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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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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世子府。

当温去病冲到后宅正准备发飙的时候,遇到了刚从卫姬房间里走出来的花无忌。

看到花无忌那一刻,温去病心里顿时敞亮。

因为他知道,卫姬的尸体很有可能已经凉凉。

万没料到,花无忌跟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然远超乎想象。

“你回来的正好,现在,立刻,马上去宫里把伍不庸叫过来,给卫姬看病。”

即便花无忌已经说出这样极不符合身份跟立场的话,温去病依旧心存侥幸。

“什么病?是病还是伤?被你打残了是不是?”温去病异常兴奋凑过去,花无忌的战斗力他是知道的。

谁知,花无忌却是摇头,“也是个可怜人呐!”

“谁?谁可怜?卫姬?”温去病简直不敢想象这种话会从花无忌的嘴里冒出来,嗤之以鼻后五官狰狞,“你是不是有病?该让伍庸瞧瞧的人是你吧?”

“你小子敢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花无忌瞪大眼珠儿。

只是温去病眼珠子瞪的更加有神,“你跟本世子说卫姬可怜?难道最可怜的那个人不是皇姐吗!亏得本世子还把你当作三皇姐这辈子最好的朋友!请让开!”

“干什么?”花无忌双手插腰,挡住温去病。

“本世子从来不打女人!但是恭喜卫姬,是她成功让本世子成为一个打女人的男人!”今日温去病权当自己就是个泼皮无赖,也定要替三皇姐出这一口恶气。

只可惜,就在温去病想要重新定义自己的时候,迎面一道无影拳直接削在他眼眶上。

‘哎我去!’

剧痛骤袭,温去病猛的弯腰单手捂住眼眶,好半晌才把腰直起来,“花无忌!我跟你拼了!”

“找伍不庸给卫姬看病是温鸾的意思,你要不信去问她!”

此时此刻,花无忌就跟门神似的挡在卫姬房门外,双手插腰,横眉倒竖。

作为一个女人,被形容成门神得是一件多么令人堪忧的事。

幸而某世子对待泼妇一向有原则,你不滚我滚。

于是,在温去病滚去温鸾房间,又从温鸾房间滚出来的时候,另一只眼眶也乌青了,顺带着还少了一缕如墨长发。

话说温去病并没有因为府上多了两个女神经而疯,他很清醒的知道问题所在。

卫姬怎么可能逃得出醉仙楼,只身来到世子府,站在自家皇姐面前?

天地商盟那些暗哨是都没给他们发工钱?还是发太多了!

这个问题是由管家鲁东来释疑解惑的。

于是,当钟一山出现在世子府的时候,分明看到温去病行走如风般冲出府门,暴走向玄武大街。

很生气!

钟一山没有追过去,转身走进府门。

彼时他入御医院问过,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初见他收了温鸾的银子,眼下温鸾有事,他就算帮不上忙也要过来表明态度。

好巧不巧的,钟一山遇到了花无忌。

说起来,钟一山一早就知道花无忌来了大周,只是没得机会相见。

此刻四目相视,倍感亲切。

谁能想到呢,上辈子七擒七纵成就的是这辈子惺惺相惜。

钟一山表明来意后,花无忌表情难得严肃。

依着花无忌的意思,温鸾现在可能不想见任何人,温去病就是最好的例子。

紧接着,花无忌面色凝重看向钟一山,“你不了解楚轩辕,那个畜牲言出必行,而且……虽然我不想承认,但他在这件事之前表现出来的样子,的确很爱温鸾,所以很难放手。”

“花将军有话不妨直言。”前厅,钟一山难得看到花无忌欲言又止,鼓励道。

“穷人不说暗话,我现在没权没钱也没人,更不是什么将军,如果楚轩辕真打过来直接抢人,我恐怕守不住世子府,所以如果你能帮忙的话,我将万分感激。”

