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搜屋

繁体版 简体版
笔搜屋 > 十三将 > 第322章 情深不寿

第322章 情深不寿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夜阑人静,月色如纱。

皇城西郊,周府别苑。

后宅一间卧房里,亮着灯火。

丹顶鹤的琉璃灯罩下,烛光微闪,照亮房间

里每一个角落。

楚轩辕一袭浅色内衫,独自坐在铜镜前。

他慢慢抬手,摘下叩在头顶发髻上的玉冠。

冠落,如瀑布般的长发十分写意的飘洒。

只是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满头墨发自头顶突然泛起白色霜华!

待长发垂落,青丝尽数染白。

铜镜里的楚轩辕与那日跪在世子府前的楚轩辕一般,银发如雪。

那张脸,尽显落寞……

那夜白发,楚轩辕熬尽心血。

因为他知道,自己在那一刻失去了此生最爱的女人。

那个倾国倾城,活泼可爱,嗜酒如命又一喝就倒的女人。

那个女人的名字,叫温鸾。

后来……

后来他去过西疆,他不止一次易容成一个老者的模样,到温鸾的铺子里买了她烤的肉串。

很香,御膳房里没有一个御厨可以做出那种味道。

有段时间他上瘾了,他总会在政务不是很忙的时候,用上十日的时间,快马加鞭赶去西疆吃温鸾的烤串。

他每次都会易容成不同人的样子,只吃一顿,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不敢多留片刻,怕自己会贪恋。

直到前段时间楚国也出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内讧,虽然内讧平息,可那一刻的楚轩辕却无比痛恨自己。

既然当初他为楚国放弃温鸾,现在他便没有资格不做好一个帝王该做的事!

从那之后,他便一次也没有去过西疆,且将所有安插在西疆的眼线,一并撤出。

他已然辜负温鸾,便不能再辜负这个国家。

楚国,必要于他在位之时,成为七国之首!

看着铜镜里的满头银发,楚轩辕忽然有些佩服游傅的医术。

单凭玉冠上的一根玉簪,就可以做到黑白发自然转换,神奇的很。

原本他倒不在意自己头发的颜色,可游傅说他顶着一头白发上朝,如何令百官不在上朝的时候胡思乱想?

他们的帝王,是个多情的帝王。

看那满头银发,定是一个深情的故事。

为何自古帝王皆无情?

因为有情的帝王,都被灭国了……

楚轩辕长叹口气,起身走向床榻。

卧床时他自怀里取出一个看起来特别滑稽的红色绢帕。

那帕子上绣着三只鸳鸯,两只大的,一只小的。

那只小的紧紧依偎在两只大的身旁,小脑袋蹭着其中一只长满钢丝般坚硬羽毛的鸳鸟上。

这是温鸾绣的,绣工十分牵强,却也十分形象。

那如钢丝般坚硬的羽毛,不是他的络腮胡又是什么。

楚轩辕将那绢帕铺在锦枕上,之后侧脸贴过去,缓缓闭上眼睛。

他诓骗自己能感受到绢帕上的温度。

若非如此,他睡不着……

时间荏苒,苒几盈虚。

自打与东野归刀分开之后,不知火舞凭着自己的小聪明,跟身上所携大把银票平安走过两个郡县,依着地标指示,她再有十日就能到大周皇城。

清晨露重,林间偶有雀起。

一片春暖花开,生机勃勃之景。

不知火舞一人一马,驰骋在林间甬道上。

忽的,前面突然窜出二十几个蒙面大汉,各个手持利器挡住去路。

为首者,手中一柄黑色宽大砍刀,额间有疤,双眼如牛。

吁……

自南向北,不知火舞眼见有人挡住去路,不得已收紧缰绳,停在拦路者对面,“好狗不挡道!”

虽未涉足中原江湖,可不知火舞好歹也跟着东野归刀在大周混了个把月,时常会抓来几个被烈云宗驯服的中原随从,给她讲奇闻轶事,像这拦路打劫的黑话,她偶尔也能学上两句。

对面高头大汉单手拽紧缰绳,骏马前蹄扬起,长啸于林。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大汉也是痛快,直接道明来意。

不知火舞知道这种情况下,你便给了银子,人家也不会让路放行。

再者,她还有十日路程,没有银子她吃什么喝什么!

