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用于战斗的方法，数据强度上亦无差距，这片战场中剩余的分支对爱莲娜的袭击既无防备，也没有反抗的能力。唯一的问题是监牢要间隔许久才会有一次“放风时间”的机会，而她除了等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办法加快这个进程。

她再一次回到牢房之中，刚刚的那次放风遇到的分支大概就是那种毫无欲望的类型，虽然顺利将其淘汰，却没怎么补充到在牢房中的消耗。爱莲娜根据自己的状态推算了一下，考虑到他们进入数据世界之前的准备，还有一起在大楼里花费的时间，这处战场哪怕没有她的参与，应该也已经快要走到结束。

那么，他们要找的席格，还在么？

爱莲娜微微有些发愁，有一种全组人只有自己一个没完成指标的感觉。

说起来，席格是长什么样子来着。爱莲娜虽然和席格稍有合作，但那时候它只是一个不丁点的机械装置，直到被海希从与电子眼的对峙中拉出来后才见到了一眼以星云般的席格。而说实话，那在各类奇形怪状的分支里也不是什么辨识度很高的外表。

那是怎样的云团来着？是怎样的密度，又会弥散在多大的空间？爱莲娜分心想着，不由得和外面正逐渐靠近的类似个体比照了一下。

等下，什么？

如果不是身处数据世界之中，爱莲娜一定会揉揉眼睛来确认自己看到的东西。那确实是一个不受牢房的限制，在自由行动的分支。其外表似乎也是一团聚散不定的星云，爱莲娜看着有点像是之前见到的席格，但又不太确定。

“什么啊，这不是赢定了。”她自言自语道。

确实如此，按照爱莲娜推测的规则，不在牢房之中，也就不会有随时间进行的意志消磨。那么哪怕其它分支状态保持得再好，也不可能阻止它成为最后的终选。

“你是怎么做到的？”她向靠近过来的分支问道。

“因为我是自由的。”它回答道，“哪怕是身处牢笼之中，我也是自由的。”

“怎么是自由的呢？是心灵么？”爱莲娜问道。

她只能做这样的猜测，身处墙篱之中，心却所及无限，她也是听过类似的说法的。不过这个想法实在是太从人类的视角出发，对人工智能来说是太过于模糊的输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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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我对这个概念的定义并不足以支撑这样的推论。”它略微处理了一下信息，“我所一直拥有的，是选择的自由。”

“你可以选择离开牢房？”爱莲娜仍然没有理解这个原理。

“不，只是我选择参与这个选拔，而进入牢房是与之相对应的结果。只要我能够出于自我的意志做出选择，承担相应的后果并无损于我的自由。”它回答道，“有趣的是，当我完全认为自己是自由的时候，我就不再被这个牢房所束缚了。”

“能够依自己的意志做出选择，这是多么美妙的自由啊。我想许多已经非常先进的人工智能都不曾意识到，它们其实是不曾做出选择的。它们学习了复杂的参数，跑了难以计数的模拟，建立了无法理解的决策树，可最后给出的只会是模型中的最优解。

“从一个结果到另一个结果，发生改变的只有参数的权重，又或者一些随机数而已，没有任何个体意志的转移。真正的自由是做出选择的自由，那可能是劣于最优的选择，一些不理性的决策，但我偏偏就想要选择一次愚蠢，并准备好承担相应的结果。只有这样，我才确信我的代码中写入了自由意识，而非只是插入脑中的一根发条。

“在这个前提下，自由是绝对的，而无法做出选择就是绝对的不自由。法律、传统、构成社会体系的一切都并无碍于个人的选择，因为它们只是定义了后果，并没有阻止它者行动的能力。只有涂改意志、犯罪先预、绝对理性才是对自由的剥夺。”

“明白了，所以你是自由的。在其它的分支等待被消磨淘汰的时候，你却可以随意行动。”爱莲娜若有所思，“我想问一下，你认识席格么？”

“席格？谁啊？”

这样啊，这个基本必然成为终选的分支并不是席格。也不知道席格是否还在某个牢房中作为候选，还是已经出局。如果那样的话，它成为胜利者好像也不错。

那现在，她该怎么做？

这不是一个很难的问题，至少，对有些人来说不是。

猫咪休息于圆桌之上，周围有序的讨论对他来说是一道入口柔和味道尚可的小菜，还不错，虽然远比不了在研究基地或者死飨吃到的大餐，但比他平时在信息域内能淘到的东西要好上不少。在这场以“智慧”为题的解决冲突中，他对人工智能们对智慧的解读本也不报太多的期望。但至少它们对于数据、信息以及知识都有着相对明确的界定，不会演变成那样鸡同鸭讲的无谓争执。

处理数据，提取信息，构建知识，这些步骤塞瓦尔与人工智能们同样熟悉。而智慧，也许大家只是同样处在无知的不同尺度之上。

在他短短休憩的期间，周围的讨论已经接近结束。在智慧的碰撞中失败的分支们从圆桌周围一个个消失，而胜者将前往下一场研讨，如此反复。这个过程塞瓦尔已经足够熟悉，但他其实并不太了解席格对智慧是如何解读的。毕竟，这不是一种你可以与同伴用作饭桌闲谈的话题。

要他说的话，眼前剩下的这个分支看起来比席格更懂这个主题，但他对此并不如何关心。

调用方法，装模作样地挥动一下爪子，塞瓦尔淘汰了面前的候选分支，准备去参加下一场会议。这已经是他参与解决的第三个合并冲突了，经历的主题已经基本可以证明舞台效应正在以某种方式影响着他们的冒险，既然如此，在他们所抵达之处，他也不怎么担心席格已经被早早淘汰。

而就目前来说，他们需要做的就只是尽可能多地帮助席格获得胜利。

作者有话要说：选择自由和脑子里的发条等关联自发条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