“一山不需要将军感激。”钟一山很清楚每一个被花无忌感激的人,下场都十分感人。

还记得上辈子某年某日那一战,大周对韩国。

花无忌出于对韩将曾与她一起围攻过大周的恩情,有专门带兵‘感激’那位韩将。

结果因为花无忌判断错误,韩|国大败。

那名韩将恨的险些当场引颈自刎。

似乎没想到钟一山会回绝,花无忌脸上顿时显露出毫不掩饰的悲观,和一种‘我看错你了’的失望。

“一山不需要将军感激,是因为即便将军不说,一山亦不会叫三公主在这里被欺负了去,我愿与花将军并肩作战,保护三公主,守住世子府。”

话峰急转,花无忌震惊看向钟一山,“你知道楚轩辕是谁吗?”

“他是谁,与我的决定有关系吗?”钟一山微微一笑,浅淡容颜散发出来的是无所畏惧的坚定跟决然。

花无忌惊喜过望,“你跟她真的很像!”

钟一山很清楚花无忌这句话所蕴含的更深一层意思。

如果不是深深懂得,以花无忌的智商怎么会想到他就是鹿牙?

正厅突然变得沉默,钟一山没有接着往下说,只是看着花无忌的眼睛,笑意更浓。

花无忌亦如是……

四海楼。

温去病连密道都没走,直接闯进归来阁,劈头盖脸第一句话就是问海棠为什么。

“你明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还要把卫姬带到三皇姐面前?”温去病很少,可以说从未在海棠面前动过怒。

但这次,他需要一个解释。

海棠早料到温去病会生气,她也想好了措辞,只是当温去病真的怒不可遏出现在她面前时,她还是委屈的眼眶瞬间红了。

“世子息怒,海棠错了……”

“你当然错了!本世子现在只想知道为什么?”温去病愤怒坐在桌边,双目瞪向海棠,看不出半分温和跟善意。

三皇姐在温去病心里,海棠亦不可比。

“因为海棠知道,世子知道,所有人都知道三公主如果原谅楚王,七国局势瞬息大变,楚与卫、韩结盟是我们所有人都不希望看到的!”海棠忍住眼泪,将自己早就想好的措辞一字一句说出来。

“这跟你放卫姬出来去见三皇姐有什么关系?”温去病冷声质问。

“三公主有多爱楚轩辕世子比海棠清楚,此番楚轩辕入住世子府,三公主竟然没有将他撵出来,我是怕三公主一时心软,倘若卫姬出现在三公主面前,三公主就不会那么快忘记丧子之痛……”

“海棠!”温去病突然打断海棠,“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让三皇姐情何以堪?”

“我这么做是为了顾全大局!”

面对温去病寒厉指责,海棠美眸深凝,眼中泛起泪光,“我知道世子最在乎三公主,所以这个恶人由海棠来做,我是放卫姬去找三公主,世子若觉得海棠做错,海棠认罚便是。”

面对如此执拗又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的海棠,温去病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罚?

他要如何惩罚一个自小跟在他身边,与他一起经历天地商盟从无到有的挚友?

莫说罚,以往他连句重话都不曾跟海棠说过。

“以后不许。”温去病深吁口气,“即便三皇姐原谅楚轩辕,那也是三皇姐的决定,本世子不会阻止。”

“可是……”

“海棠,或许从表面上看,三皇姐原谅楚轩辕会推动楚与韩、卫结盟,可你应该知道这只是表面上而已,实则这件事所促成的结果并不是结盟,而是不交恶!”

