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晚上的时候想到了在酒吧门口等人的那段时间。
叶飞羽梦到了之前的事。
那是乔嘉最后一次去酒吧门口等人的夜晚。
forvou灯火辉煌气氛热烈，即使是在外面，也能听到里面传来的音乐和尖叫声。
等了半个月，乔嘉终于在这天晚上摸准了调酒师上下班的时间，今天踩着人家上班的点过来了，把人堵在了门口角落里。
就是叶飞羽每天坐着做题的角落。
叶飞羽站在乔嘉身前挡住乔嘉，听乔嘉颤着声音说喜欢，语气里遮不住的羞涩和期待。
就像在学校考完试发了卷子一样，叶飞羽紧张的等着好友的成绩。
仇白枫——那个调酒师，沉默了一会儿。
叶飞羽之前就觉得调酒师不会和乔嘉在一起，但是在乔嘉的洗脑下又觉得或许也还有可能，现在察觉到这沉默，心下一沉。
果然。仇白枫说：“你很好，是我配不上你。”
叶飞羽心一沉。
仇白枫低声说了一句“抱歉”，没有再看乔嘉，就转身回了酒吧。
乔嘉还想说什么，仇白枫就已经进了酒吧的门了。
乔嘉之前已经做好长期追求的准备了，现在被拒绝也没有特别失落，只是有些沮丧。蔫了一阵后，他看向叶飞羽：“你，你说他是什么意思啊？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
叶飞羽本来以为被拒绝了就可以回家了，没想到乔嘉还一直坐在门口不动，他接着做作业，听见乔嘉的问题，摇头：“我不知道。”
叶飞羽不知道。叶飞羽甚至不知道乔嘉为什么执着于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他斟酌着告诉乔嘉：“你要不就……放弃吧，反正还有很多人喜欢你。你也不需要这样……”
“可是我只喜欢他！”
乔嘉瘪嘴：“我就要和他在一起！你说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这次乔嘉一直看着叶飞羽，好像是一定要从他嘴里听到一个答案。
叶飞羽就垂下眼想了想，缓缓开口说出自己的猜测，希望能帮到好友一点：“你很好，他可能是觉得你们相差太大了，他有点自卑，想要你去找更好的吧。”
从小被娇惯着的小少爷不明白这个逻辑，眨着眼问叶飞羽：“这有什么关系吗？我喜欢他不就好了吗？！”
其实叶飞羽也不知道，但是他觉得自己还是知道一点的。所以他耐心和乔嘉解释：“但是不是只有喜欢就行的……身处劣势的人会想很多，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么好的人。”
“这有什么好想太多的？！”
乔嘉心直口快：“就像你，你不愿意说出你的喜欢，是因为想太多自卑吗？”
迷迷糊糊睁眼的时候，鼻腔里满满的玫瑰香。叶飞羽陷在梦境里，以为自己还在高中，和乔嘉闹矛盾正在被沈行秋带回家。
但是看着房间的摆设时，叶飞羽马上意识到自己刚刚是在做梦。
但是心里还残留着刚刚的酸疼和惶恐。
叶飞羽捂住眼，缩进被子里。
不知道是不是动作幅度太大了，被角擦过后颈的腺体。
叶飞羽闷哼一声，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怎么这么敏感？
他伸手，轻轻摸上腺体那块的皮肤。
从骨头里传过来的酥麻。
叶飞羽忍不住蜷缩在一起。
连忙收回手。
但是刚刚摸的那一下，那里热热的，柔软，微微凸出来一个弧度。
不知道所有Omega的腺体都是突出来的，还是那是两天前沈行秋咬肿的。
……
想到沈行秋，叶飞羽心里就十分的复杂。
尤其是刚刚自己做的那个梦。
自己那天和乔嘉闹了矛盾。
算不上争执，只是在乔嘉疑惑不解的眼神下，自己很冷漠的告诉乔嘉。不愿意在一起就是不喜欢，自卑和想太多，归根结底只是不喜欢。
乔嘉嚎啕大哭。自己来酒吧本来就是陪乔嘉，现在和乔嘉起了矛盾，就不愿意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浪费时间听乔嘉哭了。正打算起身拦车离开，沈行秋就从酒吧出来了。
