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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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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而过,不知不觉间,树隙里透过来阳光失了色彩。沈庭起早把自己和沈静的房间打扫了一遍,沈静把衣服洗了,沈庭合上行李箱把行李箱推到了门口。

他要走了。

宋川给他发了句“早”,他也回复了对方一句“早”,此后,他们便没有别的交流了。

突然,他看见宋川给他发了一张图片,他点进去看,图片里的是一个老师正在黑板上写着数学公式,底下还有几排坐得笔直的学生,正仔细地低着头记着笔记。

宋川道:阿庭,看我们高一的数学老师的字。

沈庭回道:这是……

他看不太懂黑板上写的是什么。

宋川:数学公式,函数,cos(x+π)=cos(π+x)=-cosx,sin(x+π)=sin(π+x)=-sinx,还有正切函数的诱导公式。

宋川:[图片][聊天记录]。

图片是宋川亲笔写的数学三角函数诱导公式,他的字应该是专门练过的,一撇一捺都很好看,铿锵有力如雷声,飘扬洒脱如夏雨。聊天记录是宋川和一个网名叫“Shing”的人的对话,沈庭点进去看。

宋川:三角函数你都不会?

Shing:不会[微笑]。

宋川:“这都不会?一题都不会?

Shing:说了好几遍了,我真不会,大哥,我数学考了40多,你觉得我会?就我那个理解能力?

宋川:40多?那你干脆别上了。

Shing:……滚吧你。考年级第一了不起啊,你对象怎么看上你的啊,就你这张破嘴。

宋川:因为我帅,成绩好,宠他。

Shing:使劲秀,秀恩爱,死得快。[白眼]

宋川:滚。我和我老婆爱到天荒地老。

沈庭看完了,脸红了一点:三角函数?

宋川:是啊,他连三角函数都不会,数学才考40多分,阿庭我跟你说,我这次数学考148分,年级第一。

宋川:总成绩也年级第一。

沈庭:嗯,很棒。那个……我数学也不好……

宋川:老婆的数学无所谓,以后见了面我再给你补。

沈庭:嗯,宋川,我9 点半就上车去火车站了。

宋川:嗯,好。

沈庭放下了手机,起身穿上拖鞋准备去厨房做饭,他一边点开了“播放音乐”,一边拿着面条走到了厨房里。他听着歌,细腰被围裙系着,后颈被微风吹拂着,痒痒的。突然,在手机铃声响起时,他看清了电话来电是谁。

是许离,是他的表哥。

许离比他大了两岁,现在高二了,准备冲刺高考,在广东那边上学,他们两个人一年撑死了才能见三次。

曾经有一次许离喝醉了酒——那是沈庭第一次见许离喝醉,许离白皙的脸上现起淡红,看他时目光带着一种难以让人理解的情感,沈庭那时14岁,他不知道许离到底是不是喝醉了,也不知道他为何而醉,更不会知道许离喜欢他。

沈庭不愿看许离一个人坐在涉发上睡,便洗了洗手,收拾好桌子和酒瓶后拉起许离。许离醉得不轻,沈庭花了好大工夫才把他弄上床。他那时穿着未过膝的短裤,细白的腿露在空气中,灯光照得他的腿透白。许离的手有意无意地触碰着他的腰,手指时而伸直时而蜷着,像是在他的腰间勾勒着一幅图画的底图,又像是在挑逗着一朵初开的嫣红的花蕾。

许离迷蒙的“嗯”了一会儿,他突然抓住了沈庭纤细、青色紫色筋络清晰可见的手腕,沈庭愣了一下,看向许离,许离开了口。

“沈庭……阿庭……”他把沈庭冰凉的手轻轻摁在了自己滚烫的胸口上,“你是卿,是卿……”

沈庭猛然收回了手,他当对方是酒后胡言,便敷衍着道:“嗯嗯,知道了表哥,你喝醉了,早点休息吧。”沈庭把许离扶到床上,正准备关灯。

“但你是我唯一的卿……阿庭……”许离看着将要关门离去的沈庭道,“你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沈庭随意的回了句“嗯”便关上了门离去了。

直到后来,在他的朋友翻字典时他才第一次仔细的去看“卿”这个字的含义。他发此字还有别的含义——卿卿。

卿卿,是妻子的意思。

但他不会觉得许离是在叫自己妻子,因为之前许离跟他说过,他最讨厌有血缘关系的爱情,以及□□。

他接了电话,对方好听沉稳的声音响起在耳边,许离问:“阿庭,你今天就从老家往广东这边来吗?”