温去病不知道一向聪明的海棠怎么会没想到这一点,“客观讲楚王如果不挽回三皇姐,韩国定不会与楚国善罢甘休,纵不会宣战,但能坑的时候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反观卫王,卫王想要与楚示好的前提是可以抗衡卫商不被围剿,而不是楚王对卫姬的态度,卫国想要做到这个至少二十年,所以实际上在我们眼里,三皇姐即便原谅楚轩辕也并不会真正影响到什么。”

“世子觉得三公主应该原谅楚轩辕?”海棠依旧保持委屈的姿态,悲声开口。

“我说过,这件事随三皇姐心意。”眼见海棠欲言,温去病起身,“三皇姐的事你暂时不要插手,还有……以后行事,我希望你能先与我商量。”

“世子……”眼见温去病起身,海棠想要挽留,奈何温去病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大步离开归来阁。

房门闭阖一瞬,海棠猛然抬袖狠狠扫落桌面茶杯。

杯碎满地,犹如她已经出现裂痕跟阴霾的心,再也无法恢复到最初的样子。

什么叫冤家路窄,就是你讨厌谁恨不得他去死的时候,那个人就活生生站在你面前。

譬如楚轩辕。

温去病怎么都没想到在他迈出四海楼的那一刻,楚轩辕就站在对面,朝他招手……

皇宫,流芳殿。

钟知夏最近总觉得右眼皮跳个不停,她用了好些法子连御医都请了,就是止不住。

这会儿钟弃余正端着备好的午膳走进来,她便开始抱怨,“这都连跳三日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娘娘别急,奴婢倒是有个法子。”钟弃余搁好膳食,之后随便揪个纸屑走到钟知夏身边,“弃余在清奴镇时听人说过,娘娘用唾液把这张纸黏在眼皮上,一准儿不跳。”

见钟弃余把纸屑递过来,钟知夏将信将疑,“真的?”

“娘娘且试试,反正也没有坏处。”

于是在钟弃余的鼓励下,钟知夏将那纸屑贴到左眼皮,当真立时就不跳了。

钟知夏惊喜过望,“弃余你可真有办法!你且说说,本宫要是没有你可怎么行!”

面对钟知夏如此真诚的表白,钟弃余笑的温婉,“二姐便是没有弃余,也会过的很好。”

“瞧你说的,这段时间你对本宫的忠心我都看在眼里,本宫今日便把话撂在这儿,今后有本宫的荣华,就有你的富贵!”

“弃余记得娘亲儿时经常教导我的一句话是,人若生而平凡可以没脾气,但不能没骨气……所以争气这种事,弃余想靠自己。”

钟知夏似乎感觉到这句话有些问题,但还没等她琢磨过来,圣旨到。

潘公公带着虚空琢过来宣旨。

钟知夏则带着钟弃余出来,恭恭敬敬跪在地上,心里莫名期待。

纵不是太子妃的封号,也定是了不得的封赏,否则怎会如此兴师动众。

是封号,也有封赏,这些钟知夏都没猜错,可她猜错了人。

当潘公公宣读到封钟弃余为侧妃的时候,钟知夏猛然抬头,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还没来得及回味,潘公公已然宣读到封桃夭为一品诰命夫人,且跃居妻位。

“钟侧妃,接旨吧。”潘公公宣读完毕之后将圣旨叠好,双手端过去。

钟知夏本能抬手的瞬间,圣旨转了方向,落在钟弃余手里。

多么滑稽的场面,这可能是钟知夏这辈子都要铭记在心的羞辱跟背叛!

“钟侧妃,恭喜。”潘泉贵走到钟弃余面前,将圣旨毕恭毕敬递过去,“太子殿下专门为您准备的永信殿就在万春殿旁边,您要什么时候搬过去且吩咐小虚子。”

“有劳潘公公。”钟弃余接过圣旨,浅笑回应。

“若是侧妃无事,老奴告退。”潘泉贵多精的一个人,他自然看出来钟弃余在这流芳殿里,有事未了。

钟弃余微微颌首,一直目视潘泉贵离开方才看向留下来的虚空琢,“你且到外面候着,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许进来。”

虚空琢担心钟弃余,踌躇片刻终是退出正厅。

此时厅里,只剩下两个人。

钟弃余将圣旨握在手里,浅步过去搀起钟知夏,声音无比温婉又无比恭敬,仿佛充满了讨好,“二姐快起来,腿酸了弃余可是会心疼的。”

冷风突袭,就在钟知夏的巴掌几欲落下来的时候,钟弃余突兀松开搀在钟知夏臂弯处的手,狠狠攥住她皓腕,生生将钟知夏拖拽起来,“二姐这是何意?”