“不给。”不知火舞直接抽出腰间软鞭,“想打架就过来。”

不知火舞自小便习中原话,字正腔圆,十分标准,但也因为咬文嚼字过于标准,听着总有一种虽慢吞吞,但挑衅意味十足的感觉。

对面那位江湖大佬听到自己被人挑衅,一时气涌,当即驾马,提着砍刀冲涌而至。

鞭起,刀落!

不知火舞与那高头大汉对阵数个回合,隐隐有占上风之势。

长鞭呼啸,犹如银白游龙紧缠宽大刀刃。

不知火舞银鞭乃玄丝所制,非一般利器可以斩断,高头大汉见砍刀被缠,于是狠狠握住刀柄朝后猛一用力!

不知火舞险些被其拽下骏马!

纵然跟东野归刀自小混到大,可不知火舞素来喜静,武功一直都是扶桑皇室最一般的存在。

此刻,高头大汉见久攻不下,于是挥手,背后观战的二十来人一拥而上!

不知火舞见状不妙,掉头欲逃,奈何迟了一步。

林间,不知火舞硬是被二十来个贼匪围在中间,“大胆!你们若敢动本公子半分,烈云宗定会叫你们付出代价!”

听得‘烈云宗’三个字,高头大汉一时愣住,“你认识烈云宗的人?”

不知火舞以为奏效,傲然抬起下颚,“本公子与烈云宗宗主乃磕头兄弟!我是他二弟!”

音落,那高头大汉突然大笑,“看来我们今日捡到宝了!你这个小白脸儿怕是还不知道吧?眼下这江湖对烈云宗那真是恨之入骨,江湖赏金,烈云宗门徒不分等级,一颗人头五百两黄金!”

不知火舞震惊,“不可能……”

“哈!可不可能的我们不知道,但很快就会知道了!兄弟们,上……”

随着高头大汉一声喝,二十几个蒙面贼匪皆持利器冲过去。

不知火舞愤然甩动长鞭!

鞭声呼啸却根本抵挡不住众人围攻。

十数招之后,不知火舞不幸落马!

眼见寒光闪于面前,不知火舞猛的闭眼。

唰、唰、唰……

无数寒戾锋芒倏然射向林间贼匪,至少有七八个贼匪未能躲过暗器,弃刀蜷缩在地,痛极哀嚎,须臾毙命。

紧接着,一道黑色身影如鬼魅般飘然而至,腰间软剑翻转间,数道黑色如游蛇般的剑气急涌至而。

肉眼可见的数道剑气,弯转绕颈!

咔嚓!

咔嚓!

咔嚓……

数息之间,围攻在不知火舞周围的贼匪,皆命丧皇泉。

不知火舞震惊之余看向来者,一袭黑色紧身劲衣,头戴斗笠。

“你是……”

来者摘下斗笠,“舞儿,你太莽撞。”

流刃。

“五王兄……五王兄!”不知火舞打量眼前之人,片刻后惊喜过望。

虽三年未见,可不知火舞还是极快便认出流刃。

她欢喜起身收起长鞭,尔后兴奋扑过去,

“五王兄,舞儿好想你!”

在扶桑,素来都有隐皇族一说。

所谓隐皇族,顾名思义,就是不可以出现在民众视线之内的皇族,他们的使命跟职责是保护天皇安危,以天皇安危为已任。

而隐皇族的皇子,原本该由上一任隐皇中最优秀的子嗣继承。

但上一任隐皇背叛天皇,被天皇全族诛杀,是以这一任隐皇实乃真正的皇族,为上一任天皇第五子。

流刃在扶桑人眼中,就是皇族人。

但在皇族人眼中,他乃隐皇,他日后子嗣便是隐皇子。

此刻,流刃拉开跟八爪鱼一样抱在自己身上的不知火舞,表情凝重,“天皇为何会允许你来中原?”

“我求天皇的呀。”不知火舞拉着流刃的胳膊,笑着回道。

那种亲切比起与东野归刀在一起时,截然不同。

看着不知火舞那张精致小脸儿上的笑容,流刃忍不住刮了下她翘起的琼鼻,“你以为王兄不知,天皇欲将你许配给藤田君,你是因为这个才跑出来的吧?”

