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而易见,他们在公众场合调情。
一个若有似无地勾引,一个面不改色地回应。
根本不管身边人的死活。
伺舟在家里的时候,除去被伺叙白强行喊出来吃饭之外,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待在自己的房间,戴着耳机屏蔽外界的一切声音。
他不在乎谁和谁在享受着伺家的一切,谁和谁在你侬我侬的调情。
这个家里,只有那间卧室,是独属于他的。
时夏经常会来房间找他。
她不用经过任何人的允许,就那样兴高采烈地推门进来。
看到他在房间里等她,她总是会很开心。
她会冷不丁地从身后熊抱住他,也会趁他不注意摘下他的耳机,跟他分享最近新看的漫画,指着上面半裸的角色说,这个比例好完美很像他。
最过分的是有一次,她说要看他有没有腹肌。
他别扭地躲避着她的触碰,可是等她把他追赶着压到床上后,又突然说自己不看了。
他当时气得脸都红了。
自己都准备好了,她怎么不看了?
肯定是在对他欲擒故纵!
时夏还会缠着他,要他陪她出去玩。
他人生中除去上学之外,几乎所有出门的原因,都和时夏有关。
不过,这一点也经常被伺叙白利用。
伺叙白喜欢一家人出去玩。
他不想去,伺叙白就让时夏单独喊他。
等到了目的地之后,他才发现伺家的人在那里,时家的人也在。
他为此对她生过几次气,可每次她都会变着法儿地来哄他。
她说,他不能总是待在房间里,那样对身体不好。
晒不到阳光,内心会发霉的。
她不想他因为不习惯外出的生活,就放弃感受美好的机会。
到了外面,她也很保护他,一直避免着他和外人有所接触。
有一次在沙滩,周围的人密密麻麻,有很多情侣间十分亲密的行为,让他看了觉得很不舒服。
因为总是能联想到,小时候他不小心看到安金义和伺叙白做……
时夏觉察到他的异样,就从后面捂住了他的眼睛。
她趴在他肩头,告诉他,就当周围的人都不存在,现在只有他们两个。
整片沙滩都是他们的,沙子松松软软,海浪轻柔翻滚,阳光在他怀里,而她在拥抱他。
那时候,他安然度过。
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眼睛被蒙住,还是因为时夏在阳光下抱他。
而此刻,对于公然调情的安金义和伺叙白,伺舟的内心感到极度不适,甚至比在沙滩上时还要强烈。
他尝试着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们。
可是,预想中的平静并没有到来,反倒是听觉感官被无限地放大。
他们的每一句话,都被他听得清楚。
“宴会都没结束,怎么这么心急?”
安金义低语道:“想你了。”
“再等一会儿吧,我得送小舟过去。”
“这么点小事,让别人送小舟也可以的。”
伺叙白解释道:“我不看着他过去,哪知道他会不会好好道歉呢?今天是静影生日,总不能让她受委屈。”
安金义小声埋怨:“你怎么把孩子看得比我还重要啊,我都不在乎静影了,你还在乎什么呢?”
伺叙白笑了一下道:“我待会儿过来找你。”
说完就转过身,刚想推着伺舟离开,只见伺舟躲避了一下,嫌弃地和他拉开了些距离。
伺叙白的手僵在了空气中。
按理说,刚刚他们讲话的声音并不大。
这都让他听到了吗?
伺叙白有些无奈,大人之间的事情,小孩子在这里偷听什么?
听了又不开心。
伺舟强撑着一口气,走出了宴会厅。
他不想在安金义面前那么狼狈。他知道,她是故意的。
正如当日她在伺叙白身下,故意用一种炫耀又骄傲的目光看他一样。
其中还暗含着震慑。
如果时夏在他身边就好了。
这种时候,她怎么不在呢?为什么她要抛弃他,让他独自面对这群怪物?