“贱婢……贱婢!你给本宫解释!”钟知夏双眼赤红瞪向钟弃余,脑子里到现在都还是空的。

直到现在她都不相信一直被她信任的庶妹,竟然一跃成了太子侧妃,与她平起平坐!

“枉本宫这样信任你!”

钟弃余松开手,嗤讽冷笑,“弃余是怎么得到二姐信任的,二姐都忘了吗?”

看着钟弃余志得意满的脸,钟知夏一副悔青肠子的表情愤怒低吼,“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本宫?你入宫的目的,根本就是为了引诱太子!”

“不然呢?”钟弃余乐了,依旧是那么清澈明亮的眼睛,看不到半分污秽跟幽暗。

这样的人,多可怕!

“钟弃余!你说,你到底是用什么卑鄙手段勾引到太子殿下的?都是那些龌龊见不得光的手段吧?还有你从怡春院里学来的|淫|荡|不堪的……”

“你没用过?”

从假装乞丐到市井无赖,给青楼的姑娘梳过头,给偷情的员外守过门,她钟弃余这十几年摸爬滚打走过来,论怼人只有她不想,没有她不赢。

更遑论对面站的人,是钟知夏。

钟知夏用过啊!

面对钟弃余的反问,她羞愤交加,眼中含戾,“那也都是你教本宫的!”

“我何止教过二姐那些,从穿着乡下人的衣服勾引太子开始,二姐这一步步走过来,有哪一步不是弃余教你的?”钟弃余挺直身形,眉眼弯弯的看向钟知夏,“弃余教的可好?”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去勾引太子殿下?跟在本宫身边不好吗?有朝一日本宫封后,你一样可以得到荣华富贵,为什么一定要跟我争!”钟知夏恼恨低吼。

直到现在,她都不明白钟弃余的用心!

倘若钟弃余一心想勾引太子,当初又为何助她得到这样的荣宠?

矛盾啊!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短短数十寒暑,转瞬即逝,我要那么多荣华富贵做什么?”钟弃余很少会说出这种高雅的词句,只是现在她觉得唯有这些话才能表达出自己的心意,“母亲曾教导弃余,钱财如流水,情义值千金。”

钟弃余至今记得母亲拿着柳树条狠狠抽在她身上的时候,说的这句话。

那一次,她为了赚够给母亲看病的钱,出卖了青楼里一个跟她很合得来的姑娘,后来那姑娘被抓回青楼之后,自杀了。

“情义?你现在还敢在本宫面前提情义二字?本宫看你的心是被狗吃了!”钟知夏恼羞成怒。

“二姐不会以为弃余的情义会用在你,你们钟府身上吧?”钟弃余的眼睛,还是那么明亮,只是眼中的笑意,却充满了嘲讽。

“钟弃余,你真是该死!不管你用什么手段骗了太子,太子都不会喜欢你!瞧瞧你的长相,再瞧瞧你身上那块恶心的黑胎记,你勾引太子的时候定是偷偷爬上龙床,你敢燃灯欢愉?”钟知夏美眸含戾,嘲讽至极。

钟弃余浅浅一笑,余光瞄到了半掩宫门外那抹明黄色的身影。

她拉开宫装露出那朵墨色牡丹,“二姐说的是这个?”

看到墨色牡丹那一刻,钟知夏不可置信冲过去,猛揪住钟弃余身上宫装,“不可能……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

近在咫尺,钟弃余又朝前凑了凑,“我之前是骗你的!还有,你知道陈凝秀跟府里那个……叫江斐的下人是怎么回事吗?那也是我编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父亲偏偏就信了……”

‘啪……’

火辣辣的痛感自脸颊传过来,钟弃余很满意钟知夏的力道,因为她感觉到了唇角那抹腥咸的味道。

“奴婢错了!都是奴婢不对!二姐尽管打,就算打死奴婢我也不会有半句怨言!”钟弃余在钟知夏猝不及防的时候,跪下来抱住她的脚,泣不成声。

钟知夏嫌恶挣脱,之后狠狠抬脚将其踹翻到地上,“下贱东西!”