不知火舞闻声,脸色瞬间转暗,皱皱眉,“五王兄怎么知道的?”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前面就是洛郡,看你这一身灰溜溜的,一路定是吃了不少苦。”流刃将不知火舞扶上马背,自己随后一个哨声唤来良驹。

他在前,不知火舞在后。

二人不过半个时辰便入洛郡,寻处相对干净的酒楼住下来。

雅间里,且等店小二将饭菜备齐,流刃关紧房门,转身看向早已换了另一身装束的不知火舞,“藤田君不好吗?”

不知火舞夹着桌上饭菜,吃的极香。

哪怕这段时间赶路辛苦,不知火舞却不曾在嘴上亏待自己,中原吃食就是比扶桑的好。

听到流刃问话,不知火舞抬头看过去,“五王兄……”

“这里是中原,叫我流刃吧。”流刃提醒道。

“流刃哥哥,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现在不是藤田君好不好的问题,是在我心里没有人比褚隐更好的问题。”不知火舞咽下嘴里鱼肉,“我这次出来就不打算回去了。”

流刃缓身坐到桌案对面,“你倒是不想回去,天皇已然将你许配给藤田君,此事整个扶桑人尽皆知,你若不回,天皇颜面何存?”

不知火舞忽的搁下手中竹筷,眼神警觉看向流刃,“五王兄……”

“我只是提醒你,这件事未必能由着你的性子来,尤其褚隐对天皇的忠心,你是知道的。”流刃受过情殇的苦,他知道不能跟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一起是什么滋味儿,便不希望自己妹妹重蹈他的覆辙。

可这件事本身就很棘手,并非三言两语能够解决。

不知火舞何尝不知道天皇作派,眼神露出悲凄之色,“倘若天皇硬要逼我嫁给藤田,我就去死!”

流刃看得出自己妹妹的决心,“褚隐现如今的确在大周皇城,你若真愿意生死不计去找他,我可以带你去,但依我所料,天皇必定给过二王兄秘旨,让他务必带你回去……”

见不知火舞不语,流刃继续道,“届时二王兄应该会去找褚隐。”

“那怎么行!”

不知火舞猛然抬头,“褚隐不是二王兄的对手!”

流刃点头,眸间溢出一丝苦涩,“这就是问题所在,天皇准你离开扶桑,其实是希望你能彻底绝望,回去死心塌地嫁给藤田君,天皇决定的事……你我都无法改变。”

这便是扶桑天皇可怕之处。

东野苍郎所想之事,所做之事,无人可以参透,也无人可以阻止。

此刻房间里,不知火舞不再说话,眼睛眨也不眨,只一口一口朝嘴里塞饭。

直到最后,她抬头,目光坚定,“哪怕挣扎毫无意义,我也想要试一试。”

看着眼前的妹妹,流刃会心一笑,“快吃吧,吃完我带你一起回大周皇城。”

不知火舞狠狠点头。

不管前路如何艰辛,她都想为自己的幸福争取一次。

赢了,那便是她的未来。

输了,她也绝不后悔……

这厢,流刃成功找到并救下不知火舞。

那厢,纪白吟带着初云就要赶到大周皇城了。

与之前几次来大周皇城的心境不同,距离皇城越近,纪白吟就越沉默。

他还是不能说忘就忘掉那个他喜欢了好多年的女人。

自上次离开,纪白吟已经刻意屏蔽有关海棠的任何消息,奈何此番入大周,他不想知道都不行。

车厢里,初云哪里知道纪白吟的心思,正趴在车窗旁边看外面的景致。

因为没见过,所以看什么都是风景。

哪怕那些在纪白吟眼里平淡无奇,可初云却笑的很开心。

忽地,初云突然转身,看向纪白吟,“白吟哥哥,温世子是在大周皇城吗?”

听到初云提及温去病,纪白吟下意识警觉,“当然,本相这次主要就是去找他。”

初云闻声,恍然点头,“那就好。”

嗯?

