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缘起

张念这些时日看似无心打理山寨，实则每日都在暗中观察，这山寨之内发生的大小事情他都心知肚明。

而他虽对沈琳琅心生好意，但并不清楚这突然的心动是否只是自己的一时兴起，见色起意。

做山匪近十年的时间里，张念怎么可能丝毫不沾染世俗的风花雪月，怎么可能不踏入烟花柳巷之地，风月场上的人都认为张念轻浮浪荡，处处留情且薄情寡义。

张念虽觉得旁人的认知有偏差，但也不否认自己就是个凉薄之人。

而他却唯独在沈琳琅面前轻浮不起来，不仅没有了平日里风流的做派，甚至还有些许拘谨。

这一点张念在上次与沈琳琅单独接触的时候便发现了，他一边心生欢喜，一边又无法理解自己的反常。

张念做事向来小心谨慎，在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照样考虑了良久。

虽然他无所谓自己与沈琳琅身份地位之别，但他清楚的知道如果自己一旦动了真心，那沈琳琅必定会成为他唯一的软肋，到时候他能躲得过一双双觊觎孤峰山山主之位的眼睛吗?

能躲得过敌人的虎视眈眈、明枪暗箭吗？

面对这未知的恐惧，他犹豫了。

如果没有孤峰山势力的加持，如果这十年磨炼出来的心狠手辣被动摇，那他这些年所做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或许他可以是个干干净净的人，但这世道已将他变成现在这样，张念有怨但无悔。

所以比起去追求虚无缥缈不切实际的爱情，他更想握住实实在在的权力和地位。

世上难得两全法，张念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兴起而冒险，所以他思来想去决定还是一心当好孤峰山山主，做回没有遇到沈琳琅之前的自己，将这不该有的心绪放在心底，也决心不再与她相见。

但这命里的事儿，又有谁能自己掌控呢。有些事情你越想避开就越避不开，有些人你越想错过，就越不让你错过。

这天，张念正在练武场上观战，便见马二急匆匆地赶过来。

“老大，城中探子送过来的，说是上海来信。”

“上海来信？”

“正是，难道说那神秘人又有新动作了？”

这城中探子乃是张念与神秘人的传话小厮，而这神秘人则是两年前张念遭仇人暗算时救了他一命的恩人。

此人行事隐秘从未向张念告知过自己的真实身份，至于当时为什么帮他，张念至今不知所以。

而为了早日还清不该欠下的人情，张念这两年便偶尔替神秘人做事。

于是他打开信，上面写到：

“张山主，别来无恙。

自初见时搭救那次后，你我二人互相往来已有两年时间。

因有所不便，这些年并未向山主表明真实身份，还望山主见谅，莫要怪老朽不能坦诚相待。而如今已无所顾虑，在此要向山主说明，我乃虎符城朱雀巷沈家沈雄。

这两年张山主为还恩情多次出手相助，老朽十分感激，早已拿山主当作朋友，想来这份恩情也该还的差不多了。

老朽虽不情愿与山主就此断了交集，但眼下已无他法。

此次在上海所行之事，危险重重，如今我已是身处险境，不得抽身。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大概已离开人世，过往人生皆为前尘，唯有一心愿珍重至极，若能了却，此生无憾。

而老朽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家中小女——沈琳琅，这孩子从小便没了娘亲，再加上我常年忙于生意，未曾尽到父亲之责，深感愧疚。

如今唯一心愿便是希望小女能平安度过此生，但我这个作父亲的怕是没有机会了，所以沈某在此祈求张山主能代替老朽照顾小女，只愿她在乱世能有一隅安身之处。

我沈雄无以为报，愿奉上沈家半数家产，还望张山主接受老朽所托，莫要拒绝我这入土之人，我沈某人在此谢过了！——沈雄绝笔”

张念读完信，怔在原地。这突如其来的信息让他有些错愕。

“神秘人竟是沈家沈雄，沈琳琅是他女儿，他死了，现在把女儿托付给我?”张念立马在心里捋了一遍信的内容。

“老大，这神秘人说了什么啊？”马二发觉张念神色不对便紧张地问到。

张念顿了一会儿，随后回到:“他说他要给我们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马二睁大双眼。

张念走下台阶，嘴角不由得上扬，而后说道:“一座烫手的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