‘啪……’

突兀的巴掌扇在脸上,钟知夏只觉整个脑袋都在嗡嗡作响,她震惊看着朝她甩出巴掌的男人,这个与她夜夜欢愉的男人在打她的时候,也是不遗余力。

“太子殿下?”钟知夏眼眶骤红,声音颤抖,“太子殿下你……打臣妾?”

说真的,钟知夏曾想过只要再过一段时间,她一定可以忘记温去病,爱上眼前这个男人!

“贱妇!”朱裴麒深幽黑目狠狠瞪向钟知夏,声音冰冷而决绝。

地上,钟弃余觉得只是一巴掌并不足以让钟知夏认清状况,于是她跪爬过去,泪珠成线,

“太子殿下息怒,娘娘没错,是奴婢没有认清自己的下贱身份,妄图高攀!求娘娘别生太子殿下的气,太子殿下是爱您的,没有喜新厌旧!更没有您说的那样不堪……”

钟知夏惊怒,她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钟弃余!你……”

钟知夏悲愤至极,扬手瞬间,脸颊再一次尝到了像是被风刀子狠狠割过的滋味儿,“太子殿下……”

“弃余,起来!”朱裴麒没有给钟知夏解释的机会,俯身将钟弃余扶起来,又觉不够,干脆将其横抱在怀里,“本太子与你回永信殿,今夜,本太子不走。”

“太子你快放奴婢下来,若叫别人看到不好!”钟弃余受宠若惊又无比羞涩的想要挣开,朱裴麒却是抱的更紧。

当然,钟弃余的确需要这一抱以示她在宫中的身份。

挣扎?

不存在的。

离开流芳殿的那一刻,钟弃余终是将手勾在朱裴麒脖颈上,清澈如子夜星辰的眸子隔着朱裴麒宽厚肩膀看向钟知夏。

那眼中,尽是笑意。

看着那双眼睛,钟知夏顿感全身凉透,如坠深渊……

夜,已经很深了。

玄武大街正对着四海楼的酒楼里,楚轩辕与温去病举杯对饮,桌上有酒,有牛肉。

这种场景在韩国时经常会有,温去病不喜欢楚轩辕,楚轩辕也不见得有多喜欢他。

可到底是姐夫跟小舅子这种尴尬的身份,一起吃饭的时候总会有。

“你三皇姐对朕的感情你最清楚,她现在只是别扭着,朕早晚都会把她哄好,所以朕劝你莫做些里外不是人的勾当。”楚轩辕搁下酒杯,抬头看向温去病。

温去病则看向楚轩辕胸口位置,“三皇姐对你的感情,本世子当然懂了!”

“这只是意外。”楚轩辕知道温去病意有所指,神色肃冷。

温去病干杯,“意外?皇姐瞎了都能捅这么准,当真意外。”

“温去病,不管你怎么想,朕此行必要带鸾儿回楚。”楚轩辕声音坚定,漆黑瞳孔,深邃如子夜星空下,那片最深沉的海洋。

“怎么带?”温去病脸色也跟着变了,冷声问道。

“你不适合生气。”楚轩辕提起玉壶,斟满酒杯。

“本世子为什么不适合生气?”

眼见温去病那副几欲摔杯的架势,楚轩辕失笑,“因为没有任何意义。”

“除了长的不错,你还有什么可取之处?从小到大,你就只活在温鸾的羽翼下经历过什么风雨?朕真没想到温鸾会来找你,相比之下,朕以为她会回韩国,至少现在的韩|国可以令朕刮目相看。”

“楚轩辕,你嘴别太损啊!”温去病哼了一声,“只要三皇姐不愿意,本世子不惜一切代价,也不会叫你带走她。”

楚轩辕只喝酒,不再说话。

温去病想了想,凑过去,“你想绑了花无忌?”

