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狭窄仅供两位步兵通行,根据探子来报,那李家村附近的栖山上所驻留的山匪有设关卡与路障,往来排查极其严格,不像是普通山匪。谢璟泽调了一队弓箭手与四队步兵,外加两队攻城队以作应对。
此战重在突袭与迅速,以防伤到无辜百姓。若是那山匪果真不同寻常,便暂时将栖山围住,从附近再增兵力。
林中树木越来越密,视野逐渐狭小。
高朗打马回调,向行于攻城队队伍之后的谢璟泽禀告道:“启禀将军,根据前方盯梢探子来报,再往前三百步,便是那山匪之老巢。”
谢璟泽点头:“暂先按兵不动。”
他策马前往视线开阔之地,居高临下,寨中升起股股炊烟,果真如探子情报一般,建营规整,十步一防,只是防御过于分散,若是猛攻一处,必不能迅速聚集兵力应对。
明了敌方布局,谢璟泽策马回队:“传令下去,以步兵开道,弓箭手掩护攻城队破开防守,再以步兵入城攻之,务必迅速,若有不对,即刻撤退。”
“报!有队配备精良,行军整肃的军队正快速贴近我方营地。”
上首二人听了,对视一眼,皆问道:“是何人领兵?特征如何?”
“那人身着青白色战甲,一张良弓配与身后,身骑乌黑色战马。”
其中一人皱眉说道:“我听闻此次领兵将领乃前平成侯之子,此子作战风格凶猛,心粗中有细,惯会调整士气。此时不宜正面迎战,不若兵分二路,将后方士兵迅速撤离,保全兵力要紧。”
另一人伸手重重拍于案前,怒道:“你惧他作甚!我们有那东西在手,守城轻而易举,便是他再多调来十队兵力,也绝对破不了城。”
“可是我们答应不到危机时刻绝不使用,这样就不信守承诺了呀。贤弟莫为逞一时之快,而坏了大计。”
那人只好叹气一声,不甘心地同意。
谢璟泽为防这群山匪金蝉脱壳,派探子盯住其余两条撤离路线,若有任何风吹草动,以烟花为信号作提醒。
时辰已到,战鼓声起,攻城队在步兵掩护下贴近城门。
敌人似乎早有防备,竟然拉出三台绞车弩,一台可出7支箭,威力极大,将近五分之一的步兵折损与绞车下。
见此情行,谢璟泽皱紧眉头,怒道:“攻城车准备,上火弩。”
他则取下身后弓迅速上箭,瞄准其中一位正操控绞车的敌人,拉满弓蓄力射出。
几番下来,敌人不敢再近绞车,只以弓箭守城,逐渐不敌。士兵得以顺利破城而入。
此时西南方上空响起信号烟,发现有山匪逃下山去。
谢璟泽未敢松懈,驱马上前,喊道:“迅速整队,分拨两队步兵随我前去围剿山匪。”
“大哥,这谢璟泽为何会调令攻城车啊,朝廷武将向来喜用骑兵,他怎就将攻城队调来围剿我这等山匪。”
他们还未休整队伍,来不及清点器械粮草,便只能慌张地领着后方还未参战的人马迅速撤离。
眼下因运输队伍过长,山间道路难走,这群山匪不得不放慢脚步往山下撤离。
“这样并不是办法,追兵迟早会寻过来。”山匪头子转身看向那几车军械,狠心一道:“将这些东西藏到林子里,做好标记,以待后日来寻。处理车辙,把马车引到另一条道上去,其余人则按原道继续下山。”
待谢璟泽赶到发出信号的地方时,那名探子已经被山匪杀害。他面容冷峻,寻着敌人撤退的踪迹。
直到一处分叉路口,谢璟泽勒马停令,仔细地观察着地上的痕迹。半晌,他说道:“继续顺着这条路往下,加快速度。”
高朗等人不解想道:大郎为何继续原路,这车辙印明显变道,不往前追么?