她这样对他,太残忍了。
伺舟终于坚持不住,扶着墙缓慢地倒了下来。
这次的感觉,和以往还是有些不太一样。
以往会有周身被冻僵的感觉,每走一步都觉得踩不到实处,可是今天却觉得浑身发热,只是仍旧难以支撑他行走。
伺叙白看到儿子变成这样,心疼之余又很生气。
“夏夏怎么把你给摧残成这个样子?你就这么离不开她吗?一个视频怎么才顶这么会儿时间,我以为至少能撑到晚宴结束呢。”
伺舟被伺叙白的保镖扶了起来。
他的面色尽显苍白,额头和颈间也泛出了一层薄汗。
其实,冥冥之中,大概是有报应在的。
伺叙白为了自己儿子的夜间体验,暗示苏茜宁给时夏下药,却从没想过自己的儿子,竟然在无意之间也被安金义下了药。
那杯果酒,伺舟只喝了一口。
不过药性极强,很快就会发挥出来。
对此一无所知的伺叙白,有些无奈地对伺舟说道:“如果你刚刚没摔坏我手机的话,或许我还能给你再看一段夏夏的视频。”
伺舟一听到时夏的名字,落寞的眼眸中又重新有了光彩。
伺叙白继续对他刺激道:“她和一个男孩子在夜间放风筝,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那个男孩子一无所有,她还是愿意跟着他。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一点魅力都没有。除了相貌优越一些,简直毫无竞争力。既不会哄女孩儿开心,又不舍得说几句情话。没了夏夏,连个路都走不稳,怪不得她看不起你。”
伺叙白是懂拱火的。
明明时夏完全没有看不起伺舟的意思,却被他三言两语就勾勒出,一个负心小女孩儿的形象。
手段虽脏,但见效。
伺舟现在不仅能强撑着走路,还主动推开了扶着他的保镖。
等来到更衣室门口,伺舟对伺叙白冷声说道:“我不喜欢别人看着我道歉。”
伺叙白笑着摸了摸伺舟的头:“爸爸就不进去了。”
伺舟进去后,伺叙白从口袋里掏出房卡,交给门口的保镖。
“待会儿少爷出来,把这个交给他。他知道该去哪里,其他的不用管。”
保镖迟疑之下,还是点了点头。
看着伺叙白离开的背影,保镖也是觉得一头雾水。
这两口子到底怎么商量的啊?
安金义让他把更衣室的门从外面锁上,伺叙白却给了他一张房卡。
到底是让这两个孩子,在里面办事儿,还是去房间里办啊?
这一家子的内幕本就复杂,有时候交待的事也比较含糊。
可若是太过直白地去请示,又容易被解雇。
保镖想,不管了,他先把门锁上再说。
说不定出来后,俩人想换个地方,也不是没可能。
这些年他看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觉得这家子人做出什么来都不稀奇。
伺舟进去之后,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旁边的小隔间里忽地伸出一只手,将他拉扯了进去。
伺静影穿着白色的吊带裙在等他。
安金义平日里对伺舟很是关注。
哪怕他把自己的喜好掩藏得极好,可她还是从时夏那里问出了关于伺舟的许多事。
比如,伺舟喜欢白色。
虽然不知道缘由,但是让静影穿白色就对了。
时夏从小就傻乎乎的,明明知道伺舟的喜好,却从来都不知道迎合一下,整天穿得跟个七彩小鹦鹉一样。
安金义想,时夏不肯为伺舟费心思,有的是人肯为他费心思,到时候不能怪伺舟被静影抢走。
谁让她不好好珍惜的?
伺静影踮起脚尖,揽住伺舟的颈:“你是来跟我道歉的吗?”
伺舟看到伺静影这样贴过来,忽然觉得荒诞又可笑。
他忍不住冷笑了一下。
是谁给她的勇气,让她觉得自己会喜欢上小三的女儿?
虽然时夏不在他身边,但他也不至于饥不择食到那种地步。
他平静地看着她,仿佛是想看看她还有什么招数。
伺静影被伺舟看得心里有些发毛,这怎么跟妈妈说得不一样?
不是下药了吗?
她的指尖轻划过他的颈,发现他的身体挺烫的。
这时候应该起作用了啊,他怎么还这么无动于衷的?
妈妈说那种药很强劲,只要稍稍一勾就见效。
到时候伺舟就会对她很主动的,主动到她受不了。
并不会让她觉得尴尬,只会觉得快乐。
伺静影想了想,觉得可能是自己没勾到位的问题。
她又凑到伺舟的耳边,轻吹了一口气:“你是不是很难受?”
刚说完,就被伺舟从狭小的隔间里甩了出去。
她重重地摔在地上。
伺静影瞬间意识到,应该是药效起作用了。
她回过头泪眼婆娑地看向伺舟,等待他下一步的举动。
伺舟撩开帘子走出来,看也不看她地说道:“别再当众给时夏难堪,你并没有比她好到哪里去。”
他从未想过跟她道歉。
只不过伺叙白一直逼迫他来找她,不然就不带他去见时夏。
无奈之下,只能过来见她。
道歉是不可能的。
不仅不道歉,他还要警告她。
“如果日后想继续赖在伺家分一杯羹的话,最先应该学会的,就是讨好伺家未来的女主人,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