见楚轩辕不语,温去病脸色微变,“你该不会是在酒里下毒!你想绑了本世子来威胁三皇姐?”

冷风飕飕,温去病只觉背脊发凉……

楚轩辕直到最后,都没有表现出想要绑了温去病的心思,原因是,他觉得温去病还不如花无忌好用。

一顿酒下来,温去病的态度始终只有一个。

你是一国之君,你付钱。

已过酉时,玄武大街上行人稀疏,三三两两。

温去病出来之后大步走去皇宫方向,头也没回。

角落里,钟一山在看到温去病安全离开时心弦微松。

下一瞬,他猛然转身,分明看到楚轩辕就站在背后。

四目相视,钟一山暗自镇定心神,并未开口。

一袭紫衣,冷颜如铸。

眼前男子不敢说是七国君王里最俊美的一位,毕竟周皇在年轻时候的容貌绝对上乘,但楚轩辕却是七国君王中当之无愧的战神。

像韩王那种从来就没有御驾亲征过的君王,如何都不能与楚王相提并论。

楚轩辕带兵上战场的次数,余下六国君主合在一起都不及其二分之一。

到底是经历过战场血雨的人,楚轩辕打从骨子里迸发出来的尊威跟睥睨天下的气势,让钟一山觉得非常熟悉。

而钟一山不自觉中表现出来的气定神闲,亦让楚轩辕另眼相看。

“钟二公子莫要告诉朕,你在这里赏月。”初见,楚轩辕未从钟一山眼中看到半分畏惧,哪怕一丝丝的胆怯都没有。

最重要的是,他从钟一山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

当年他在场战与穆挽风相遇,穆挽风就是用这样的目光与他平视,傲雪凌霜,无所畏惧。

那一战,没有胜负。

“一山怕楚王会对温去病不利,所以特意候在此处。”钟一山毫无隐瞒道。

楚轩辕笑了,“朕虽与钟二公子初见,但也奉劝钟二公子一句,温去病除了那副皮囊,可没什么值得别人爱的地方,莫误了终身。”

“那三公主的终身,又是怎么误的?”钟一山挑起眉峰,浅声开口。

楚轩辕脸色微变,“这是朕与鸾儿的事,钟二公子既是提到,朕不妨把话说在前头,朕此行为私事而来,钟二公子身为大周将军,倘若贸然插手世子府的事,后果你未必承担得起。”

“楚王在威胁一山?”钟一山微抬下颚,眉目肃冷。

“算是,就是不知道钟二公子受不受朕的威胁。”楚轩辕并没有等钟一山的回答,“朕知道钟二公子是保皇派,保的是周皇重返朝堂,朕可以对周朝内讧袖手旁观,也可以趁火打劫插上一脚,就只看钟二公子的态度。”

“当然,钟二公子不必现在给朕答案,不过朕希望钟二公子不会叫朕失望。”楚轩辕又一次在钟一山还没有回答的时候,闪身走人。

寒风吹在脸上,钟一山却是站立不动。

他就只看着楚轩辕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深夜,苏府的灯还亮着。

自流刃将那张字条‘送’到顿无羡手里之后,顿无羡第二日便入皇宫,直到现在三日过去了,朱裴麒再未与楚轩辕联系。

而且这件事之后,顿无羡正式成为颖川与朱裴麒之间的‘传话者’。

苏仕这样安排的用意,实则是想监视跟警醒顿无羡。

当日徐长卿是把全部精力一分为二,分别作用在朱裴麒跟以钟一山为首的新生中间势力上,结果已经证明他的路,走的有点儿偏。

那么在得到这样的结论之后,苏仕决定将全部精力也是一分为二,分别作用在朱裴麒身边亲信跟保皇派上。

凭朱裴麒一个人的本事,明里暗里都不敢立棍儿,只要他身边没有支持者,这枚棋子就会被动听话。

至于保皇派,抛开已经归顺的马晋,苏仕的眼光放在了雀羽营。

四营,他至少要得其三……

乱世与盛世之间,永远都紧密相承,俗人眼中的盛世一片太平景象,谋士眼中的盛世尽是波云诡谲。

夜色,终是淹没了这座古老而又辉煌的大周皇城,当喧嚣不在,剩下的就只有寂寞跟冷。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温去病纵有百般不愿,也不得不将伍庸派到世子府。

