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萱怎么样？”女人眼中含泪，看起来楚楚动人。她蹲在程萱病床边，握着程萱的手，“是妈妈不好，妈妈对不住你......”
哭得凄婉动人，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江彦站起身，对着老头叫了一声：“爸。”
程谦振也是老泪纵横，泪眼婆娑地问：“阿彦啊，萱萱没事吧？”
江彦低声说：“送来得及时，现在生命体征平稳，再晚几分钟，就不好说了。”
说话间，程萱眼球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
“妈......妈......”她嗓子干哑，像是在嗓子里揉了一把沙子。
“醒了！醒了！”女人惊呼，“吓死我了！没事就好！谢天谢地！”
女人顾不上理程萱，喜悦的目光向程谦振投来，如释重负。
程谦振步履蹒跚地走到病床边，费力地弯下腰，“萱萱，你醒啦！”
像极了一个慈爱的爷爷对孙女说话。
“爸爸......”程萱沙哑的声音刚出口，孟攸宁原地愣住了，眼睛睁得大大的，感觉像是被一道雷劈在了脑门儿上。
随后，程萱又看向江彦，叫了声：“Danny。”
程谦振道：“你怎么不叫哥哥呀？”
考虑到程萱现在说话不方便，江彦解释道：“她见路明轩这么叫，觉得好玩，就跟着他这么叫了。”
程谦振在程萱头上爱抚一下，眼神中满是宠溺。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程谦振咳了两声，咳得满脸通红。
等程谦振止住咳，程萱目光投向孟攸宁。
“叔叔。”孩子的声音恢复了一些稚嫩童音，叫叔叔的时候听起来奶乎乎的。
“嗯？”孟攸宁回过神，对程萱露出一个微笑。
程谦振点了点程萱的小鼻子，说：“怎么叫叔叔呢？应该叫哥哥才对。”
程萱抿了一下嘴唇，说：“他说和你是同学，让我叫叔叔。”
“咳咳......”孟攸宁尴尬地杵在原地，瞥了江彦一样，江彦神色意味不明。孟攸宁无处安放的手摸了摸后脖颈，“误会，都是误会。”
程谦振直起身子，面向孟攸宁，“今天是你救了萱萱吧？谢谢你！我们全家一定要好好谢谢你！”
“不......不必，”孟攸宁道，“以后照顾好孩子就行。”
“要的，一定要好好感谢你！”程谦振态度很坚决。
程谦振转向江彦，问：“阿彦，你们认识吗？”
江彦说：“高中时候一个班的。”
孟攸宁心里蓦地酸了一下。
高中时一个班的......
那时候江彦把他介绍给邻居，可不是这么说的......
“保持联系！”程谦振吩咐，“一定要保持联系！”
“知道了。”江彦回答道。
孟攸宁心说，今天打电话都直接挂断，怎么保持联系？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孟攸宁觉得再站在这里实在是尴尬，现在程萱已经没事了，他想赶紧溜之大吉。
“阿彦，你去送送！”程谦振道。
江彦在孟攸宁身后，两人一起出了病房门。
孟攸宁不太敢看江彦。
怎么说呢？其实误会了程萱是他女儿也不算什么大事，关键是他打电话的时候还有江彦来医院的时候冲江彦发火了，不仅骂了他，还险些打了他。
这就很尴尬了。
孟攸宁捂了捂眼睛，最终决定打破沉默：“对不起啊，我不该那么说你。”
“所以你觉得，程萱是我女儿？”江彦问。
“就......嗯......你们都姓程，她叫你Daddy，还有，她长得和你有点像，所以就......”
“她和我长得像？”江彦反问。
“有一点，嗯，对，有点像。”
江彦无语地冷哼一声。
耳朵不好使，眼睛也不好使，留着干什么？不如捐了。
尴尬的气氛在电梯里蔓延，孟攸宁盯着电梯门，上边映出江彦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低头在手机上打字，不知道是在给什么人发消息。
不知道是不是路明轩。
所以，江彦没有女儿。那他结婚了没有？如果没有结婚，那他和路明轩就可能是正当的恋爱关系。
那江彦把路明轩以“家属”身份带到同学会上，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可是，江彦给自己安全套又是怎么一回事？
“叮”地一声，电梯门打开，打断了孟攸宁如麻的思绪。
孟攸宁一抬眼，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电梯口。
是那天在如家酒店叫他“夫人”还偷拍他的那个人！
孟攸宁还没开口，只见那人恭恭敬敬对江彦一躬身：“老爷，钱取出来了！”
说着，把一个纸袋递到江彦手里。
江彦处于震愕之中，之前对老张说“再叫少爷扣一个月工资”，所以他改叫“老爷”了是吗？
老张，你确定你不是从霸总小说里穿越过来的？
江彦很无语，接过装现金的纸袋，低声对老张说：“你先去吧。”
老张麻溜走了，临走之前还意味不明地看了孟攸宁一眼。
孟攸宁将难以置信的目光从老张的背影转向江彦：“他叫你姥爷？你......辈分这么大的吗？”
江彦：......
