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说，有点扯啊。”俞知夏脸上写满了“我不信”三个字，心里已经给女人打上了奸商的标签。

“你给我闭嘴。”女人忍无可忍，试图通过加快语速的方式，早点解决这一单生意。

“神战即将拉开序幕，这个世界是旧时代的终结，也是新时代的开启。在诸神的布局下，这里至少会诞生三位真神。”

“啊？这真神怎么跟批发似的？”俞知夏还以为真神挺有逼格的，结果就这样？随随便便就能上几个啊？

“这是诸神千万年争夺与博弈的结果，正常来讲，一个世界成就一位真神都不容易。而且这个世界本身就特殊，它能接纳的命使数量远超普通世界的极限，由3个达到了至少7个。”

嗯，没听明白。俞知夏不知道自己听这些有啥用，如果可以，他更愿意做个混日子的咸鱼，远离纷争。

“你只需要知道，有真神在你身上押注了，你的命运注定不简单。所以摆烂什么的，就别想了。”女人看穿了某人的想法，决定劝人奋斗。

这下给俞知夏整得受宠若惊了，他一脸震惊，暗道居然有真神眼神这么差，“我何德何能啊，为啥啊？”

“本来也不是你的。”女人语气哀怨，“是有个真神级的存在，把你和另一个人的命运互换了，打乱了所有存在的计划。”

“那个人是谁啊？”俞知夏提起精神。真神的押注说白了就是扶持上神位，这泼天的富贵居然有人放弃。

“不知道，这是真神才能触及的隐秘。”女人摊了摊手，附带了自己的猜测，“我觉得暗箱操作的真神十有八九是「混沌」，不，毋庸置疑！”

“何出此言？”俞知夏在脑海里搜刮一番，想起了不久前张诚诚对新星说的谜语，里面就提及了「混沌」。它似乎是林城私立中学背后的势力。

“诸神开启神战是想争夺其他的本源力量。”女人突然正襟危坐，话锋骤然一转，“但「混沌」已经在吞噬其他本源了，被影响最大的就是「生命」，还要被「死亡」污染。”

“没什么是「混沌」干不出来的，祂们在登上神位后，就树立了一个野心勃勃的目标。”她的语速忽然变缓，声音变得艰涩沉闷，“祂们要掀翻诸神的棋盘，成为星空之下唯一的神明。”

“我去，什么起点爽文剧情！”俞知夏对真神没什么概念，却下意识觉得对方实力不俗，于是认真思考了一下投奔「混沌」的可能性。

不过只是简单推演几秒，他就放弃了，主要还是受不了林城私立中学令人发指的行事作风，看隔壁不成人形的余灰就可见一斑。

忽然，他发现了隐藏的华点，目光一凝，问道：“你为什么要带个‘们’字？还有，我一定要选择一个途径吗？”

“因为「混沌」是唯一的单途径双神啊。”女人忍住背后说坏话的冲动，耐心为不争气的某人解释，“用你们这边的话称呼，就是——想要在神战中勉强维持存在，至少要是半神级存在，而成就半神级，必须选择途径。”

“……我还不想英年早逝。”俞知夏嘴角一抽。他没记错的话，成为半神，首先得是个鬼，而鬼则至少是死了的人。

女人不语，心底已经念叨了几百遍烂泥扶不上墙。收起神牌，她迫不及待地赶客走人，“交易结束，你一直往前走，会看到电梯的。”

亏大发了！俞知夏不情不愿地交出优惠券，一边唉声叹气，一边慢步离开，直给女人看得良心不安。

“等等，其实你直接去找商场主人，通关不成问题，祂挺好说话的……吧。”

“啊？”俞知夏被女人直接给提示的无节操行为震惊到，下意识回头，却见那处小摊早已人去楼空，周围的景象回归星空。

果然是奸商，不然为什么良心不安给提示，还跑路跑这么快！

俞知夏心里不住嘀咕，不知不觉就向正前方走了好一段距离，身边的星石数量也随之减少，到了最后竟是一个都不剩了。

“叮——”

让人安心的提示音传入耳中，他难掩笑容，抬头果真看到了离开的电梯。

进入电梯轿厢，俞知夏盯着控制面板，视线定格于暗淡的数字“4”按钮，犹豫着要不要照女人的话去看看。

目前来看，第一层和第二层平平无奇，第三层也不见商场主人的影子，那必然是在号称能实现任何愿望的第四层。

“去看看吧。”半晌，俞知夏总算下定决心，想着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凌晨，干脆先去四层探探情况，大不了之后回来从长计议。

