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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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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着余光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两道背对着她的身影。

颜鹤没有放过河灯,今天是头一次。他蹲在岸边捯饬良久才捧起河灯,点燃底托上的蜡烛后,和沈商陆一起虔诚地把它们放在水面上,接着看它们乘着风越漂越远。

夜里气温下降,偶尔袭来阵阵凉风,蜿蜒的水面上已然被放着无数亮着光的荷花状河灯,在平静的水面漂流着。点燃的烛火仿佛一只只闪烁的眼睛,五彩斑斓的光亮一路延伸到溪流尽头。

水面倒映着岸边人们的模样,颜鹤凝视虚空,呢喃道:“以前我觉得逝者已逝,生者应当好生活下去才对得起他们,并不在意这种虚无缥缈的祭祀。可这段时间在这里的所见所闻让我明白,任何仪式都有它存在的意义,人虽然死了,但只要有人记得,他就还活着。”

刚走到颜鹤身后的郅晗闻言,当即停住脚步。

是啊,只要自己还记得,她就还活着。

沈商陆颔首,对此表示认同,俶尔又问他:“这河灯,你是放给李真的?”

颜鹤没有犹豫,给了沈商陆肯定的答案。“他永远是我朋友,我也会永远记得他。”

“你们之间真诚的友情着实让旁人羡慕。”沈商陆感慨道。

颜鹤氤氲笑意,对他说:“我们之间不也如此?”

像是想起什么,沈商陆眼底闪过失落,转瞬即逝。他将手伸到水里,轻轻晃动使水面荡起微波,惬意自在地谈及:“在京城时我见过许多人,但真实的没几个,他们接近我大多有利可图。母亲在时,曾与我论此事,叮嘱我不可与人交心,但我先遇见乔艾,又遇见你,都是值得交心之人。”

世间险恶,人心不古,但得几知己足矣。

今日在溪流处聚集的人是这些天以来最多的,有人离开,又有人断断续续赶来。祭祀的人群都陆续退去后,杨翡才拎着个木篮姗姗来迟。

她今夜装扮得极好看,脸上不止抹了胭脂水粉,盘起的头上还戴着不少头饰。就连衣裳也不是平日里穿的粗布麻衣,而是款式有些老旧的绸纱,风韵犹存。

岸边人少的地方只剩下灯火阑珊处,灯笼的光照不到那里,显得稀落冷清。

杨翡并不介意,径直朝那边走。掀开遮木篮的布,用火折子点燃河灯后,又捧起河灯放在水面上。这套动作行云流水,显然对此熟能生巧。

“志尚,我今天穿着你当年送我的衣裳来见你了。我听他们都说,七月半鬼门开,鬼魂会沿着一条路回这世间来,所以我今天晚上还特意打扮成你印象里的样子了。我们一家子都过得很好,你就不要再挂念了,转世投胎去个好人家,顺顺利利过完一生,别再英年早逝……”

只有在这种时候,杨翡才能明目张胆讲出内心对他的牵挂。

纸钱燃尽,带火的灰烬随风飘上天,在半空之中消失踪迹。

杨翡正要站起身,手腕突然被什么东西抓紧,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朝漆黑的尽头拉。

悄无声息,谁也没注意到。

杨翡的后背重重抵在墙上,她吃痛皱眉,定睛一看才看清面前之人的长相,问他:“你又要做什么?”

“你又来祭祀他!为什么你永远看不见我的真心?这么多年我天天把你放在首位,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吧?”说罢,王青云将手抵在自己胸前,用炙热的眼神盯着杨翡看。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请你离我的生活远一些。”杨翡决绝道。

王青云像是听见了笑话,冷笑一声,俯身凑在她耳边,轻声说:“让我离你远一点?你难道忘记你儿子是怎么当上官的?”

闻言,杨翡的神情变得紧张起来,额角突突直跳,“你当初答应过我,不再提及这件事的。”

“可你现在让我很失望。”王青云说。

杨翡本能地摸了摸手腕上的翡翠,微小的动作却被王青云捕捉到,他突然大力地夺走了杨翡的翡翠镯子,紧紧攥在手里,怒不可遏质问她:“我只问你一句,事到如今,你的心里装的都还是他?”

瞧见杨翡默不作声,他像是一头失去控制的野兽,怒吼道:“你一定会后悔的!”