“咳……你问温去病做什么?”纪白吟瞬间抛却刚刚的烦恼,因为他现在有了新的烦恼。

初云扭回头,眨眨眼睛,“没什么呀。”

“不对,没什么你怎么会突然想到问他,说吧,如果有事本相帮你。”无耻的纪白吟,偶尔会摆出一副清高且敦厚的姿态,诓骗初云。

初云想了想,“也不是很难的事,我自己就能办成。”

听初云这么一说,纪白吟心里顿时翻江倒海,五味陈杂。

于是,某位相爷特别不自然的扭蹭着,凑到初云旁边,“不是很难的事……是……什么事?”

初云这才发现纪白吟似乎很想知道,眼睛眨呀眨,“白吟哥哥,对不起。”

“什么?”

纪白吟微皱眉,“你有什么事对不起我?”

某位相爷一瞬间阴谋论入脑,顿时想象一出大戏。

初云所有的一切都是装的!

打从云镇开始,到现在为止,所有的一切都是引他入局的陷阱!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单纯的少女!

“我不能告诉你,师妃娘娘嘱咐我务必要见温世子一面的事。”

初云开口一刻,纪白吟飞速运转的脑子瞬间停下来。

想多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有了海棠的前车之覆,纪白吟对待女人的态度从此变得谨慎许多。

此刻初云所谓的‘拒绝’相告,越发打开了纪白吟好奇的内心世界。

“师妃娘娘要你去见温去病……是……有什么事?”

纪白吟其实不问也能猜到一二,临行前他曾找到师妃,示意自己可以为师妃带信到大周,师妃只是摇头,并不需要。

感情这并非不需要带,只是不需要他带。

纪白吟好奇啊,师妃为何要让初云给温去病捎信?

她不知道初云的嘴有多‘松’么!

初云摇头,“我不知道是什么事。”

纪白吟心里痒痒,“小云啊,是……这样的,师妃娘娘想让你跟温去病说的话,你可以告诉我,这样两个人记得一件事,总比一个人记得一件事要稳妥些,万一你忘了呢!”

初云仔细认真听完纪白吟的担忧之后,煞有介事点点头,“是哦。”

纪白吟大喜,“嗯!”

就在纪白吟等待初云继续往下说的时候,初云突然扭头看向窗外景致,“白吟哥哥,你看那只鸟,好漂亮!”

纪白吟,“……”

距离大周皇城还有五日,这五日的时间,纪白吟再也不会因为海棠而多愁善感,心慌发愁。

他就想知道,初云到底要跟温去病说什么!

特别特别,想知道……

大周皇城,所有的阴谋都在继续。

很多人看不到希望,亦无法预料未来会发生什么。

也有那么一些人,他们心中有希望,且朝着心中的希望向前,从未停歇。

钟一山自世子府离开,经玄武大街时,齐阴的马车突然停在他身边。

架车之人乃姚曲。

见姚曲看他,钟一山心领神会,当即上了马车。

车厢里,齐阴正阖目端坐。

“一山拜见帝师。”

自上次太学院之后,不过两三日的时间,齐阴已现苍老之态,脸上的皱纹似乎又深了几分,面色憔悴,背脊微弯。

钟一山深感愧疚,却也无可奈何。

就算他不承认自己的身份,齐阴最终仍旧不能复活甄太后。

事实残忍,早知便早些死心罢。

马车缓缓,行至深巷。

姚曲飞身跃上屋顶,手里提着一壶酒,自顾看向不远处的皇宫,烈酒入腹,肺腑一股暖流。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那些让人刻骨铭心的恩爱情仇……

马车里,齐阴缓缓睁开眼睛,视线落在钟一山身上,凝视许久。

“那日知你是穆挽风,心中只念往生卷再无可能复活兰姝,便未与你道声恭喜。”齐阴浅声开口,音色沉稳,无喜无悲。

钟一山闻言苦笑,“何来恭喜,不过是鹿牙舍命相争。”

“鹿牙……那是个好孩子。”

哪怕齐阴已知眼前钟一山乃穆挽风,但鹿牙之军功,在大周武将中绝非泛泛。

钟一山从来不否认鹿牙的好,“终究是我,辜负了甄太后 。”

