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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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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门崖边的树林里,金宗和火宗双方人马正殊死搏斗。带领火宗冲锋陷阵的是个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少年,头发分几根发辫绑起,发尾处的坠饰和他身上的饰品在夜风中摇晃不止,碰出清脆的金属响声。

他有着和年轻外表极不相符的高深修为,此人正是火宗现任宗主洪靖天的得力干将——魏昴。

魏昴左手持剑立于一块巨石上,他盯着那些只守不攻,边战边退,意图逃出包围圈的金宗门生。

收拢的火宗包围圈突然出现了缺口,两道人影一左一右冲破了包围。一人是刚赶到加入战斗的廉忻,另一人则是他同门师兄,金宗宗主杜嵩的三子杜仲。

廉忻出发匆忙,头发只是随意束起,经过刚才一番打斗,如今已凌乱不堪,外衣沾染了血污和尘土,面上也露出疲态。杜仲情况则相对好一些,除了黑色外袍有些许划痕,并未展露颓势。

魏昴缓缓把右手抬起到视线平行处,掌心倏地窜出一道青色的火焰,魏昴稚嫩的面孔在幽幽火光照映下是七分俊美掺着三分阴邪,这个血光冲天的黑夜中,他活像地府里索命的无常。

“你二人虽负隅顽抗,但金宗的功法终归为我火宗所克,况且以一敌多,要如何取胜。不如早点投降,让我回去交差,也省得平添伤亡。”

十多名火宗修士从四面八方冲上前包抄围堵,廉忻与杜仲匆匆对视一眼,对方心照不宣,二人攻守配合击退了火宗的先锋。

魏昴操控的青色的火焰,仿佛活物一般游走在密林中,避之不及的人,接触火焰的瞬间就会化成灰烬。这骇人景象不仅让金宗门生丧失斗志,束手就擒,连火宗的修士也因惧怕自己会被误伤不敢贸然行动。

就在青焰正面冲击廉忻之时,杜仲将气凝于刀上,打算奋力一搏杀出包围中,他锚定了火宗阵营里进攻力量薄弱的方向释出自己的全部力量。森林中顿时刀光四起,不时夹杂一些喷薄而出的火焰,点燃了密林的树枝。

廉忻虽用内力张开了防御,仍被青焰的冲击力逼退数米,后背直挺挺的撞在了一棵树上,树干因巨大的撞击产生了裂痕。廉忻也因此晕厥过去。

杜仲趁乱将受伤不能动弹的廉忻扛在肩上,快速的奔走,试图甩开火宗追兵。

失去意识的廉忻,一动不动趴在杜仲的肩膀上。

魏昴带着火宗的几名高手紧追其后:“你被我的续断所伤,还带着一个人,你能逃得了吗?”

魏昴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刀,发力朝杜仲所在方向掷去,感受到风压的杜仲躲闪不及,只能尽力将身子一歪,两人顿时滚到了地上,而那柄短刀直直嵌入地面三分,刀上的毒素也使得地面的杂草变色枯萎。若是命中怕是两人都性命难保。

杜仲回过神发现已经火宗的修士团团围住,他抱紧廉忻,小幅度移动身体后腿,双眼被脸上伤口流下的汗混着血水模糊了视线,但仍然警惕地盯着缓步走近的少年。

魏昴一副志在必得表情,即使刚才缠斗一番,碰得他辫子上的饰品叮当作响,但垂于两肩的发丝也不见丝毫凌乱,一双白鞋更是纤尘不染。正在他抬起左手拔出腰间的佩剑续断之时,廉忻手指微动,一股白色的水雾从刹那间从他的身上喷涌而出,大雾瞬间弥漫了整片区域。周围修士担心有诈,纷纷手捂口鼻,凝神闭气,而魏昴不为所动。片刻,雾气便消散了,而原本的位置哪里还有两人的身影。

魏昴对手下人说:“不用捂了,普通的水雾而已。哼,雕虫小技。”说着右手放在口中吹出一个哨音,身旁出现的一团青火立刻化形变成一只犬形灵兽。

在一个低矮逼仄的山洞中,杜仲轻轻放下廉忻,廉忻看上去似乎是恢复了意识,然而刚才那阵强催发动的水雾耗尽他原本就剩余不多的内力,此刻廉忻已经近乎五感尽失,连动一根手指也要耗尽全身力气。

杜仲扶着廉忻的脖子让他靠在石壁上,压低了声音对廉忻说:“没想到我们曾经逃避功课跑来匿藏玩耍的山洞,会带来一线生机。”

说完,他脱下自己那件绣有火焰纹样的黑色外袍,盖在廉忻身上,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

这句“一线生机”加大了廉忻心中的绝望,他无力地看着眼前的黑暗,内心如坠冰窟,全身无法控制地发起抖来。

杜仲继续轻声说道:“廉忻,父亲曾告诉我那个叫魏昴的修士有一个犬形的灵兽,很擅长通过气味追踪,你躲在这里不要出声,也别乱动。等晚些时候金宗会派人搜山,到时你就能获救了。”