说罢,王青云作势要将手里的镯子往地下摔,手起镯落,离地面只有一步之遥。一旦掉在地上,镯子必定四分五裂。

就在镯子即将落向地面的瞬间,一道快成残影的身影飞来,扑向地面时立即伸手,干脆利落地接住了。

站在旁边的杨翡见状松了口气,思绪回笼的王青云则摸黑逃离了这里。

郅晗从地上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沾着的灰,接着顶着张冷脸把翡翠镯子递给杨翡。

翡翠镯子失而复得,杨翡立即戴回手腕,并感激地对郅晗道谢:“多谢郅晗姑娘。”

“他如此纠缠你,你没想过摆脱他吗?”郅晗问。

杨翡将木篮挂在手臂上,摆手道:“我儿子在邻京当县丞,他过些日子就会来接我,我在这里待不长,自然不用和他一般见识。”

“刚才听他说你儿子的官……”

郅晗话还没说完,就被杨翡打断,她的步伐在不经意间加快,一味地朝前走。“我儿子是自己考上的功名,至于王青云,他没当官的命,考过几次都止步乡试,他的话不足为信。”

说罢,杨翡已经走远了,身影消失在黑夜里,无影无踪。

在溪流尽头,有一栋隐于黑暗的房屋,房屋里没有亮光,只能凭月色看个大概。有人摸黑从里面推开年久失修的木门,径直朝外走,抵达约定地点后自在地盘腿坐在地上,自顾自用衣裳擦刀。

一阵风吹来,卷起地上落叶。被烈日暴晒的枯叶在地上咔咔作响,和风一起来的,是一个戴着面具的人。

他把画像递出去,语调平缓看不出任何感情。“两天之内杀了他。”又递出另一张画像,“京里来信让你小心这个人,李真就是被他抓的。”

坐在地上的人收起刀,展开画像将模样记在脑海中,点头接受了这个任务。他的半张脸隐于黑暗,月光下能清楚看清脸上长条的刀疤,极其可怖。

“千面换人了?”他用沙哑的声音问。

戴面具的人点头,“是,京里传来的消息说他死了,新一任千面才上任不久,听说是个女的。”

“知道了。”颜鹤的画像被他攥在手里,接着不屑地说,“白面书生而已,何足为惧。”

*

随着月色加深,夜里气温更加凉爽,风夹杂着些许凉意从山间而来,吹在身上不禁打起寒颤。

这几天夜里都会传来凄厉的童谣声,郅晗他们已经掌握了规律,它会在每晚酉时三刻准时唱响。只不过今天酉时已到,该出现的童谣却没有按时出现,一直到戌时,那凄厉的嗓音才再次笼罩宜和村。

夜深人静,村民都已经歇下,唯独颜鹤还坐在小院里,任由习习凉风往脸上吹。

清冷的月光从天际泄下,颜鹤在月光照耀下挥动双手,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打铁花的动作。

何昭华一大早就在大槐树下张贴着新的告示,逢人便说今晚会有打铁花表演,是他引以为傲的小徒弟出师后首次表演。

毫无意外,这消息在何昭华奔走相告后让宜和村所有人都知道了,包括郅晗。

“真的有打铁花?”郅晗兴奋地问。

何昭华抚了抚胡髯,自信点头,“是,就在今晚,村口大坝子那儿,有空就来捧个人场!”

在那儿站着的几个人纷纷点头。

颜鹤像往常一样去何昭华家里,轻车熟路拿起靠在墙角的柳木棒。经过一段时间练习,颜鹤的手臂已经练出肌肉,打铁花的技巧也已经烂熟于心。

何昭华拿着酒壶从门外走进来,脚才刚跨进门槛,便高声道:“昭卓!昭卓!”

接连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

因为喝了酒,何昭华的双脚像踩在棉花上,差点摔在地上。颜鹤及时扶住他,又怕他听不见,大声说:“他没在家!今天好像没出现过。”

何昭华躺在藤椅上,阳光照得他身上暖洋洋的,闻言,疑惑地嘀嘀咕咕:“昨儿就没回来,这几天天天早出晚归的,人影都见不到!”说罢,他又对颜鹤嘱咐道:“今儿个别练太累,铁水滚烫,晚上你要注意安全。”

“是,谢师父关心。”

时光飞逝,夕阳西下,余晖洒在山顶上的半边天空。此时气温还没退下,因此人手一把蒲扇,扇出的风还带着热浪。

天还没黑,宜和村村口的那片空地就站满了人,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也不为过。郅晗见状,震惊道:“宜和村不是只有十来户人家吗?”

杨翡在她身旁停下脚步,笑着说:“昭华叔一大早就跑遍了周围的各个村落,到处贴告示,生怕别人不知道这儿有打铁花表演。”

“怪不得。”

按规矩搭好打铁花的架子后,已近夜幕。郅晗激动地混在人群中,望眼欲穿,却在队伍里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他怎么会在队列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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