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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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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宗……?你是说,这么一大片山林和田地,都是火宗的人烧的?”廉忻不解问道。

“可不是嘛!”那小二一拍桌子,有些忿忿不平说道。

廉忻道:“你们得罪了火宗的人?”

那小二骂道:“谁敢得罪他们啊?我们就是些平头小老百姓,当地犯了些邪祟,村民们每家凑了凑,凑出了一笔钱请他们除祟。”

然后一拍手背,接着道:“嘿,没想到他们把我们这片山头和田地全他妈烧了个光!咱们啊……还一声都不敢吭,大气都不敢出,他们烧完,还要给他们钱,好声好气送他们走……这,这还有天理吗!?真是岂有此理!”边说边激动地抬手对着上天又指又戳,仿佛在埋怨天道不公。

车夫给他空了的酒杯满上,说道:“火宗的人向来行事乖张暴戾,为何你们不去请别的宗门,非要让火宗来接这档子活呢?”

那小二说道:“这事,说来也是我们抱了侥幸心理。因为我们地处偏远,曾经咱们附近犯了邪祟,都是请的当地一些路过的散修来帮忙除祟,但总是除不干净,我们啊也就是怀疑他们水平不够,就想说大宗门的大概比他们要更靠谱些。然后,我们就去了最近的水宗登门求助,谁知道啊水宗的人看也不看,直接把我们拒之门外,哎哟那是把我们气得不行。后来我们才知道,不止是我们,原来其他那些有头有脸的小宗门也曾因为当地的邪祟问题或写信或登门拜访求助过水宗,但无一例外,水宗全数拒绝,一次也未曾出面。而其他几大宗门距离太过遥远,我们光是筹路费就成了大问题,更何况这边山穷水远的,人家愿不愿意来还是一回事,要是来了,完事之后,索要的酬劳我们给不给得起,那也不好说了,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去。”

廉忻并非不知水宗这些年来的做派,只是他现下坐在了这里,直面由于水宗的袖手旁观而造成的惨状时,给他带来的冲击远大于早年在市井小民口中的道听途说。

那小二浑然不觉廉忻的情绪,继续说道:“嗐。我们村里有个老师傅,原本也是个修士,他早年的时候曾拜在水宗的门下修行。据他说啊,这水宗现任的宗主……那名头,得来的可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廉忻闻言心头微动,面上却不露声色。

那车夫似乎也只是个毫不相干的普通百姓,对这些宗门轶事不感兴趣,只在一旁继续夹菜喝酒。

廉忻问道:“这话从何说起啊?”

那小二见他来了兴趣,自己便越说越起劲:“不知你们懂不懂,原本水宗上一任的老宗主,名字叫做徐长卿,他的两个女儿分别许配给了两个入室弟子,大徒弟廉乔娶的是大女儿青黛,然而另一位徒弟,就是现在所谓的这个白宗主白冠珪,娶了老宗主的小女儿,也就是现在的紫苑夫人。徐老宗主的夫人本身也是出身白家的大家闺秀,那白冠珪也是白家的亲戚,这门亲事相当于是亲上加亲了。但即使如此,老宗主依然是更看好大徒弟廉乔的人品和心性,最终将宗主之位传给了他。但好景不长,廉宗主在上任不久后,在一场海难中过世,跟他一起出行的妻子和一双儿女听说也没能在那场海难中活下来……水宗也不可能无宗主啊,所以这白官珪便顺理成章成为了这水宗的新宗主。而且我还听说,他上任以后,不但赶走了许多跟廉乔交好的同修,还颁布了许多新的门规,把整个水宗弄得是民怨不断……不过这也是我听说的,咱们也不是修士,至于是不是真的这样,我也不知道。”

廉忻只是安静听着,这些话他当初不知听了多少遍了。但不管听多少次,白官珪的所作所为,仍是听得他恨意丛生。

他勉强压下心头的情绪,不露愠色。然后拿过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早已凉透的茶水。他乍一抬眼发现坐在对面的沈君谦看了他一眼,那人的表情隐没在脸上层层缠绕的绷带中,看不太清楚,只一眼,他很快便收回了自己目光。

廉忻并不放在心上,只是将话题带开,他问那小二:“那火宗不也离你们很远吗?你们又如何能将他们请来?”