沈庭回道:“嗯,九点半上车,马上吃了饭过会儿就走。”

许离笑着说道:“嗯好,早点来,我们这边新开了一个公园,回头来了我再给你买好吃的,带你去那边玩,阿庭,我给你买了件新衣裳,白衬衫,布料质感很好,姑姑说,让你住在我那,我带你去玩,一起吃烧烤……”

沈庭也笑了,他抓了几片白菜叶,把它们扔到冒着白汽的锅里,菜叶浮起在沸水上而又没入水中,沈庭回道:“好啊,那我妹呢?她住我妈那儿?”

“对啊,我家现在空荡荡的,就我一个人,我爸我妈都回老家去了,现在冷清的要死……”

“我带不了手机。”沈庭道。

“我有两部手机,你来了给你一部玩儿。”许离立马回道。

“好诶。”沈庭笑着,面条被他用筷子拨弄了几下,已经差不多开了,“好了,不说了,面条好了,我们要吃饭了。挂了哈,表哥。”

许离在那边像是愣了一下,而后笑着回道:“好,我不多说了,你赶快吃饭,别饿着肚子了,挂了。”

“好。”沈庭刚说完就挂了。

沈静醒了,见沈庭把饭做好了,便去叫爷爷起来吃饭,他们两人洗了手后就去端饭了。

沈庭准备好行李,爷爷叮嘱他不要在火车上乱走,不要大半夜了还不睡觉等等事情。沈静可以带手机,前几天考试考得不错,她买了一个新的手机壳,顺带也给沈庭也买了一个,那是一个带有星空图案的蓝色手机壳,和她的粉色手机壳相对应。沈庭考得无论如何,许莉莉和沈报业都不会给他好脸色看,有时甚至还会打他。沈庭不奢求别人给他温暖,但自从宋川和他成为了对象之后,在他们的交往过程中,他想和对方喜结连鲤,想和对方的生命系得更紧。他垂下映丽明亮的眼睑,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不切实际。

他一直都是一个很矛盾的人,为人处世随和如流水,哪边地势低便往哪流,可这样的他总是被别人认为是一个随便,不负责任、没有担当的人。

沈庭待爷爷叮嘱完了之后最后一次打开了手机,他点进去自己和宋川的聊天框,他并没有给对方没消息,只是默默的退了出去,点到宋川的群里,和那些群员们一同聊着天。

沈弦惊[管理员]:还有半个小时我就要上车走人了,我真的舍不得你们啊……[哭泣]

爷爷一直都让他赶快上车,他刚发了一条消息,正当他要给手机关机时,他的特别关心在群里发了消息,并且艾特了他。他抬眸去看,看见宋川发了一条信息和一个委屈巴巴的动漫小人的表情包,底下是一堆群员在尖叫。

宋川[群主]:这么快?我题刚刷完你就要走了,你舍不得他们就舍得我?阿庭,我现在就好想干你……

宋川[群主]:[委屈巴巴adj]。

沈庭的脸又红了,他微抿着唇,手指轻点。

沈弦惊[管理员]:嗯……回头再说,我现在就要走了,再见啦,等我回来哦。

他发完后就摁下了关机键,之后他们发了什么沈庭就不知道了。

沈庭的兜里被沈静塞了什么东西,他低下头,看见沈静往他的兜里塞了她自己的手机,以及沈静笑得灿烂的笑脸。

笑靥如花,更如清晨的朝露,温柔而又不失攻击之力。

清晨的朝露凝聚在草叶上,将草叶向下压去,使草叶弯下纤纤细腰,让草叶低头。这就像沈静的地位永远都只会凌驾于沈庭之上,他永远都只是许莉莉口中的沈静的垫脚石,永远都只是沈报业口中的垃圾。

不,不是永远,他的背脊早就己经挺直了。

沈静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见到哥哥被父母打时只会“呜呜呜”哭的“懦夫”了,她有了自己的思想,慢慢地,渐渐地,她逐渐站在了沈庭的这一边,在许莉莉骂沈庭时会主动说:“不!他是我亲哥!是我自己弄的!不是他的错!不是他让我干的!!!”

沈庭心地善良,他觉得站在许莉莉身边的人少了一位,慢慢地,她的身边只会有她一个人,沈庭打心底也还是尊敬她的,不愿看到她孤零零一个人。

真矛盾。

沈庭也笑了笑,随即带着沈静和行李上了车。

与此同时,宋川的个性签名改了。

他改成了:文采斐然的小栀子花。

栀子花,从那刻开始,仿佛就已然成为了沈庭灵魂的一部分。而宋川己然被他刻进了心底,爱意满腔。似是从车窗外倾泻而进的阳光,又似是透进来的风,这满腔爱意,他再也藏不住。

离别散落在他的眸底,早己掀起了一阵悄无声息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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