他们的性命至此。”

“明白。”马二听出张念的言外之意,随即应道。

“我之前让你办的事都办妥了吗?”

“放心吧,都是我一手安排的,不会有差错。另外,你父……额……张…瞎子,是我亲自送出城外的。不过,王天泽这小屁孩儿说什么也不肯走,原本打算让他随张瞎子一同出城的,老大你知道的,这小子只听你和他师父的话,我拿他一点儿办法没有。”

“那他师父可有说什么?”

马二突然一愣,半天没张开口。

“怎么?”

“没……没什么。”

“嗯?”

马二自小就藏不住事儿,一撒谎便结巴。

“他……他师父说,当初是你把他留下的,现在又要撵他走,真……真真儿是招人厌!”“这这……可不说我说的啊!我只是……只是转达。”

张念顿了一会儿又道:“也是,那便随他们去吧。”

张瞎子走的那日,他又穿上了长褂,不过这次是裹上了厚实棉花的长褂。天日渐生冷了,说话时已能吐出热气。只见他把墨镜往鼻梁上提了提,又继而拍了拍棉毡帽上落得灰,再背上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裹,出了门。

“瞎老头儿,你还回来吗?”随着门帘落地,一个稚气的声音问道。

“啊——是天泽小友。”门外张瞎子回道。“缘分自有因果。”他又道。

“听不懂。”王天泽随即询问。

“哈哈哈,无妨无妨,世间之事无非聚散终有时,我们来日方长,有缘再会……”

城北外,马车渐行渐远。王天泽的目光聚焦在地上被车轱辘撵出痕迹的尘土之上。

“真不想走啊?去那边,可是能过上安生日子嘞。”马二看着正出神的王天泽问道。

“那你怎么不走?”王天泽反问马二。

“连我都走了,你那山主大人岂不是太可怜了。”

“嗯。”

“小兔崽子,你嗯什么?”

“我也是这么想的。”

“哈哈哈,臭小子,行了,咱回吧!”

……

“对了老大!差点儿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儿!”刚准备离开的马二又折了回来。

“何事?”

“喏——三封从上海来的信。”

张念倏地一怔,颤着手将信接过。

沉甸甸的。

张念看着手中的三封信纸,有的已经略显陈旧,他缓缓撕开其中泛黄的一张。

那是跨越山海奔赴万里才得以相见的熟悉字迹,欲饮苦酒与江河,佐以重逢的妄想,作眷念的化形,贪世俗恋红尘,像在欣赏一种残酷的美。

每一笔,

皆醉成她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诸位,端午安康!

平行时空的沈琳琅和张念又可以听曲儿看烟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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