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漫的头在地上滚了一圈，最终停到了倒在地上的身体旁边。

不过在场的几人却都没有对这场袭击多做反应。他们看起来对这一切的发生多少有所预料，至于洛，她则完全没有头掉了人会死这样的意识。

她刚躲着血绕到了余漫身侧，就又有一群怪人小跑着赶到了他们身边。

“让一让让一让。”为首者有着明显的驼背，却还是有几近三米的身高。他披着及地的羽衣，虽然现在略显脏污毛糙，但也看得出应当曾是颇为艳丽的色彩。三根不再白净的长羽毛构成了与人等高的头饰，想来他进出各种建筑一定很不容易。

海希招手示意洛靠近，给怪人们留出了足够的空间。为首者向她们微微点头示意，与身后的同伴们半环绕着余漫无头的身躯站定，摆成了一个有些意义不明的阵型。

为首者伸手探向羽衣之内，却是不知如何掏出了一根像是由多个部分拼接而成的图腾柱来。他的手掌于图腾柱上摩挲而过，图腾柱节节旋转，却是发出了低沉的乐声。

索莱耶充作眼睛的黑孔扩大了半圈，虽然它对这群人的来意有所预料，却是也没想到这其实是一件乐器。只见那人稍微调试了一下图腾柱的音调，开口唱起了一首古怪的歌。那是一种非常陌生的语言，但却让人不可思议地理解了其中的意思。

“你的头落在了地上，灵魂找不到先灵安放。

你的血流过了四方，大地却未得到滋养。

躯壳是自然的礼物，末了当然要回归故乡。

你死了不循环，你死他有啥用啊——”

类胶质的乐手钻入了大鼓，用身体在里面弹来弹去。长手的乐手飞速拨动着空气，也听不清是否有在发出声音。矮小的乐手从为首者的肩上跳下，在地面上铺开了键盘的跳舞垫。他们齐声高唱，齐声嘶吼。

“你的死没有价值，快点给我起来重死！

你的死姿势不对，快点给我起来重死！

你应当化作养分，不然就给我起来重死！

换个时间，换个位置，换好衣服，重新再死。”

这首曲子翻来覆去也就是那么个调子，语言不通倒是并没能阻止洛跟着哼起来。一同动起来的还有余漫的身体，不但头滚动着贴回了身体，连血液都随着歌声流了回去，不留一点身体组织在外面。

洛倒是理解了歌的意思，所以当余漫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摸索着调整脑袋的角度的时候，她仍然没有什么意外的感觉。只是这一番闹剧是为了什么，她还完全没有头绪。

当这首歌终于结束，余漫也随之睁开了眼睛。乐手们收拾起乐器，为首者满意地上下打量了一下起死回生的余漫，给在一旁热烈鼓掌的众人分发了一波名片。

“萨满乐队。婚丧嫁娶、动土开工、杀人放火、祝福诅咒，我们都有专门的单曲。”为首者顶着太高的羽毛冠，实在是不敢低头，“有业务随时联系我们。”

海希颔首致意，一同目送萨满乐队走远。一本张开的书从同一方向扑闪着书页飞来，好像也跟着转身看了一眼。

书本在半空中盘旋了一圈，立在了一旁凸出的平台上。

“在下书雀，奉城主的命令来作各位的向导。”它看起来倒是有些不解，“这边是发生了什么？”

洛侧了侧头，她对此也非常好奇。毕竟她不觉得海希或者周围的其它谁没有能力阻止那场刺杀，但却谁都没有试图加以阻止。

“老朋友的问候而已。”余漫想摇摇头，又有那么一点怕接口恢复得不牢，“每次都要找杀手杀我一次，再让专业人士在旁边等着复活，已经习惯了。”

“不过青璃这次的情报好快。”显然主使者对索莱耶来说也是熟人，“这才过了多久。”

“我们很久没进信息域了，说不好，其实这还是她上次下的单。”塞瓦尔这次的皮肤是一只仿佛有着瓷器般质地的白猫，走在地上铛铛作响，“可能过不了多久你还得再来一次。”

“我倒是也不介意啦，说实话，偶尔死一次还挺舒服的，我觉得我的腰腿颈椎膝盖都好了不少。”余漫耸了耸肩，表示并无所谓，“而且还有效治疗失眠。”

余漫言辞颇有闪烁，洛却仍然有些纳闷：“所以她为什么要做这些。”

“情感纠葛。”海希直接对事情进行了一个定性。

“只是青璃她的门派规矩多而已，我们关系还是挺好的，要不她也不会还找人复活我了。”余漫摆了摆手，“那时候我以为不是我和她留下来，就是她跟我走，谁知道哪个都行不通。不过宇宙里的相遇就是这么回事啦，那么多新鲜事，肯定总在美好与分别之间不断往复。只是心动一次就要被杀一次而已，也不是什么无法接受的事情。”

书雀半合了起来：“虽然不知道是否相关，但确实有一位名为青璃的人在莫德尔纳申请了二级许可，为其派出的团队提供一定的便利。当然，您持有一级许可，一切以您的事务为优先，如果您想的话，我们会派人对杀手进行搜捕。”

“不必了，你说我们怎么当初没看出青璃来头这么大呢，余漫你错过了大好机会啊。”海希摇头道，“我们还是先做正事吧，书雀，维克蒂姆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鹏洛号前船客，第117届百万福尔摩斯大赛获胜者，在取得‘THE福尔摩斯’称号后在裴伊萨那区经营‘你所需的唯一一家’侦探事务所。以信息域中枢时间计算，在九十三天前，维克蒂姆-布卜布部卜于缄默之域被害。目前，他的侦探助手刘唐为第一发现人。目前宇宙法庭已经以谋杀的罪名对鹏洛号船长海希提起诉讼。我调动的载具已经抵达附近，在前往相关地点的路上，我会向您展示具体的资料。”

各种地面听得洛有些分心，她环视了一周，却发现趴在仙人掌上的塞瓦尔也有些走神。这种事发生在他身上倒是有些少见，洛不由得投过去一个探究的目光。

“我觉得啊。”猫猫的声音有些朦胧，“这本书看起来好像很好吃？”

书脊好像颤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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