店小二回道:“那……那也不是我们请来的,说来也怪,我们这村子,平日里别说是什么名门正派的修士了,就连散修也很少见,多是一些跑江湖的过路人,毕竟这里也不是什么山清水秀的灵修之地,我们这边都是耕地为主,山林也多是一些小土丘,实在没有什么遇见修士的可能性。但怪就怪在,一个月前,火宗突然有一小队人马前来,还在村里住了下来。白日里不知进山去寻找什么,问起个个都是守口如瓶,打听不到一点东西。”

听到这里。廉忻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些什么,顿时来了点兴趣。便接着问他:“所以,因为火宗的人刚好在这里,你们便请他们为你们除祟?”

小二痛心疾首答道:“那可不,哎,现在回想起来,肠子都悔青了。你看看这季节,再过一个月,咱们的粮食和蔬菜,都到了丰收的季节了。结果,一夜之间……全给烧没了。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咱们辛苦一年的收成,一夜之间全没了!可咱们又能怎么办呢,咱们也不敢说什么呀。”

说着小二猛拍几下大腿,对廉忻道:“说起来,还请公子莫怪,我们掌柜的也不是故意的,他媳妇现在怀着孩子,我们村的粮食都没了,这个小院之前也被烧得面目全非,我们经过一个月的努力,好不容易才把它慢慢修复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们的村民因为没了收成,全靠存粮度日,许多人只得每日天还未亮便出门上山去挖一些野菜根和捡拾一些烤焦的动物回来充饥。因为掌柜的还有些存银所以店里还能高价到隔壁镇子去买些能放的蔬菜回来留着。但因为嫂子下个月便要生产了,所以这些日子我们就想说从沈大哥这边收点鱼和野味,让嫂子补补身子,吃不完的便养起来,到时候就怕小娃生出来不够奶水喝。”

廉忻听完,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天下百姓艰难至此,水宗的人纸醉金迷,穷奢极欲,每日有享不尽的珍馐美馔,却将世间的苦难挡在门外,对百姓的求助充耳不闻。当年杜仲师兄同自己下山为百姓除祟的回忆一下涌入脑海,桩桩件件,历历在目。

他抬眼望向了沈君谦,对方颔首垂眸,并未发表什么看法,右手拿着酒杯却没有喝,不知在想些什么。

周掌柜注意到廉忻一直没吃什么菜,对他说道:“哎,公子,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了,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年年都是面对各种各样的问题,早就习惯了,去年水灾,今年火灾,这田地啊,不是淹了就是烧了,总有想不到的问题,但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得活下去,还是能想办法活下去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天无绝人之路嘛。”说着给店小二使了个眼色。

小二立马会意,拿着大勺给廉忻碗里舀汤,对他道:“公子,小的手艺不佳,是不是饭菜不太合您胃口,那您多喝点汤吧。这鲫鱼可补身子了。”

廉忻将碗递过去接着,忙解释道:“不,饭菜都很好吃。只是我这几日,怕是天气太热中了些暑气,加上昨夜休息不好,所以没有什么胃口。”

周掌柜这才注意到廉忻的脸色有些不健康的微微发白,因为他原本皮肤便很白皙,若不仔细看,也看不出他脸色不好。

周掌柜问他:“公子,你还好吗?要不要我吩咐小二帮你把村里的郎中请来给你瞧瞧?”

车夫显然是有些喝高了,除了掌柜拿来的桃花酿,他自己又买了一壶烈酒,还顺便将自己原本的酒袋灌了个满。

他口中喷着酒气对掌柜说道:“没事……嗝,我家公子多年未出远门,这次我们出门,实在是路途遥远,舟车劳顿,他身体一下子吃不消,也很正常。不过……嗝,再,再赶几日路,咱们就能到了,到时候再好生调养便是。”

廉忻也不愿打断饭局再劳烦掌柜的去给他请村里的郎中,便勉强喝了几口鱼汤,吃了一些素菜,剩余的那大半杯桃花酿他却再也没动了。

对面的沈君谦也没有再喝手中的那杯酒,饭桌上几人都在忙着吃着不易得来的鲜菜,谁也没有注意到沈君谦用力捏着酒杯而微微发白的手指。

几人在聊天中吃完了这顿饭。

车夫将马车拉过来,廉忻在小院门口同周掌柜还有沈君谦道别。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大家不过是旅途中偶遇的过客罢了。廉忻抬眼望着马车后满目疮痍的村庄和农田,中心感慨良多。