伍庸入府后给卫姬诊脉,确诊卫姬的确中有剧毒,但因为卫姬中的毒比较特殊,需要带回宫中细诊。

对于这个请求,温鸾有过犹豫,最终还是花无忌左推右推,才把卫姬推出世子府。

花无忌同情卫姬,但不代表她能够忍受卫姬每日都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影响心情。

尔后在花无忌软磨硬泡下,温鸾亦接受了伍庸的诊治。

伍庸以温鸾雪盲症相对复杂为理由,采了温鸾半碗血。

当时花无忌不在房间里,且等伍庸出来花无忌知道实情后,原地爆炸。

半碗血?

你个死瘸子是楚轩辕派来的奸细吧!

现如今,在花无忌眼里只有两种人,对温鸾好的人,和其它。

伍庸立时就被划分到其它一类,直接被花无忌连骂带追打。

二人交手数百回合,直到花无忌血槽已空,伍庸方才得着机会,带着卫姬,离开世子府。

花无忌到底不是温去病,想干掉伍庸完全没可能……

时间过的很慢,慢到温去病在延禧殿里坐立不安。

钟一山则陪在温去病身边,他很清楚温去病在担心什么。

“阿山,你说楚轩辕会使出什么龌龊法子对付皇姐?他……该不会硬抢吧?”温去病实在忍不住,一屁股坐到钟一山身边开始胡思乱想。

钟一山摇头,“就算楚轩辕能干出硬抢的事,三公主能叫他得逞?三公主的脾气你应该比我了解。”

“三皇姐要是清醒自不能,可楚轩辕要是给三皇姐洒点蒙汗药什么的呢?”温去病几乎把一切有可能,都想到了。

钟一山看着温去病,失然一笑。

“阿山你别笑,我说的是真的,我是真怕……”

“你忘了楚轩辕是谁?”钟一山提壶,拿起茶杯斟满后推过去,“楚轩辕是楚国国君,这样的身份容不得他用出那种下三滥的手段,你真正要担心的是……”

“我自己!”温去病无比坚定的点头。

钟一山,“……”

“阿山你真聪明,我也想到了,楚轩辕肯定会抓我当人质逼三皇姐就范!”温去病从来没有这样肯定过,“不行,我不能呆在这里,会连累你!”

就在温去病起身欲走的时候,毕运带过来一个不知道算不算是好消息的消息。

卫姬,不见了。

温去病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并没有觉得怎样。

他甚至还有一丝丝窃喜,因为不知道事情的更深层面,温去病对卫姬踢过自家皇姐这件事,依旧耿耿于怀。

消息落到钟一山耳朵里,意义则完全不同。

“什么时候的事?”延禧殿里,钟一山闻声起身,面色凝重。

“就刚刚!昨日卫姬被伍庸带进皇宫之后,三公主把我叫回去,让我保护卫姬……现在怎么办,人没了,三公主会不会生气?”毕运关注的焦点显然不在卫姬身上。

温去病倒是没怎么着急,嘿嘿看向毕运,“别怀疑。”

钟一山看着眼前主仆二人,心里越发忐忑,“你们不觉得这件事有问题吗?”

温去病跟毕运点头摇头,摇头点头,步调总不能一致。

钟一山恨的咬牙,迈出厅门朝御医院而去。

眼见钟一山匆忙离开,温去病忽似想到什么,扭头看向毕运,“你觉得,楚轩辕会不会用卫姬威胁三皇姐?”