江彦斜睨了孟攸宁一眼，没好气地说：“‘姥爷’这个称呼呢，是依附于‘姥姥’存在的，没有结婚的人，是没有资格当‘姥爷’的。”
有点绕，孟攸宁的大脑自然而然略过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他只关注到了四个字：没有结婚。
江彦没有结婚。
沉浸在这一思绪中的孟攸宁下意识弯了弯唇角。
江彦把装现金的纸袋塞到孟攸宁怀里，正好看到他那个偷着乐的表情。
“拿到钱这么开心？”江彦慢声问，视线转移向远方。
“嗯？”孟攸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怀里多了一袋钱，沉甸甸的。
想必这就是程谦振说的“好好感谢”。
他赶紧把钱袋子塞回江彦手里，后退了两步，眼睛弯弯地说：“你拿回去，我还有事，先走了。”
传单还没有发完呢！再不回去要被扣工资了！
江彦盯着孟攸宁匆匆远去的身影，不自觉眯了眯眼睛。
这么着急走，是要回家去看住在他家里的那位吗？
*
“他居然没要？”路明轩惊呼，“那可是二十万啊！”
这个人总是一惊一乍的。
江彦啜了口手中的冰美式，苦味在口腔中蔓延。
“嗯，他都没打开袋子，直接塞回我手里了。”江彦缓声道。
路明轩叉着草莓蛋糕，疑道：“他不是应该很缺钱吗？要不是缺钱到一定程度，谁会把那种级别的限量签名款球鞋拿出来卖啊？”
江彦垂眸不语。
路明轩兀自喃喃：“这个人我越来越看不懂了，刚开始，我以为他图你手中的资源，可是你把他的男二否了，他也没来求你，要说他是图你的钱吧，你给他钱他又不要，可就是坚持不懈地给你送安全套，有没有可能，他只是单纯地想跟你破镜重圆？”
“他以为程萱是我女儿。”江彦道。
“啊？？？”路明轩一脸愕然，“如果他以前一直以为你已经结婚生女了，但还是给你送套子的话，那说明他是想破坏你的家庭啊！”
江彦眸光暗了几分。
“他应该，不是那样的人，”江彦说，“他那天骂我，说生了女儿就要好好爱她，为什么要出去乱搞？”
“乱......搞？”路明轩突然想起来了，“是那天同学聚会上，误会我是你的家属了？可我明明是我表姐的家属啊！还有那天在酒店我趴你身上......”
江彦睨视着路明轩，盯得路明轩觉得后脊梁一阵阵发冷。
“哥，我错了，你饶了我吧！”路明轩可怜巴巴地，手指跪在桌面上。
江彦冷哼一声，撇开目光。
路明轩接着道：“他要是指责你不顾妻女出去乱搞，这样看来也不是什么道德感低下的人啊。”
江彦默然不语，手里捏着咖啡杯左右微旋。
“你们这也太烧脑了，”路明轩道，“我觉得你可以顺水推舟收了他，正好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顺便把当年他把你甩了的一箭之仇给报了。”
“喂！”咖啡馆的落地玻璃窗外传来一道歇斯底里的女声。
江彦和路明轩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孩站在马路边，满头满脸满身都是污水。
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将江彦笼罩，但他实在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孩。
女孩怒气冲冲地挡在一辆法拉利跑车的前面，拍打着引擎盖。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细高跟超短裙身材火辣的女人下了车，走到女孩面前。
“你溅了我一身水！”女孩控诉，虽然比那穿高跟鞋的女人矮了大半头，气势却一点都不弱。
“啧啧，”路明轩看热闹的心又在蠢蠢欲动，“你这小妈可真年轻，三十多岁的人了，看起来还跟二十五六了似的。”
开跑车的女人正是何媛，程萱的妈妈，江彦的后妈。
何媛双臂抱在胸前，居高临下睨视着女孩，态度傲慢不可一世：“好狗不挡道。”
女孩眼睛瞪大，反问：“那你挡在这里干什么？”
“你！”何媛指着她，气得说不出话。
“噗！”路明轩没忍住，笑出了声，被江彦瞪了一眼，不得不憋回去。
“小矮子，你给我让开。”何媛声色俱厉。
女孩眉头一蹙，反唇相讥：“狗眼才看人低呢。”
“！！！”何媛气得直跺脚，骂道：“没教养！有爹生没娘养的小贱货！”
女孩一扬下巴，从容道：“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何媛简直七窍生烟了。
她打开车门，拿出自己的限量款香奈尔包包，从里边拿出一叠现金。
“你不就是想要钱吗？给你钱，赶紧滚！”她把钱拍到女孩手里。
女孩从车窗把钱给她扔回到车里，“我不要钱，我要你给我道歉！”说着，抹了把脸上的泥水。
“行！那你就在这站着吧！”何媛把香奈尔背在肩上，踩着高跟鞋往商场走。
女孩气不忿地掏出手机，拨了122：“喂，你好，XX商场门口有一辆黄色法拉利违章停车挡住我的车子了，麻烦你们尽快处理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