谢璟泽见部下露出明显的疑惑,出声解释道:“山匪作了假象,这车辙印在逐渐变浅,敌人定不会顺着如此明显道路继续前进,而是作为障眼法引导向错误追击方向。可能存在押解重物,只是被藏在附近或是丢弃。而今我们突袭,就算有所防御也定来不及作后事部署,因此先追击逃兵,再回来寻找是否真有潜藏的东西。”
山匪将辎重藏于半山腰的一处荒废的猎户住所,便立即向山下逃去。
只是总觉追兵渐近,有眼尖之人向后望风道:“当家的,那,那白甲将军带着士兵追来了。”
那领头之人急得直冒冷汗,低声喝骂了一句,看向附近的李家村:“既然如今已经到这等地步,便休怪我伤及无辜了。”
他率着众人逃进李家村,将来不及逃离的村民绑到同一处地方,架上干柴。
村民皆是害怕,缩瑟着不敢动弹吱声呼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房屋连片起火。
谢璟泽率兵赶到之时,火灾已经从村头开始蔓延开来。
其间架了大段木头将道路拦截,行人难以通过。
在村末的树下,数十名妇孺被绑的严严实实,而那些罪魁祸首正准备往村外逃去。
谢璟泽杀意渐起,下令分拨士兵即刻前往李家村救火,自己则领了一队步兵策马绕道赶往山匪逃离的方向。
人马逐渐疲惫,速度变得慢了下来。
又是绕了大段远路,士兵体力不支。
而那些山匪对地行熟悉又走惯了山路,还存有一定的力气。此刻看着拉远了与追兵距离,放松警惕,站在一处荒野回望挑衅道:“谢将军还是莫要再追了,您自有马儿要骑,可您的士兵早已疲惫不堪。您还是暂且先体恤下士,好生休息吧。”
那些山匪听了,皆停下来嘲笑。
谢璟泽此刻怒意早已达到限度,他冷冷地盯着取笑他的人,迅速拉弓射箭。
“嗖——”一支箭直中那名出声挑衅的山匪的心口,他来不及避让,当场栽倒下去。
见同伴就这般突然死在自己面前,山匪们内心皆是一阵后怕,其中几人已生退意。
“若有意降者,减罪处置;若有顽抗者。”谢璟泽顿了顿,再次续箭对着山匪头领,下一瞬放箭说道:“便先尝尝这些箭的准头。”
那山匪头领迅速闪避,还是被那箭擦过臂膀。
他恨恨地瞪了一眼谢璟泽,出声道:“如今他只带了一队人马,且都精疲力竭,我方人数皆是他们人数的两倍以上,余力尚存,难道我们会害怕直面这些人吗?大家伙只需拿出平日训练时的狠劲,漂亮地打赢这场战。”
说罢一群人便叫喊着乌泱泱地往谢璟泽冲来。
谢璟泽嗤笑道:“不自量力。”
黑色战马备着数十枚箭于箭囊中,谢璟泽伸手挑出三支箭搭弓,拉满弦射出:“摆好防御阵型,待他们冲上来再拦截杀之。”
话毕,三名山匪皆中箭倒地,失去作战能力。
士兵见谢璟泽箭法如此之准,士气大涨,调整好队形以待杀敌。
那些山匪越冲越散,谢璟泽片刻未停,箭囊中的箭越来越少。
忽然他皱眉看向远处,那两个山匪头子抛弃了同伴,正偷偷地顺着小道逃了。
“哪里走!”谢璟泽喝道,策马追了上前。
二人慌张逃窜着躲进林子,借着树干掩护身形。“小心!”一道冷光直冲其中一人面门,被一柄刀劈向别处。
险些就被那箭射中,两人同时松了口气,感激地看向前来解救的人。
正是身着黑衣蒙面的简仲。
他悄悄松手缓解被箭震得发麻的虎口,提醒道:“还不快走!”
那两人才反应过来,立即向后撤去。
“阁下为何拦我?”谢璟泽问道。
“谢小将军颇有谢侯爷当年风采。”简仲夸赞道:“只是我仍是要提醒一句,穷寇莫追。”
谢璟泽摸了箭囊,里面已经没有箭了。
他不动声色地将弓背于身后,握紧身旁的佩剑,威胁道:“我奉朝廷旨意捉拿山匪,还望阁下莫要拦路为好。”
“温叙有危险。她现在当年行宫,有人要杀她灭口。”
说罢简仲便施展轻功,转瞬不见了身影。
温叙将那支箭死死地握在手心,在地下暗道里扶着墙面艰难跑着。
她的脚踝扭伤,行动不便,每走一步,脚上便传来阵阵疼痛。知秋为了掩护她逃走,已经与那些刺客缠斗了好一会,也不知情况究竟如何了。
再坚持一会,再坚持一会,过了这段拐角处就是密道的出口,那时再门外拨动机关,便可以打乱密道的行径,就能甩掉追兵了。
那只受伤的脚早已肿的像个馒头,豆大的汗珠滴滴渗出皮肤,将温叙的脊背沾湿。
她终是失去平衡,被一块石头绊倒在地,手肘和膝盖被粗糙的碎石块磨破,渗出血来。
“唔。”温叙吃痛,来不及哭泣,忍痛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前挪去。
追兵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她冷静地藏在拐角处,双手握着那只箭,准备偷袭。
那人似乎很是焦急,顺着温叙留下的脚印寻了过来,温叙看准时机,将手中的箭猛地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