盖在廉忻身上的黑袍是几日前杜仲生辰宴时,宗主杜嵩赠与小儿子的,这件黑袍所用的料子混入了异兽鹿蜀的皮毛,可以隔绝火焰和气味,廉忻心下当即明白了,杜仲想要牺牲自己引开追兵。

廉忻虚弱的张开口,却发不出一个音节,甚至连移动身体也变得举步维艰。

顶着耳中的嗡鸣,被遮挡的眼前只看到漆黑一片,廉忻颤抖着右手想要抓住点什么,慌乱中他触到一处布料。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抓住杜仲的衣袖,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嘴唇开开合合却说不出话,整个人因为焦灼抖成了糠筛。

远处渐渐传来追兵的声音,杜仲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廉忻感觉嘴唇隔着衣料传来陌生的触感。

那是个一触即离的吻。

而下一秒,伴随一阵抽刀割断布料的声响,他手中一空,掌心拽着那块布料坠到了地上。随后他只听见杜仲转身远去的脚步声,越来越小。

“师兄——!”

廉忻睁开双眼,眼前的景象却不再是一片黑暗,而是熟悉的房间。

廉忻发现自己不知怎么的趴在琴桌上睡着了。

环顾四周,是自己在水宗居住的房间。

只是这房间似乎是比平日多了些装饰。

楼下传来些嘈杂的人声,府里的下人们不知在忙些什么,来来往往,出入不停。府上那个颐指气使的管家也在捏着嗓子指挥下人布置东西,那略微尖细的嗓音听得人头脑发胀。

廉忻感到自己眼皮浮肿,双眼胀痛,他下意识用手揉了揉眼睛,却发现手背一阵湿意,似乎是在梦中哭了一宿,脸上布满了横七竖八的泪痕。

耳边窗外的嘈杂声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廉忻仔细听来,发现那些人竟然是在给自己即将举办的婚礼做布置。

突然一股子没来由的心慌袭来。

似乎预感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咚咚!”两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适时响起,但在此刻听来让人心中一梗,犹如夜半遭逢无常催命般,叫人顿时汗毛倒竖。

廉忻胡乱用衣袖将面上的泪痕拭去,顾不上仔细整理好仪容,便起身开门去。

来人是白家的家主,现任的水宗宗主——白冠珪。他负手而立,站在敲门的家仆身后,眉宇间露出少许犹豫之色,似乎有什么话不好开口直说。

那人向来一副温和长辈的作态,在族中做事却是雷厉风行,正是这样干练的行事风格,使得不少人对他心生钦佩,愿意跟随左右。

而今日他却双眉微蹙,脸上透着一股欲言又止的神色,肢体动作也显示出少有的局促不安。

看着他异于常态的模样,廉忻心中的不安之感猛然加重。

他恨不得立刻将大门迎面关上,将一切不好的东西全都隔绝在这扇雕花木门之外。

然后他便听到白冠珪有些斟酌开口道:“廉忻……”

廉忻有些慌乱,忙接话:“姨父,一大早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白冠珪敛了敛气息,尽可能让自己平静,有些艰难的开口道:“廉忻,再过几日,便是你的婚期了……我本不应该这时候同你说这事。”

廉忻一顿,问道:“什……什么事?”语气带上了些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的师兄……找到了。”

廉忻闻言,犹如被人当胸击了一掌,将他击得眼冒金星,双耳嗡鸣。

他呼吸乱了分寸,却觉得脑中缺氧,连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心中有一个声音叫嚣着想让对方闭嘴别再继续说了,口中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他呆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被施了什么定身咒,连逃开的力气也没有,等待着即将迎来的噩耗。

“杜家……”白官珪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杜家派人来,送了丧贴……”

短短一句话,晴天霹雳,五雷轰顶。

在廉忻心中炸开一个响雷,将他轰得五脏俱焚,神形俱灭。他两眼一黑,后面的话,一个字也听不到了。

廉忻再次睁开双眼时,眼前的景象却不再是一片黑暗,而是熟悉的天花板。

阳光从雕窗的缝隙钻进屋内,有一束光落在了躺在床上的廉忻鬓边,他抬起手遮挡了一下刺眼的阳光,额前和脖子上贴着因为冷汗濡湿成一缕一缕的头发,清秀的脸颊上也淌着几道泪痕。

廉忻过去经历的事情形经常会让他陷入梦中梦,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因为一连串的噩梦惊醒了。

六年前那晚的遭遇仍历历在目,成为廉忻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廉忻微微侧头,看到了枕边那件绣着火焰纹样的黑色旧外套,他伸出手用指尖轻抚外套上的破痕。

他缓缓坐起身来,用手抹去脸上的泪痕和汗水,然后又同往日那般拿过身边那件旧外套,抱在怀中,扯起一条衣袖,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几下。

“咚咚咚!!!”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清晨了安静。

“何事?”廉忻有些不悦地冲门外问道。

门外那人应道:“二宗主,您起了吗?大宗主让您赶紧去宗门大殿。”

廉忻披上外衣,开门问那来人。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还……还有一刻便是巳时了。”

廉忻听后,眉头微蹙,对那下人说道。

“我知道了,随后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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