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关。”蒋明远所有所思的说，手指下意识的继续敲击沙发的木质扶手。

他看向厨房的玻璃门，“不过，今天太晚了，我更想找个合适的场合好好聊。”

陆白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李格言正站在水槽边玩手机边等他们聊完，她显然已经忙完了，旁边台面上放着一盘刚切好的水果。

“姐姐，水果切好了吗？我来端。”

陆白走到厨房拉开玻璃门，一手端起果盘，一手拉着李格言往外走。

她一回到客厅，气氛就变得和谐又美好，丝毫没有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息。蒋明远收起十来年前的一腔苦水，陆白扮回真诚的小橘猫。

三个人沉默的吃完水果，蒋明远站起来彬彬有礼的告辞：“感谢阿言和弟弟款待，我要走了，晚安。”

陆白：装什么大尾巴狼。

李格言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已经晚上十一点半，便不再留他。

她送蒋明远到一楼大门，看着对方上车系好安全带，欲言又止了半天，终究觉得他们都并不想让她知道点什么，于是选择了沉默。

“阿言，”蒋明远犹豫了片刻，摇下车窗，“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和你想象的不是一类人，会怎么办？”

“不是一类人……那要看差距有多大了。”李格言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安慰对方，心说我最近想象被颠覆的还少吗？

“也对，”蒋明远苦笑了一下，“阿言晚安。”

“晚安。”

在沈琦看来，这绝对是个不晚安的夜。

钱主管的记忆调取结果出来了，显示他近3个月内没有任何与案件有关的回忆。他勤勤恳恳工作、老老实实加班。每天的逗留在公司的时间越来越长，在创新大厦和仁宠职工公寓间两点一线的往返，就连朋友圈连发十几条都是“你见过凌晨四点的昆滇吗？”

活脱脱就是一个被繁重的工作压得喘不过气最终倒在工作岗位上的苦逼社畜。

做成小视频发网上多半能引起新一轮对资本家的讨伐。

苦逼社畜的猝死回忆破不了案，3个高度形成的类人凭空冒出来还毫无线索，把沈大队长急的几乎要一夜白发，好不容易让自己从“凌晨四点的昆滇”脱离出来，准备先下班回家洗个澡再找陆白聊聊。

“诶你说奇不奇怪，那天后门的两只流浪狗我不是给了一大碗吃食么？一点都没动就走了。这年头流浪狗都挑食，啧。”

沈琦路过市局保卫处，刚入职没多久的年轻保安王力正在跟门卫大爷聊着闲篇。

“什么流浪狗？”沈琦最近类人的资料看多了，不正常的动物都要用怀疑的目光审查一番。听到这里他忍不住打断聊闲的两个保安。

“呦，沈队刚下班？”门卫大爷头也没抬就知道是他，从窗口递出一根中华，“女婿孝敬的，嘿嘿。”

“诶我说老贾，我在这儿站这么久了都没有好烟，沈队来了你才舍得往外掏。”王力伸手从贾大爷怀里也摸出一根，先给沈琦点上，自己也就着打火机嘬一口。

吞云吐雾也不妨碍王力叭叭个不停，他很快就把当天发生的事跟沈琦也说了一遍，末了还不忘感叹：“这两条狗可能是什么富贵人家跑出来的吧，吃不惯粗茶淡饭。”

“你刚才说，最开始你们以为是小偷？”沈琦呼出一口烟，眯着眼睛仔细问。

“对啊，老远听着有脚步声，‘擦擦’的。狗走路哪有那么大动静儿。”

“那后来有没有查监控？”

“……没有……吧。”王力被他盯得有些心虚，“那天夜里风大，我们都以为是狗钻草丛里的声音，就没管。”

沈琦不说话。

“不是吧沈队？”王力慌了，他才刚来半年就“玩忽职守”可了不得，“真有小偷来公安局偷东西啊？”

“联系你们保卫科当时在场的其他保安，”沈琦一口气吸完最后一截烟，用力捻灭。“等我们查完监控就知道了。”

深夜12点的市局，办公室窗口一个接一个亮起来，今晚又是个不眠夜。

“沈队，监控录像调取出来了，那天最后走的是您的助理小吴和特种局陆研究员以及他的助理。”

“他们几点下班的？”

“小吴是十点四十三分。陆研究员他们两个是……不对啊，监控好像没有拍到他们从市局大门离开的影像。”

“调一下后院停车场的监控。”

镜头切到另一个视角，“陆白”和何助理两人正背对着摄像头往停车场里面的矮墙走去，正是当天的蒋明远和何助理。

“他们从哪出来的？”

“二楼……档案室那个窗户翻下来的。”

这个陆白，半夜领着助理在公安局翻墙玩？他要找什么？还不能跟我说？沈琦默默看着监控里健步如飞翻墙跳窗的陆白，觉得脑袋瓜子嗡嗡的。

“陆队头发变茂密了啊，下回我要问他要洗发水链接。”连夜被薅起来加班的小吴脑子都是木的，看着“陆白”浓密的头发忍不住感叹。

“你说什么？”沈琦敏锐的感觉出哪里有些不对。

小吴被严肃的上司质问，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开玩笑，他下意识的捂住嘴，闷闷的说：“开个玩笑。”

沈琦没有心情跟他开玩笑，径直吩咐：“把画面拉到陆白跳到地上那里。”

果然，画面里的“陆白”头发比平时乌黑茂密多了。

“这不是陆白。”沈琦脱口而出，他转头问小吴：“你那天确定看见他正脸了吗？”

“没有。但是我看见何助理正脸了。陆队那天心情似乎不大好，我喊了几声都没理我。”

“明天联系档案管理处和临近其他科室排查有无物品丢失，尽快给特种局打报告申请调取何助理过来‘协助办案’，还有”沈琦欲言又止，“就先这样。”

”沈队，创新大厦中毒的案子这么忙，盗窃的事就交给二队他们吧？“小吴冒头说。

”我总觉得这件事跟创新大厦中毒案有撇不开的关系。“

他自己走到走廊，拨通了格文的手机。

“喂？！”格文几乎是喊着接的电话，对面乱糟糟的，有人唱有人跳，足有10来号人在开派对。“你等一下，我出去跟你说。”

“陆白的孪生兄弟？哪跟哪啊？”格文在KTV包间外面皱着眉头听着沈队说完，“你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吧？怎么可能有孪生兄弟？”

“你的意思是那天在我们局里飞檐走壁的人就是他，不会有第二个人？”

“不可能，时间对不上。晚上九点钟我们就回家了，小区门口的监控肯定能拍到。”

“即便如此，如果没有别人的可能，我明天得打报告请他过来一趟了。我记得他们局里如果类人在停职期间有犯罪嫌疑，要延长监护期，所以先打电话跟你确认下。”沈琦无奈的说。

“你等下，也就是说他就算成年也要继续遵守未成年类人的管理规定？”

“没错。”

“我想想，一模一样的背影……”

“衣服什么的一模一样，要不是小吴说监控里那人头发比他茂密，我现在就去抓他了。“

”衣服？他那天确实穿了一套跟别人一样的衣服！“

”谁？”

“蒋明远。对了，任职公司的一个大客户办公地点就是钱主管他们出事的创新大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