直梯一路上升，与此同时，星空之海深处，走出了一道身影。

“早知道就不闹脾气了，唉。”凌晨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反正腿是酸得很，如果微信步数在这里能记录，他觉得拿个国服第一不成问题。

总之，他就是非常后悔！

明明才和俞知夏分开不久，结果毫无破关思路的脑子里，全是对方那张脸。他自己的处境不佳，还总在担心对方。

难道交活人朋友会削弱智商吗？

本打算来第三层找线索，靠自己通关证明实力，可现在凌晨只想赶紧找到路离开，和俞知夏道歉，解开误会，一起破关。

“你好，这位先生考虑一下关照小铺生意？”

凌晨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虎躯一震，乍然回头，就看到个披着黑色斗篷，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女人。

视线缓缓上移，眼前便出现了对方脸部深邃梦幻的星空，仿佛有着奇妙的魔力，轻易就能吸引他人的目光。

看着就不是我打得过的样子。凌晨一秒分析出二者的实力差距，身躯已经条件反射开始发抖，随时准备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路。

“不了。”不动声色地戴上墨镜，凌晨语气和缓，带着几分疏远之意。哪怕心里慌得一批，也要装得深不可测，这样跑路时才能让对方反应不过来。

“确定不试试吗？”

“我身上没带钱。”大脑高速运转，凌晨总算找到了一个既能拒绝对方，又不会激怒对方的借口。

“你是小铺开张以来的第一个客人，可以享受免单优惠。”女人话中略带笑意，抓着神牌的手却不住用力。

这俩人怎么都扣扣搜搜的？！

坏了，这是诚心不放人了。凌晨心下一惊，还是故作镇定地摆摆手，“那我问个路，怎么离开第三层？我急着去找朋友。”

“……”女人鬼掐脖子似的，说不出半个字，只觉得非常无助。

该说这两个人天生一对吗？都抠搜就算了，居然还看不上堂堂命使的祂，就想着问路找人！

***

直梯自三楼升入四楼的过程极为缓慢，好在俞知夏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待。

“叮——”

电梯门咔嚓咔嚓地徐徐向两侧收入，仿若年久失修的老旧机器，每一下移动，都带着腐朽衰老的气息，莫名给人荒凉之感。

抬步跨出轿厢，俞知夏深刻地感知到了周边刺骨的阴凉寒意，要比诅咒近身还要难熬。

苍白冷光渐渐收拢，乃至消失，他知道是电梯门重新关上了，而自己要独自深入，亲身探索这片散发亘古气息的黑暗领域。

这里与第三层星光褪去后的灰雾地带极为相似，却比前者更为破败，更要黑暗，似乎只要来到这里，心中希望的火苗便会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深深地怀疑。

对世界的怀疑，对自身意义的怀疑，以及对未来的怀疑。

咬紧牙关，俞知夏在脑中回忆过往的美好，试图以此降低环境对自身情绪的影响，步伐稳健，头也不回地一路向前。

走过枯黄的草地，越过坚硬的岩石，他最终来到了一处悬崖边。

貌似先前让人低落的破败之景，都是为了这处悬崖做铺垫。

他站在悬崖边，脚尖抵着悬空石块的边沿，低头凝视悬崖之下深不见底的渊潭。

意识朦胧间，他似乎能看见数条手臂自深渊中爬出，牢牢抓住他的四肢，拥抱住他的躯干，恰住他的脖颈。

无波无澜的空灵之音自耳畔响起，带着一种蛊惑之意。

“跳下来，以生命为代价，你将获得实现愿望的机会。”

“□□死亡是意志重获新生的开始，不用害怕。”

“虚假的星空之下，唯有意志能够永恒。”

俞知夏始终低着头，双目涣散，浑浊的眸底倒映出深渊的薄凉。他渐渐感受不到呼吸与心跳，宛若进入了一种特殊的境界，迟迟未动的腿总算迈了出去。

无尽潮水似要淹没他，而悬崖之下才是真正的解脱。

忽然，像是有根紧绷的弦断裂开来，俞知夏猛然回神，像是抓住救命引绳的溺水者，迫切地采取动作挽救一切。

那条迈出了一半的腿倏地收回，他又惊又险地剧烈喘/息着，战栗的身体仍在后怕，那迎接死亡的失重感似乎早已来至跟前。

“我靠，你说跳我就跳，真以为自己泰坦尼克号啊！”

肾上激素飙升，俞知夏顾不得其他，一溜烟跑回电梯口，对这处愿望实现的地方没有半点留恋。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玩家死那么多了。

八成是歪打正着来了这边，以为自己找到了隐藏的通关路线，直接跳了下去。

“天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