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禧像中了一枪一样，哆嗦一下。紧接着她颤抖着举起双手，背后的人似乎很满意，慢悠悠的踱到她身边，露出正脸。

是市局的保安王力。

“瞧你这点出息。”王力冷笑一声。

钱禧看见他，慌乱的表情瞬间从脸上收走，转为愤怒：“你干什么？”

“如果什么都不干，今天堵在这里的就是真的警察了。”王力慢悠悠的用手势比了个开枪的姿势，“biu！”

钱禧左右观望了一番，并没有什么人影。

“你来找我干什么？”

“不是我，老板找你。”王力望着老徐家破败的大门，“不用心疼这俩小崽子，很快就有人来找了。”

他俩前脚刚走，特种局的第二分队侦查队长王川就带着手下从另一条巷子拐进来。

“就差一点。后来的那个人什么情况？”

“面生，据我所知类人名单里没有他。”助理沉吟了一会儿，回答道。

“类人名单，”王川冷笑一声，“还有个屁用。”

他挥手招呼收队，边走边给陆白打电话，“没抓到，她根本就没进去。老徐家还能有谁？”

陆白在电话那头揉着太阳穴，昨夜几乎一宿没睡的他现在很是头疼。“我猜可能是两个小朋友。老徐一直不肯配合调查，应该跟它俩有关。”

王川停下脚步：“你说的是人还是……”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王川带着几个人原路返回，破败的大门不费吹灰之力就被他们打开，院子里荒草丛生，已经很久没人居住的样子。

“这是住人的地方吗？”另一个外勤一边用手挥舞着刚才他们破门时掉落的灰尘，一边感叹。

“很明显有人住。”王川望着院子东边的一座小破屋，屋子没有门，但是用一张厚厚的门帘挡着风，院子里有走过去的脚印，看样子会有人时不时过来。

似乎是觉察到院子里有人，小破屋的门帘被什么人掀开，紧接着一个黑乎乎湿漉漉的狗鼻子拱着门帘钻出来，是一条3个月大小的中华田园犬。

狗子垂着耳朵，黑黄的毛发在眉心间有两撮白——就是最常见的“四眼狗”，漆黑如豆的眼睛望着院子里的几个人，像是被吓到了，哼哼叫着。

“闹了半天是条狗。”助理松了口气。

“这狗不对。”王川警惕的招呼众人，往后退了两步。

紧接着，田园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形成人，向他们扑过来。

王川一惊，当机喝到：“特生枪准备！”

特生枪是对付类人的专门武器，打到普通人身上几乎没有伤害，打到类人身上会当即把对方麻晕，子弹上带有生物靶向标识，一百米□□击命中率接近100%。

几个外勤警觉的架起枪支，预备它再往前一步就打死。

那个“人”没再往前走，而是像狗一样依然手脚并用的站在地上，抬头冲他们“呜呜”叫着，发出小狗乞食般的声音。

“这是个类人？”王川助理看着地上这个非人非狗的东西，有点难受。

“当然。绝大多数类人都是不完整的。”王川冲身后的一个外勤一挥手，对方干脆利落的给了它一枪。

类人犬呜咽着挣扎了一小会儿，逐渐变回到狗子的形态，最后不动了。

“师傅……”助理不解。

“所有明确非完全形态的类人，发现的第一时间都必须杀死。”王川望着地上的尸体，淡淡的说。

“你们几个分头搜一遍整个房子，半小时后来院子中间碰头。”

外勤们闻声而动，王川的助理默默蹲下来抚摸着逐渐变冷的类人犬的尸体。

“如果我们把他带回去，好好教好好养，说不定能跟陆研究员一样。”

“傻瓜，那是不可能的。”王川听到助理的傻话，忍不住冷笑一声，“陆白是天生的高度类人，没有经过丝毫培训，比真正的人类还像特种局的一员。即便如此，他也必须接受局里最严密的监视。类人是不能改造和训练的。”

“那也不能……”

“但是他们的创造力和破坏能力相对于人类来说有过之无不及，再叠加原来的动物特性，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干出什么事来。”

一个小时前匆匆离开的两人，这个时候出现在平峰花园27号。

广告公司上班都晚，这个点还没什么员工来，但是俩人仍然严丝合缝的带着口罩和墨镜，径直上了四楼。

老板李复在办工桌后面坐着，对着电脑忙碌着什么，办公室一切如旧，只是角落里多了一大把白菊花，为严肃的办公室增添了一丝哀寂。

“李总，人我带来了。”王力率先出声打破了沉默。

对方这才从电脑后面恋恋不舍的抬起头，看见他们两个，随意点头道：“来了就好，坐。”

王力一点却都随意不起来，他觉得自己十分有必要解释一下最近办砸的几件事。

“鱼肠那个老徐……”李复摆摆手，示意他别说了。

“说到底，还是格言自己卷到这件事里来的，不怪你。”他轻描淡写的说，“不过以后要记住，办事不能贪快，留下的把柄越多，就越危险。”

他终于忙完了手头的工作，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看着钉在地上的两人，浮出一个让人看着高兴不起来的微笑，“你叫钱禧？”

“对……是。”钱禧不知怎么得，觉得面前这人分外凶残，虽然他的扮相和外表活脱脱一个刚刚痛失女儿的慈父。

“入会几年了？”

“刚一年……还没做过什么。”钱禧小心翼翼回答。

所谓“入会”，是加入“类人平权会”，这个组织是李复亲手创立的，用于组织社会上的高度类人，争取与人类平等的权力和生存空间。一旦会员完成某些任务，组织会出面让其取得合法身份，基因检测也查不出他们的血统，成为真真正正的人类。

“没关系，这不就有机会了？”李复和蔼的笑着，伸手拍了拍钱禧的肩膀。

“我能帮老徐家那两个小朋友吗？老徐一时半会儿肯定出不来。”钱禧想到组织的初衷和老徐家马上就要变成孤儿的两个小崽子，鼓足勇气问。

李复脸上的微笑不见了。

“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