“不,是你让兰姝走的心安,她这一生惦念之人,除了你便是甄珞那丫头,能在临死之前看到她的孙儿出人头地,她满足了。”齐阴说到这里时搭在膝上的双手,微微攥紧。

“齐帝师莫因我是穆挽风便有所生疏,不管我是谁,甄太后都是我的皇祖母。”钟一山目色坚定,郑重道。

齐阴微微颌首,“元帅是何等品性跟德行,老夫心里清楚……”

“齐帝师有话,不妨直言。”钟一山恭敬道。

齐阴沉默片刻,终将‘闻少安’的名字,说出口。

钟一山之前听温去病提过,他亦对闻少安有些许了解,知闻少安是当年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少年天才,后因率众围剿狂寡,殒命。

“若只是这些,老夫便不会亲自过来找你。”

齐阴长声叹息,眼中透出一丝落寞。

他苦笑,“你可知,那闻少安不是别人,正是甄珞的亲生父亲,是鹿牙的亲外公,是兰姝等了一辈子的男人。”

钟一山震惊不已,一时无语凝喉。

想到甄太后的死,钟一山眼眶骤红,“怎么会是……”

“老夫承认,闻少安的确是上一个江湖的人杰,无论身世地位,武功跟名望他都配得上兰姝,可他就是个混蛋!他既然没有绝对把握,为何要去送死!他就没想过当时已然怀着甄珞的兰姝?”齐阴声音沙哑,落在膝上的双手狠狠攥紧拳头。

钟一山仍在震惊中难以自拔。

他亦心痛啊!

倘若皇祖母没有死,那她便能见到自己等了一辈子的男人!

这是何等的遗憾!

只要想想就觉得揪心的疼!

“没想到……老夫没想到那个杀千刀的居然没死?兰姝本还有三个月时间,那三个月……老夫真的有可能会把她救活,可她偏偏去找狂寡报仇!”

齐阴说到这里的时候,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她死的那样安详,她说她终于可以去找闻少安,可她怎么找得到……”

钟一山忍退泪意,凄楚抬头。

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据一山所知,那闻少安似乎是活死人?”

齐阴没有反驳,“不错,那日金銮殿老夫与他对战,他身上的确没有任何生命体征,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脉搏……这也是老夫来找你的缘由。”

钟一山未语,且等齐阴继续,“闻少安出现在金銮殿,很明显是不希望温去病过来抢亲,这足以证明背后主使者乐于看到你成为昭阳王妃,而这幕后主使者绝非顾清川,倘若顾清川手里有这样的底牌,也不会沦落到现在有名无实的地步。”

钟一山深深点头,以示赞同。

“如此说,这大周皇城仍有看戏之人,而这人可能是你们未来最大的障碍。”齐阴渐渐平静下来,神色沉稳。

“帝师说的极是,这点一山亦有所感,只是还没有线索。”钟一山据实道。

齐阴重新提到闻少安,“据老夫所知,整个中原的养尸高手里,没有一个人可以恢复尸体本身的武功路数跟内力修为,他们充其量可以把尸体养到与自己修为相当的地步,但那日与闻少安对战,老夫不敌。”

“帝师的意思是,幕后使者……”

“绝非中原人士。”

齐阴神色幽寒,肃冷开口,“很有可能是海外异术。”

齐阴告诉钟一山,他已然将甄太后的尸体安葬,地点位于武院后山。

而他即将要离开大周皇城,去海外。

钟一山不明白,齐阴随后解释。

世间再无往生卷,复活甄太后已是妄想,而今之后,他唯一所愿便是找到可以恢复闻少安记忆之法。

他要让闻少安在甄太后坟前忏悔,哪怕是死,闻少安都不可以用那样的面貌去见兰姝。

与其去找现在已经是个活死一人般的闻少安,他倒不如追本溯源,直接到海外寻得养尸之法,用以解除闻少安体内所控。

哪怕此行凶险,钟一山都没有劝说齐阴留下,因他知道,若非有这样的念想,齐阴可能会随皇祖母而去。

齐阴走了,他希望钟一山可以代为照看甄太后的墓地。

他说,他一定会回来……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周而复始。

这看起来毫无意义的轮回,却构成了当下纷繁的世界。

真的毫无意义吗?

活着,不就是意义么……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