“谁给他的勇气!”毕运愤恨。

温去病也觉得不可能,可又隐隐觉得疏漏了什么。

此时御医院的药室里,伍庸跟游傅于光天化日之下,已经打的热火朝天。

太师鞭跟醉生无痕又一次擦出爱的火花,不断传出的震鸣声刺痛耳膜,二人皆进无退,之前兄友弟恭的姿态已经完全消失,下起手来恨不得对方惨死!

醉生无痕在伍庸手中仿佛轮转出一轮真实的紫色圆月,被它释放出来的紫色月光薄如蝉翼,一层又一层带着凌厉剑气落向游傅。

游傅不甘示弱,太师鞭在半空中呼啸生风,鞭梢所到之处,无数瓷瓶碎成漫天霜雪!

与之一起碎的,还有伍庸近半年的心血结晶。

“游傅!你是不是想死!”伍庸早知道……早知道他就该把所有瓷瓶的药豆都给温去病吃。

药豆给温去病,就算换不来钱也能换来几分人情。

现在好了,万两黄金就换来这场迷之霜雪!

“是想死,你倒是杀我啊!”游傅知道自己不对,但他不会认的。

房门已经没有了,是以钟一山飞身而往的时候,分明看到房间里两位银发老者正斗的你死我活。

有句话叫能动手就尽量别吵吵,是兄弟就来砍我!钟一山很清楚这种情况下,他就是喊出‘住手’也不会有任何效果,于是他直接祭出袖内黑色小剑!

小剑疾飞,强悍到几乎给伍庸跟游傅同时带来威胁的剑气,生生挡住醉生无痕的杀意,亦在同一时间狠狠将太师鞭钉在墙上。

伍庸跟游傅几乎同时住手,震惊看向身形刚落在门口处的钟一山。

“钟一山,你……又跃境了?”伍庸上一次见到钟一山出手还是在战狂寡的时候,那时游傅亦在。

“没有,仍是第六境,但已至中期。”钟一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温去病跟毕运刚巧赶过来。

于是,伍庸怀揣着十分怜悯的心情跃过钟一山,看向站在他身后的温去病。

人生怎么会如此艰难呢!

“刚刚毕运说卫姬失踪了,怎么回事?”钟一山走进药室看向伍庸,无半分责备,只是询问语气。

伍庸则扭头看向游傅,“问你呢!”

“我不知道。”游傅摇头。

“你不知道?”伍庸都给气乐了,“正好你们都在,事情是这样的!”

接下来,伍庸便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告诉给钟一山跟温去病等人。

卫姬的确中毒,那毒药是楚轩辕从游傅这儿拿的,且在伍庸去世子府的时候,游傅直接把解药给了伍庸。

这便免得伍庸配药之苦,是好事。

但游傅有个条件,就是让伍庸把卫姬带回宫里,美其名曰在楚宫的时候,他欠了卫姬一个人情,希望卫姬能在宫里得到更好的照顾。

伍庸信以为真,就把卫姬带了回来。

结果一天一夜的时间,卫姬失踪了。

此时药室里,所有人的目光皆落在游傅脸上。

游傅脸皮那也是贼厚的,到现在他也不承认,“我真不知道。”

“楚轩辕为什么要抓卫姬?”毕运最先发问。

温去病觉得毕运措辞有问题,“不是抓,是接回去。”

“你们真觉得楚轩辕不会动卫姬吗?”

钟一山之前与花无忌聊到卫姬,花无忌竟然会说出卫姬也很可怜的话。

以花无忌的为人竟然用了可怜这两个字,其中必有隐情,只是当时花无忌不说,他便不方便问起。

“卫姬怀着他的种,他该不会连自己的种都不放……”毕运理所当然的时候,突然噤声。

众人皆默,当初温鸾怀的何尝不是楚轩辕的种。

“我只怕世子府有变,毕运,你先回世子府。”

钟一山音落时起身,温去病下意识抬头,“阿山,你去哪儿?”

“你知道的。”钟一山薄唇轻勾,温声浅笑,温去病了然。

天地商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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