他不由得想起自己第一次同师兄下山除祟时的情景。当时两人年轻气盛,学到了一点皮毛便想在实战中大显身手,却不料因为错判当下的情形,大意轻敌而陷入了险境,幸得当时路过的海堂主出手相救两人才得以脱险。

经此一事,杜仲非但没有因此而心生退意,反而暗暗发誓要更努力磨练自己的本领,变得更强,早日实现自己锄奸扶弱的理想抱负。

想到杜仲的性情温柔,心怀大义,廉忻的脸上不由得浮现了一丝笑容,随后他便回过神来,在袖袋中掏出些碎银递给了周掌柜。

周掌柜并不接过,对他道:“公子,这是干嘛,方才你已经付过饭钱了,咱们开门做生意讲的就是诚信,这……这银子我不能收。”

廉忻见他推辞,便说道:“周掌故,你别误会,方才在你这里品尝的桃花酿,我十分喜欢。只是今日我身体欠安,只能小酌一杯。所以我想先付下订金,让您明年开春后也帮我酿上几坛,待来年夏末秋初我再来取,到时我定再同你畅饮一宿,你看可好?”

周掌柜见他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便也不好再做推辞。谢过之后再三保证明年一定多酿几坛,让他喝个痛快。

廉忻微微侧身向沈君谦作揖行礼,对方也恭恭敬敬抬起手给他回了个礼,就算是别过了。

在车夫满身令人微醺的酒味中,马车疾驰而去。

廉忻靠在马车窗边,看着窗外飞快倒退的景色,不知怎么的,他想起了饭桌上看到的情景。

因为沈君谦说话的声音实在是很像自己的师兄杜仲,廉忻在饭桌上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他发现此人虽然一副猎户打扮,衣着朴素,行为举止却十分得体,餐桌礼仪更是不同寻常客人,举手投足间却给人一种落落大方,仪态甚好的感觉。加之他身形高大,身姿挺拔,面部似乎是因为受伤缠着绷带,露出的半张脸还是看得到挺拔的鼻梁,线条优美而清晰的嘴唇,若是他没有受伤,那副模样说不定也是不少女子的梦中情郎吧……可惜此人实在是沉默寡言,一顿饭下来,自己也没能跟他说上几句话,此次别过怕也是再没有什么相见的机会了吧。

廉忻胡思乱想了一阵,在一丝若有若无的酒味中,忽觉一股困意袭上心头,他将身子一偏,怀中抱着杜仲留下的那件旧外套靠着车窗沉沉睡去了。

接下去的几日,廉忻一直昏昏沉沉,他心中觉得古怪。明明这几日都按时服下了专治水土不服的药丸,为何情况一直没有改善,反而身体越发的疲乏困倦了。前几年的时候,他也曾长途跋涉,千里迢迢从水宗所在的照海市去往金宗所在的钱来镇,却从未感觉如此难受。但途中没有什么医馆,都是些农家小院,他也就想着干脆将就几日,到了梁丘再找个郎中好生调养便是。

只是情况越来越不好,况且路上的情况也让他感到不对劲。他心中升起一丝不安,恐怕事情并不简单。于是他留了个心眼。

在车夫提出停车到林子里方便的时候,廉忻看了一眼时辰和地图。发现车夫走的道路早已偏离了官道,两旁的道路杂草丛生,原本如果按照计划,他们应该在晌午时便到达一个小村落,可以补给些物资,再过一日便可达到梁丘了。

可现下已经是接近黄昏,一路上并未停靠不说,这道路的情况看上去也并非是有人常走的,路上杂草丛生,怪石嶙峋,一路上更是没有擦身而过的马车。

但因为廉忻一路上大多时间只是在昏昏沉沉的状态下浅寐,听着马车后面总是跟着稀稀疏疏的马蹄声,所以也放松了警惕。

原本他想着车夫就算是伪装成普通人的杀手,那也总不好在在车来车往的大路上动手,到了夜晚自己几乎不会睡得很沉,时刻堤防着周围的情况。

没想到对方棋高一着,那后面一直尾随着的骑马人,说不定并非是海堂主招揽来的暗卫,而是真正的杀手。

廉忻心中一沉,真是大意了。

忍下身体的不适,廉忻悄声拿上自己的佩剑下了车。靠在车门边等待车夫回来,打算来个先下手为强。

突然,悄无声息的,一柄弯刀从后方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真敏锐啊,廉宗主……原本我还以为你会晚一点才发现呢。”

作者有话要说:大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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