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沈行秋不是自己一个人，而是和乔嘉的哥哥乔简一起。
然后乔嘉就被乔简带走，自己被沈行秋带回了家。
沈行秋没喝酒，他开车，自己坐在副驾驶。
自己那时候还在因为乔嘉生气，闷闷不肯说话。
沈行秋问了自己几句怎么了，自己也一直没有回答，甚至还在追问下红了眼。
然后沈行秋就没问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叶飞羽在不断的回忆中美化了自己的记忆。
记忆里那时候的沈行秋……十分的温柔。
叶飞羽已经记不太清那时候的沈行秋究竟应该是什么样子了，只记得在他问自己为什么和乔嘉闹矛盾时，那句话后面加了一个很温柔的“嗯？”，无奈又宽容，好像是在看幼儿园打架的小朋友。
自己就在这个态度里感到突如其来并莫名其妙的委屈，但是没敢在沈行秋面前说什么，只是眼眶一红，眼前一片模糊。
沈行秋好像有些慌乱的样子，一边说抱歉，一遍按了一个按钮。大提琴的声音回荡在车里，遮住自己抽噎的声音。
叶飞羽现在也不知道那首大提琴是哪首曲子。
也不记得那时候沈行秋到底是怎么样的了。
想了又想也只想到了有天晚上自己下了晚自习回家，发现主楼那里灯火辉煌。自己回家顺口问了父亲一句，父亲正在看电视，头都没回，回答自己是沈行秋回来了。
那时候是冬天。玫瑰没有开。
第二天去上早自习的时候父亲摘了一束郁金香，让自己拿去给管家。
但是自己去了主楼，沈行秋已经起床了。
他好像要出门，穿了一件很正式的西装，正在垂眸整理袖口。
见到自己，就伸手接过那束花，对自己笑笑。
……
现在的沈行秋好像就已经不太笑了。
也可能只是自己出去上学，不怎么见面，所以也没怎么见过他笑。
叶飞羽不太想花很多时间在思考这个上面，没什么意义。不断的回忆那个和自己并不熟悉的沈行秋，只会让现在的自己在面对沈行秋的时候更尴尬而已。
于是他抹了一把脸，起身。
坐起来的时候看见桌子上的桔梗。只是一天而已，还很新鲜。
他突然又想到了之前的郁金香。
发情期第一天的时候，也是很新鲜的样子。
这个公寓里的花也是一天一换吗？
叶飞羽有些恍惚。
他换好衣服推开门。
半开放的厨房里现在站着一个人。沈行秋不知道醒来多久了，现在正围着围裙在厨房做饭。
叶飞羽有些不知所措。
他回头看看自己睡过的房间，再看看沈行秋，觉得自己脑袋坏掉了。
沈行秋怎么会做饭。沈家这么多保姆。别说酱油瓶倒了都不会扶了，他甚至都不一定见过酱油瓶。
就在叶飞羽恍惚间，沈行秋把煎蛋装到盘子里，转身往餐厅走。
看到叶飞羽的时候，很温和的说：“醒了？吃饭吧。”
叶飞羽慢吞吞坐到餐厅的椅子上，看着桌子上的豆浆、牛奶、煎蛋、咸鸭蛋。
沈行秋有些不好意思：“我不太会做饭。”
叶飞羽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一会儿，说：“我会一点。”
沈行秋笑笑：“我也可以学。”
叶飞羽觉得自己应该把话题继续下去。
于是他顺着问：“那你之前，都是怎么吃的？”
“之前有阿姨啊。”
沈行秋解释，“但是现在，觉得我们两个的话，阿姨好像不是很方便。”
因为alpha不能接受自己和Omega的爱巢里有别人的气息吗？
叶飞羽觉得自己再问下去话题好像会变得奇怪。于是他转而问：“房间里的花每天都换吗？我以后可以负责这些。”
沈行秋喝了一口豆浆：“如果我在的话，枯了的时候才会换一下……你想换就换，不要觉得是负担。”
那上次郁金香是新鲜的。他应该是住在这个公寓里的。
怎么会突然想着回沈家呢。
叶飞羽觉得有些奇怪。但很快就回答自己他随时可以回沈家说不定就是有事呢。
想到这里他感慨了一声世事无常。
如果沈行秋没有回去，自己没有去找他，没有撞见他信息素失控。自己现在……
自己现在又会是什么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